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少爷这么小就学会说谎,不怕被美貌如花的大姐姐们笑话吗?少爷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陪我去逛街!?”
“下次,下次一定。”
“不~~行!”忽然那少女声陡然一转,“欸,前面好像有热闹看,少爷我们去看看吧。我最喜欢看热闹了!”
“热闹有什么好看的,我还要去换衣服呢。”
“不行不行不行,我要看热闹。”
伴着少女声,人群忽然被人从后面挤开。
中野听到那少女连连道:“借过,请借过一下,你们都看了这么久啦,让我们也占个VIP座位。”随后便看到两个人拉拉扯扯地人群中挤到最前。
那两个人出现的时候,周围的所有人看清他们的相貌,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声。
右侧的是个容貌十分清纯的少女,一头碧绿色长发,瓷娃娃一般精致的五官,湖水般澄澈明亮的眸子。
碧绿色长裙,没有穿鞋,但是手上也没有如理香织那样提着高跟鞋。
中野不禁感到奇怪,难道这个晚会上的女孩都不喜欢穿鞋吗?
其实他如果仔细会发现,那少女的脚并没有踩在草地上,而是与草地微微隔了一段距离,漂浮在半空中。
接着中野又朝左侧看去。
忽然他的神色变得极其骇然,接着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再看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忍不住颤声道:“渡……渡边?”
渡边泽之前就被礼服紧巴巴的领子勒得进气少出气多,正准备找个地方把礼服换掉,哪知道居然好巧不巧被山女发现——理龙图生日同样邀请了黑玫瑰酒吧的怪异们,但是来参加晚会的只有由香子,骨女,中村久美和山女。
渡边泽被山女发生后,生拉硬扯到这个地方看热闹。
他原本就被领子折磨得难受,四周又这么多人,更加感到呼吸不畅,正拼命往下扯领子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却见到一张憔悴的面孔。
渡边泽愣了愣神,一时间想不起是什么人,然后盯着中野的脸瞧了好一会儿,猛然反应过来,惊声道:“啊……中野?”
中野表情苦涩:“渡边君,好久不见。”
“中野你这时怎么了?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中野就是渡边泽高中时候的小团体成员之一的富二代,全名是中野名望,但是高中时候的中野面容英俊,尤其皮肤简直比女生的皮肤还要白,明显看得出家里对他的宠爱。
渡边泽还没跟小团体分道扬镳的时候,中野经常请他们到各种地方游玩,经费全包,住豪华温泉旅店,吃山珍海味,别提多风光。
但是现在渡边泽面前的中野却肤色暗淡,甚至有些枯黄,眼睛浑浊不清,充满深深的疲惫,仿佛苍老了十岁。所以渡边泽才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我……”中野蠕动嘴唇,说不出一句话。他没有脸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而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诶~~少爷认识这个人么?”山女挽着渡边泽的胳膊道。
“是曾经的同学。”渡边泽道。
“关系很好么?”
“关系……一般吧。”渡边泽想了想道。
“哦。”
山女虽然不能读渡边泽的心,但对情绪的波动依然十分敏感,她从刚才渡边泽的回答感受到渡边泽些许的黯然,顿时神情变得冷漠。
她淡淡地扫了眼中野,冷冷道,“这热闹真是无聊,少爷我陪你去换衣服吧。”
“但是中野似乎遇到了麻烦……”
“嘛嘛,谁管这种人麻烦不麻烦的,我只想和少爷你安安静静地约会,谁敢打扰我们,我就要恶狠狠地报复他。更何况是这种渣滓。”山女道。
“渣滓?”渡边泽忍不住看了山女一眼,“你感受到了么?”
山女轻轻点了点头:“我感受到了,少爷的难过。”
渡边泽笑了笑,揉了揉山女的脑袋瓜子。“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吗?”
“都过去了。”
说完,渡边泽带着山女走到中野身前。
理高程见渡边泽忽然冒出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接着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丢面子,咳嗽两声,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渡边泽哪怕你认识这个人,但是他在理家的别墅里闹事,你也不能包庇他。不要忘记你也是理家的人!”
中野听理高程说渡边泽也是理家的人,一下子惊愕无比。渡边泽的父母不是都在北海道吗,为什么会是理家的人?
“我还没说我要做什么。”渡边泽道。
理高程老脸一红:“总……总之……你自己看着办!”
渡边泽转头看向中野:“中野,到底发生什么事?”
中野还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冈本抢住话头:“事情是这样的,刚刚这位中野先生想要对藤崎健马先生的女伴图谋不轨,被藤崎健马先生阻拦,中野先生恼羞成怒,打了藤崎健马先生,还在推搡的过程中把缪彩小花小姐推在地上。”
“事情是这样吗?”渡边泽狐疑道。
“当然是这样的!”藤崎健马恶狠狠地盯着中野,“中野家里出事,来东京找我帮忙,我念在当初在他父亲公司工作过的情面上帮他,谁知道这个小子居然恩将仇报,看上我的女伴,还动手打我,简直欺人太甚。”
“不……不是的,你们在说谎……”中野颤声道。
“中野,理高程少爷就在这里,难道你还想狡辩吗?”冈本喝道,“你是不是没有把理高程少爷放在眼里?”
“少爷,他们在说谎!”山女忽然道,“这两个人都在说谎,是他们先欺负别人,然后才被人打的。至于倒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也是这个叫藤崎健马的人推倒的。”
“我知道了。”渡边泽点头,看向藤崎健马,“藤崎健马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说?”
“哈……这位小姐说笑了,她和这位渡边少爷都是刚刚才出现的,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情呢?”
藤崎健马不知道山女是怎么知道实情的,鬓角不禁滚落下冷汗。但是他现在骑虎难下。
如果承认是他们先欺负中野,还推倒了缪彩小花,他藤崎健马在理高程和周围的宾客面前就会颜面扫地,说不定连他公司的业务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他明知渡边泽是理家的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掩饰。
“我当然知道!”山女指着藤崎健马的鼻子,“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现在死鸭子嘴硬,是担心在理高程和这些宾客面前颜面扫地!我还知道你拿这位缪彩小花小姐的弟弟来控制她,让她帮你去勾搭理家的男性!没想到你身为一个公司的社长,居然做出这种事,真是令人不齿!”
山女话一出,四周的宾客一阵哗然。
不少宾客都露出厌恶的神色。
哪怕藤崎健马真的欺负中野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但是却利用女性的家人控制女性,来帮自己勾搭上流社会的男性,这不跟拉皮条一样么?
藤崎健马的脸色一阵惨白,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山女:“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山女哈哈哈大笑起来,兴奋地摇动渡边泽的胳膊,“少爷你听到了吗?他说我血口喷人,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我,看来我果然变得可爱了,跟以前那个黄脸婆彻底拜拜!不过藤崎健马先生你觉得我血口喷人,那么请你指出一个这里你能够相信的人,请他来给你证明,怎么样?”
藤崎健马左看右看,最终视线落在理高程身上,充满希冀道:“理高程少爷……?”
“你相信理高程么?”山女道。
“理高程少爷是晚会的少主人,一定会替我主持公道的。”
“没错!”冈本急忙附和,“我们只相信理高程少爷一个人,毕竟他是理龙图先生的独子,这个别墅里除了理龙图先生,只有理高程先生最有信服力。其他人哪怕是理家的人,也不如理高程先生在我们心中的地位。”
他跟藤崎健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藤崎健马的事情如果坐实,他也会跟着身败名裂。
而渡边泽的态度显然帮着中野,所以他们只能死死抱着理高程的大腿。
而且从刚刚渡边泽和理高程的对话看,渡边泽和理高程显然有矛盾,他这么做,不仅能抱理高程的大腿,还能在理高程心里刷一波好感。
“没错,我们相信理高程少爷。”另外两个跟冈本一起的男人也接口道。
两个女子却没有说话。
渡边泽刚刚露面,她们的视线就没有从渡边泽身上挪开过,眼睛里尽是小星星。
“哈,既然你们选理高程,那么就让理高程来为你们评评理吧。”山女无所谓道。
“理高程少爷?”藤崎健马小声道,“请问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理高程冷冷笑了笑,“藤崎健马先生是吧?”
藤崎健马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山女小姐的话。”
“什么?”藤崎健马眼前好像劈下一道雷。
冈本和另外两个男人也呆若木鸡。
“让我为你们主持公道,你们是打算把我当傻子么?”
藤崎健马这几个人不认识山女,理高程可认识,当然知道山女能够读取人心。山女既然朝说藤崎健马是罪魁祸首,那藤崎健马就是罪魁祸首,藤崎健马的嘴再会狡辩,心却骗不住人。
藤崎健马这种时候还敢让他理高程来主持公道,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他的智商吗?
“理高程少爷,我们……我们真的没有……”
“藤崎健马先生,你最好想好你要说的话,理家有一万种方法能够还原刚刚事件的真相,如果你真的在说谎,不仅是在欺骗我,也是在欺骗这里所有的宾客,你真的能够承担那样的后果吗?”
藤崎健马听到理高程的话,嘴唇哆嗦,脸色一阵惨白。
他看了看冈本,冈本也被理高程的话吓住,藤崎健马的视线求助他的时候,他心虚地移开视线。
“对不起……”藤崎健马见冈本这副态度,知道自己现在再狡辩也没用,终于低下头。
围观的宾客又一阵哗然。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那种人。”
“这种人渣是怎么拿到理龙图先生生日晚会的请柬的?”
藤崎健马被宾客们的话说得面红耳赤,深深地低下头。
忽然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中野,鱼死网破道:
“哪怕我真的这么做,中野也不能在晚上打人不是么?他怎么能在理龙图的生日晚会上打人呢?难道他自己私怨没有理龙图先生的晚会重要吗?显然是不把理龙图先生放在眼里。”
“藤崎健马先生,你现在还想把中野拉下水吗?”渡边泽皱眉道。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哪怕是渡边少爷你,也不能在理龙图先生的晚会上动手吧?更何况是这个北海道来的乡巴佬。’”
藤崎健马说完,理高程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
他没想到藤崎健马居然把火烧到渡边泽身上,渡边泽想打人会在乎这里是理家的别墅,他在理家的庄园都敢直接动手!
而且他居然敢说中野是北海道来的乡巴佬,渡边泽可也是从北海道来的,他这不是带着渡边泽一起骂了吗?
理高程瞥了渡边泽一眼,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乡巴佬?”渡边泽吸了吸鼻子,“我也是从北海道来的。”
“什么?”藤崎健马傻眼。
渡边泽看了眼理高程身后的大汉,诚恳道:“这位大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替我把这位藤崎健马先生教训一顿,我个人的荣誉是小事,主要是为了北海道的人民。”
那大汉当即道:“遵命,渡边少爷。”
说完捏着拳头朝藤崎健马走过去。
藤崎健马见大汉雄壮的身姿压向自己,吓得两条腿发抖,哀声道:“你们不能……不能在理龙图先生的庄园动手,理高程少爷就在这里……难道你们无法无天了吗?理高程少爷,你快阻止他啊。”
理高程笑眯眯道:“抱歉,你得罪了连我父亲都不敢得罪的人。渡边泽在理家就是无法无天,就是可以随便打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怎么会……”藤崎健马嘴里像塞了个鸭蛋。
冈本也喃喃道:“为……为什么?”刚刚他刚刚特意贬了渡边泽两句,现在也面如死灰。
“啊,泽你在这里!”
忽然一个惊喜的女声从人群外传出来,伴着声音,理香织的身影穿过人群,跑到渡边泽身边,兴奋地挽住渡边泽的胳膊。
“我找了泽好久,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北海道的乡巴佬。”渡边泽道。
“欸?北海道也是乡巴佬吗?那我岂不是半个乡巴佬?”
“理香织……小姐?”
藤崎健马和冈本见到理香织,忽然明白理高程为什么说渡边泽无法无天,心变得哇凉哇凉。
“嘛嘛,不管这么多,我们去跳舞吧。舞池已经开了。”理香织拖着渡边泽的胳膊往外走,“这边的事情交给理高程,反正他就适合干这种擦屁股的事,这种事他是专业的。”
“可是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教你。”
“跳什么舞?”
“脱衣舞。”
“……等等,什么?”
……
“哈,真是累死我了。”
跳舞结束后,渡边泽拖着一身汗从舞池走出来,理香织继续在舞池跟骨女跳舞。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一杯可乐,正喝了两口,忽然看到中野站在不远处,畏畏缩缩地向他这边张望。
渡边泽放下可乐,诧异道:“中野?你在那里做什么?”
“渡边君……”中野抿了抿嘴唇,走到渡边泽身边,“刚刚……刚刚谢谢你帮忙。”
“哦……我什么都没做。”渡边泽道,“坐下吧,我们也好久没有见面了。”
中野在渡边泽身边的坐下。
“你要喝什么?”
“不用了,我只是来跟渡边君你道谢,我已经准备回去了。”
“我记得你喜欢喝橘子汽水吧。”渡边泽自顾自道,“不过这里没有橘子汽水,我叫侍者帮你调一杯吧。”
渡边泽说着,举了举手,立即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英俊侍者出现在渡边泽面前,弯腰行礼道:“渡边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帮我调一大杯橘子汽水来。要大杯。”
“是,请稍等,马上就为您端来。”
侍者风风火火地离开后,中野面色复杂地看着渡边泽:“没想到渡边君居然是理家的少爷,之前我们所有人居然都不知道。”
“不是我啦。”渡边泽两只手搭在座椅后背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是我姐姐。”
“就是刚刚那位理香织小姐吗?”
渡边泽点点头。
中野这才想起来为什么看到理香织会有一股熟悉之感,当初渡边泽被他们造谣喜欢小团体中的某个女生时,一个美丽到不似人间之物的女孩就跟着渡边泽出现在校园中,导致谣言不攻自破。
那个女孩就是理香织。
“高中时候的事情……”
“嘛,都已经过去啦。”渡边泽微笑道。
中野呆呆地看着渡边泽,如果渡边泽为当初的事情对他发怒,指责,他或许还好受一点,但是渡边泽这种风轻云淡的态度令他越发感到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渡边君,不恨我们吗?”
“那倒是没有,我只是在一段时间对你们感到失望,深深的失望,就像梧桐树落下最后一片叶子那种感觉。但是现在,我又觉得其实没那么严重。或许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坚强一点。”
“是啊。”中野低声道,“渡边君一直都是我们五个人中最坚强的那个呢。”
这时侍者端着一个超大杯橘子汽水过来,中野接过汽水,低声说了句谢谢。
侍者离开后,渡边泽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那位刚刚跟你一起的缪彩小花小姐呢?他没有跟你一起吗?”
中野脸色变得黯然,低声道:“他跟藤崎先生离开了。”
“一起离开?发生那种事她还愿意跟藤崎健马一起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