“啊……”
他奔回去,“怎么啦?”
“蛇……蛇……”炎妃然吓得一脸苍白,指着岩石旁的草丛颤声道。
拓跋蔺顺着她手指看去,只见一个黑褐色扁圆形蛇头钻出岩石床旁边的草丛,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吐了着信子,然后蠕动手腕般粗细的身体慢慢往前滑。
炎妃然虽然会武功,可咋然见到在她的人生里极少出现爬行类,多少会受到惊吓,再说,她年幼时曾被蛇咬过,尽管经过多年,心仍有余悸。
看到它吐着信子摆动身体爬过来,她感觉身上的毛孔全都悚起来,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起来逃跑。
意识到她的动作,拓跋蔺出声警告,“别动!别起来。”这条蛇浑身碧绿,一看就知道是有剧毒,会主动攻击人,刚才她的尖叫声惊动了蛇,被它锁定为攻击的对象。
闻言,炎妃然刚直起的身体不敢再动,目光紧盯着蛇,双手紧紧的握着衣服,全身绷紧着,而拓跋蔺慢慢移过来,就在碧蛇越过木炭堆,正要爬上岩石床时,他突然扑过来,一手抓住蛇尾,蛇受惊,回头要咬他时,他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攫住蛇的七寸,暗地运力。
七寸正是蛇的心脏,受到外来的压力,心脏爆裂,顿时毙命。
看到蛇被他活生生的捏死了,炎妃然绷紧的身心才敢放松,拍拍胸口,顺了顺气,然后听到拓跋蔺道:“你失血过多,来吧,张嘴,把蛇血喝了。”
什么?要她喝蛇血?炎妃然闻言,脸上的惊恐比刚才看到蛇对她吐信子时更甚,她慌忙摇头道:“不要!我不喝!”
“为什么?怕腥?”看她脸色又恢复苍白,他心疼的劝说道:“听说血蛇有补血虚、活血镇疼的功效,你脸色不好,肯定是昨晚失血过多了,再说,你不是说饿了吗?在还没找到食物前,你先喝了它来充饥。”
话落,他用手就要划破蛇皮,炎妃然立即阻止道:“蛇血不能这样喝的,我不知道你听什么人说它有补血功效,可我曾翻遍所有的医典,没看过有这种的说法,但我知道蛇血和蛇胆里含有致命的寄生虫,严重者可致人残疾和危及生命。”
其实她并不知道什么叫寄生虫,可凤云汐就是这样告诉她的,若被这种东西感染到,它不会立即发生变化,但会潜伏在体内几年才发作。
凤云汐和她虽是同年,可她懂的东西比她多,而且凤云汐经常到外面游历,自然懂得如何在野外生存,所以她说的话,她无不信的道理。以前她们曾多次一起到外面游玩,投不到店在野外过夜,没有干粮的情况下,不得不找野外的生物充饥时,就算把肉烤焦了,也不未煮熟的东西。
何况这里是悬崖底,阴寒潮湿,谁知道在这里生存的动物会不会干净?所以昨晚她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敢去乱找东西充饥。
想到凤云汐,她忽然记起,昨天是凤云汐和睿王成亲的日子。曾经她们约定,若有朝一日,不管谁先成亲,另一方得当成亲者伴娘,陪伴对方渡过最后一个单身夜晚。而今,两人都成亲了,可是,她们都无法实现这个承诺。
思及此,她心里一阵怅然,她们都摆脱不了命运的枷锁,她最希望凤云汐能活得洒脱和自由,她是属于风一样的女子,尔虞我诈的皇室生活根本不适合她。睿王是有野心和霸气的人,他想要的并不是一方霸主,极有可能是整个天下。也许有一天,她会和这个男人成了对立关系,而她和凤云汐之间,真心不想会走到这一步。
听她这么一说,拓跋蔺便不再坚持,把蛇往扔到一边去,道:“那我到外面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填饱肚子。”
他会相信炎妃然的话,那是因为他知道她对药理略有研究,再加上她自小就跟随宫医炎宸身边,耳濡目染,她说蛇血不能喝便不能喝。原本他还打算把蛇剖了,拿蛇肉烤熟来吃,现在估计她连蛇肉都不敢吃,想想还是去外面能不能找果子之类的当食物。
炎妃然听见他的话,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到他转身时眉头蹙了一下,步伐有点拐的往洞外走,她突然叫住他道:“等等,我也跟你一起去。”
拓跋蔺转身,皱眉道:“可是你的伤……”
炎妃然打断他的话道:“我又不是伤在腿,没问题的。”倒是他大腿上有伤,刚才看他捉蛇时行动敏捷,可见他转身时蹙了一下眉,走路又一拐一拐的,敢情伤口在痛,只是他男人的自尊不想被她看到。
拓跋蔺原是担心她的伤,可怎么说她都不敢留在洞里,坚持要一起去,没有办法,只好让她随行。
昨晚半夜又下了雨,洞外到处是湿漉漉的一片,地面一片泥泞。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往前移动着,边走边到处张望,看有没有能吃的果子,可这里除了花草,并没有见过果树之类的植物。
还好,今天天空放晴,阳光射进悬崖底,驱散了几分寒气。
当他们来到昨晚发现拓跋蔺的地方,就见到前面不远的林子里,有野菇木耳,藤上有野葡萄狗枣,地上有掉落的松子。
看来他们已找到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了。
拓跋蔺走过去,将摘下的葡萄一串串用衣服兜着,因为饿极了,他边摘边吃,而炎妃然则弯身捡地上的松子,野菇木耳什么的。
其实她现在最想就是吃一碗热汤,于是捡了一堆野菇和木耳,让拓跋蔺到涧溪去捉鱼,而她想起之前见到洞里有只缺了口的铁锅,便走回山洞里去拿,然后又在里面找了几根干柴,她怕会遇蛇,不敢走进洞深处,用了一块破布,将昨晚烧过的黑炭包起来。
回来的时候,拓跋蔺已捉到几条手掌大小的生鱼和草鱼。生鱼汤有利过伤口的愈合,这念头闪过脑里,她立即找了处干爽的地方放下东西,开始手搭架。
等她弄好并生了火,拓跋蔺也把鱼剥洗干净,就连野菇和木耳都清洗好了。
她惊讶的看着他说:“原来你也会做这些的呀?”她以为他堂堂一个王爷,应该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坐着等随从做好给他,没想到他做得还俐落娴熟呢。
他将脸凑过来,笑问道:“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嫁了一个夫君呀?”
“你少臭美啦!”她推开他的脸,故作不屑的道:“会做那么一点普通男人都会做的事,就想来献宝。”
拓跋蔺凝着她,郑重的道:“我会做的不只是一点点,我还会做很多,你等着看吧。”
炎妃然抬头,从他柔和的目光里,她看到信心和坚定,心头不由泛起一阵暖意,忽然有种感觉,其实跟他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在他身上她找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
在他面前她可以放下面具,随时使性子,耍无赖,只是她仍没有信心告诉他,她是炎妃然。她怕这种关系说破了,会带来彼此无尽的麻烦和危险,甚至现在这种相处方式也会将改变。
不!她喜欢现在,以西临公主的身份在他身边,“炎妃然”已配不上他了,也没资格在他身边。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知道她心里所想,拓跋蔺靠过来,边放野菇下锅边道:“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你的本质,你明白吗?”
“嗄?”思绪飘离的她,才刚回过神,猛地听到他的话,不禁吓了一跳。
他说什么?喜欢她?闹她玩的吧?这句话比以前他当着众人面前,宣告她是他的更让她震撼,以前他是在演戏,所以她不会自作多情,可现在只有他们两人,他没有必要做戏呀?
看她一脸惊吓的模样,拓跋蔺不禁叹气了,看来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她的心仍未能从以前受到的伤害中恢复过来,只怕现在在她心里,已把“爱”埋葬在过去。没关系,只要她在他身边,他有信心将她的“爱”找回来,让他成为她的最后和今生的唯一。
而炎妃然不敢深想,更不敢往那个方向想,拿起一串葡萄啃起来,然后故意转移话题道:“对了,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中了慢性软骨散?那些”暴民“是谁派来的?”
那些人分明是有计划进行的,而且还知道他们的行踪。她原本没跟他在一起,可却让两名武士在营地里等着,一见她便跟踪而来。
“别担心,我会处理的。”他不想让她多想,想轻描淡写的略过。
炎妃然望着他俊美的侧脸半响,嘴角微勾,目光变得柔和,“那些人……是太子派来的吧?”
已经不是猜测了,她能够确定了。
在知道她选择嫁给拓跋蔺后,拓跋凛前来找她,她就知道他们之抢夺的战争开始了。
随着皇上的年龄越大,身体状况便会往下滑,虽然已立了太子,可并没意味着太子一定稳坐龙椅上。在太子身后,还有几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兄弟,他们个个都是有能力之人,随时都会把他的位置取而代之。
目前最有可能阻止他得到皇位的是最受皇上宠爱的拓跋蔺,他是皇上亲自请回朝堂,以一品亲王的封号留在皇上身边办事,可见皇上对他的重视。而拓跋蔺从表面看,并没有拉帮结伙,更没有恢复正皇子的身份。他对皇位似乎没多大兴趣,可他的行为却总让人猜想不透。若说不想夺权,为何要跟西临国公主成亲?
因此,太子想坐稳储君之位置,必须得铲除拓跋蔺这阻碍。至于睿王,他手中握有兵权,如今又与凤丞相结为亲家,正是巩固实力的时候,不可能这时派人来暗杀。
拓跋蔺眯了眯眼睛,“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的,你以后也不许单独跟他见面。”若让拓跋凛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恐怕又会惹来一场腥风血雨。
“你怕他会吃了我吗?”炎妃然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轻笑道:“你安啦,他是怎样的人,我早就知道,趁着我们的鱼汤还没煮好,不如我们聊聊现在的形势吧。”
说着,她又摘了两颗葡萄放进嘴里,视线不再转向他,而是看着有点灰暗的天空,慢悠悠的道:“你自回到朝堂后,加上皇上对你的偏宠,对太子无疑是一种压迫。你清楚他的性格,一定会狗急跳墙,所以,你不惜一切的激怒他,尽管他有多会隐忍,但总有一天会被逼急,你一直在等这一天。”
这就是他故意在太子面前对她表现亲热和占有欲,他清楚的知道,拓跋凛虽然是太子,可手上并没有实权,倘若被拓跋凛娶了她,手上虽然没有实权,但会不惜一切说服西临国做他的后盾,有了西临国的支持,帝位就多了几分胜算。
所以,他一看准机会,就会拿她来挑衅拓跋凛,无疑在宣告:这个女人他要定了,你若想要就过来抢吧。
拓跋蔺的表情微微下沉,不过并未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