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恶鬼神究竟是什么危险度的怪异呢,泽?”理香织问渡边泽。
“是序号15的禁忌级危险度怪异。”渡边泽道,
理香织倒吸一口凉气。
她知道怪异的序号代表怪异在世界的当前排名,序号15的怪异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只有14个怪异比她厉害。没想到在远黑村那种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居然会诞生这么可怕的怪异!
“可真是不得了呢……”理香织道。
“毕竟恶鬼神统治远黑村足足五十年,获得的信仰不计其数,而且序号15单是恶鬼神的危险度,如果是她跟女神一体的那位白夜神,恐怕危险度会更高,说不定能够挺进前10。”
“不过泽居然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那么厉害的怪异干掉了!”
“因为我比恶鬼神厉害。”
“泽究竟有多么厉害呢?”
渡边泽摇摇头:“不知道,我对我自己的危险度也十分好奇,现在的我就相当于是揣着核武器在走路,万一哪天怪异之力突然失控,嘭的一下爆开,那可就糟糕啦。我自己死了倒无所谓,砸到花花草草,路人甲乙丙丁就不好了。”
“诶诶诶?有那种可能吗?”
“奇人怪异之力暴走是家常便饭嘛。说不定上茅厕或者吃饭的时候脑袋就忽然爆掉,嘴巴里的饭都喷得到处都是。”
“好可怕哦……”理香织想着那幅画面,打了个寒颤,“泽的脑袋千万别炸掉哦,农民伯伯种粮食很辛苦的。”
“是……是吗……”
“嗯嗯,面朝黄土背朝天!”
渡边泽正襟危坐:“好的,我记住了。”
理香织满意地摸了摸渡边泽的狗头,笑眯眯道:“不过泽又认识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呢。”
渡边泽后背一凉,屁股开始隐隐作疼。“香织姐,我肚子疼,上个厕所先……”
“其中一个叫斋藤美泉吧,是胸大腿长,肤白貌美的大姐姐哦,晚上还跟泽睡在一个被窝。另一个是泽初中时候就认识的女孩吧,当年的不良少女,现在变成需要泽保护的柔弱少女,还亲手做了泽的粘土人,可真是浪漫呢。”理香织一边笑眯眯道,一边把脸靠近渡边泽,“泽是不是已经忘记家里还有一个独守空闺的姐姐了呢?”
“香织姐,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难道比我想的还要更近一步吗?”
“说来话长……”
“难道已经有孩子了吗?”
“噗——”
“唉,虽然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但是我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泽啦。”理香织故意叹了口气,悄悄睁开一直眼睛瞄了眼渡边泽的反应,见渡边泽脸上浮现出希望的神色,心里得意地嘿嘿两声,“明天是理龙图叔叔的生日,晚上在理龙图叔叔的别墅有个盛大的晚会,到时候泽陪我去吧。”
“晚会?”渡边泽苦着脸,“香织姐你知道我不擅长那种场合,而且晚会的礼服我实在穿不惯,又紧又别扭,就像四个大汉扒在身上一样难受。”
“那我们继续谈谈泽和胸大腿长的大姐姐跟青梅竹马的不良少女之间的事情吧,啊,刚刚说到哪里了?对了,有几个孩子……”
“人生需要挑战!”渡边泽忽然大声道,“人的一生是短暂的,所以要在活着的时候尽量尝试新鲜事物。我决定了,参加晚会!”
……
“往前,请继续往前开。”
理龙图别墅门前,一辆银灰色轿车在别墅仆人的指挥下,一直开到停车场最里面的车位。
车位停正之后,仆人挺着脊背,对车里的人淡淡地点点头,旋即往下面一辆车走过去。车上的三个人扭着脑袋看着仆人傲慢的背影,心中压抑着一团怒火,过了很久都没有下车。
驾驶座上的是个年轻人,容貌稚嫩,年龄二十岁左右,头发用发胶仔仔细细地打理过。穿着一身紫色西装礼服,礼服的领子别着一枚金色别针,手腕戴着一杯劳力士金表。
车后座是一男一女,男性年龄五十岁左右,鬓角有一些花白,穿着黑色礼服,仔仔细细地刮过胡须,气质沉稳老成。
女性三十左右,相貌成熟而美艳,气质温柔,穿着深V领的露背大连衣裙,脚上一双闪闪发光的银色高跟鞋。
三个人在车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中年男性敲了敲年轻人的座椅后背。
年轻人扭过头,恭敬道:“藤崎先生,您叫我?”
这中年男性叫藤崎健马,是东京一家互联网服务公司的社长,主要从事游戏UI开发和软件内置搜索引擎服务支持,占据同业务市场百分之五十四的份额,是不折不扣的大公司。
他身旁的女人叫缪彩小花,是他包养的情人。
缪彩小花原本是东京都外一家小城市的电视台当家花旦,藤崎健马某次到那个城市为公司业务做宣传,缪彩小花所在的电视台恰好负责藤崎健马的采访,藤崎健马就是那时结实缪彩小花。
之后他借着自己的关系,把缪彩小花调到东京一家电视台,把缪彩小花包装成当红明星,并带着缪彩小花打入东京名媛圈。
缪彩小花出名后,藤崎健马便带着她出席各种上流晚会,这次同样如此。
藤崎健马指了指副驾驶旁的车柜:“把那里面的雪茄递给我。”
“您要在车里抽雪茄吗?”年轻人诧异道。
藤崎健马瞪了年轻人一眼:“不行吗?”
年轻人诺诺地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他把雪茄盒递给藤崎健马,藤崎健马拿出一根叼在嘴里,年轻人又赶紧从同样的地方拿出火机点着火,递在藤崎健马嘴边。
藤崎健马深深吸了一口,仰着头,把烟吐在车顶。
缪彩小花捂着鼻子咳起来。
藤崎健马斜着眼睛瞥了缪彩小花一眼,又吸了一口雪茄,吐在缪彩小花脸上。
缪彩小花脸上浮现一瞬间的痛苦表情,接着又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搂着藤崎健马的脖子,像条蛇一般软软地瘫在藤崎健马胸口。
这一幕被年轻人通过头顶的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
“刚刚那个穿白西服仆人真是过分,前面那么多车位,居然把我们带到最里面,等会出去不是很不方便吗?你说是不是,中野君?”缪彩小花道。
被缪彩小花称为中野的年轻人听到缪彩小花的话,身体一阵激灵,讷讷道:“是……是啊。”
“那个人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里的。外面的车位,要留给那些身份尊贵的客人,越里面的车位,客人的身份越低微。而我们就是身份最低微的那一类客人。”藤崎健马吸了口雪茄,吐在车顶,“说不定连客人都算不上,只不过是被施舍能够参加这次晚会的乞丐。”
“他们居然这么对待藤崎先生,真是太过分了。”中野道。
“哈。过分吗?确实过分。”藤崎健马无所谓地笑了笑,“哪怕我心里有一千个怒火,我也必须来,中野你知道为什么吗?”
中野摇摇头。
“因为这是理龙图先生的晚会,是我这辈子唯一能跟理家攀上交情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别说是当乞丐,就算是去当狗我也愿意。如果真的能给理家的人当一条狗,那么他们每顿饭吃下的剩菜,都足以让你飞黄腾达,累积万贯财富。所以我才花费重金,低三下四,费劲千辛万苦才弄来这张请柬。”
“那个理家真的这么厉害么?”缪彩小花道,“我最近跟那些名媛太太们打牌逛街,都没有听她们提起过东京还有个理家,也没有见过理家有哪位太太出现在名媛沙龙。”
藤崎健马冷冷一笑:“理家的女性怎么可能出现在你们的圈子里,天鹅会跟鸭子们一起嬉戏吗?”
缪彩小花表情僵硬,不自然地笑了笑:“健马先生说得也是。”
藤崎健马捏了捏缪彩小花的脸:“今晚你的任务跟以前一样,就是好好表现,把理家男性的目光吸引到你身上。如果能钓到一个半个理家的男人对你倾心,那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缪彩小花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黯然,低声道:“是。”
中野从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两只手扶在方向盘上,低下头,脸色变得痛苦。
这时藤崎健马踢了踢中野的靠背:至于中野你……”
中野听到藤崎健马的话,立即收敛脸上的表情,恭恭敬敬地转过身。
“机会我已经给了你,能不能在晚上上找到愿意借你钱的人,全看你自己。今天之后,你父亲对我那最后一点恩情我也还清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中野抿了抿嘴唇:“是……谢谢藤崎先生。”
藤崎建雄把雪茄在灭烟槽按灭,理了理领口的蝴蝶结:“我们进去吧。”
中野打开车门,走下车,到藤崎健马的车门前,弯腰为藤崎健马打开。藤崎健马下车后,中野又转到另一侧,给缪彩小花开门。
缪彩小花在车内朝中野笑了笑,手搭在中野的手背上。两人手接触的那一刻,中野的心猛然加速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他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深深地弯下腰。
“谢谢,中野君。”
“不……不客气。”中野的声音在发抖。
“我们走吧。”
说完,缪彩小花的手从中野手背拿开。
中野当即感觉心中空落落的,一阵怅然。
缪彩小花走到藤崎健马身边,挽住藤崎健马的胳膊。藤崎健马淡淡地看了缪彩小花一眼,一言不发地朝前走。中野跟在两个人身后,目光始终没有从缪彩小花身上移开过。
理龙图别墅的停车场无比巨大,足足走了十五分钟才到别墅的正门。
中野走得气躁,七月的东京原本气温就高,加上厚实的礼服,他整个人只感到浓浓的闷热。他用手抹了把汗珠,下意识地往缪彩小花看去,只见缪彩小花额头冒起一层薄薄的汗珠,不由心中一痛。
他把手伸进口袋,攥了攥里面的纸巾,想递给缪彩小花,但看了眼藤崎健马,又不敢。
“请出示你们的请柬。”别墅门口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拦住三人,口气冷漠道。
“中野,请柬。”藤崎健马瞪了眼中野。
中野急忙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从西装内衬的口袋中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恭恭敬敬地递给保安。
保安翻开请柬看了一眼,问藤崎健马:“三个人么?”
“是,是,三个人。”藤崎健马赔笑道。
“进去吧。”
“多谢,多谢。”
藤崎健马路过保安的时候,拿出一打钞票,不动声色地塞进保安手中。
中野看到藤崎健马的举动,暗暗地撇了撇嘴。
保安淡淡地看了藤崎健马一眼,没有说话。
等到进去后,中野好奇地回头看向那保安,刚好看见保安面无表情地把那一沓钞票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看门的保安虽然在别墅的地位低,但是对别墅各种小道消息了如指掌,尤其是主人家的爱好习惯。”藤崎健马一边走,一边显摆道,“他现在收了我的钱,等到晚会开始,悄悄溜出来跟那保安打听点消息,事半功倍。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中野嘴唇动了动,想要把刚刚看到的一幕说出来,这时缪彩小花娇笑道:“不愧是有马先生。”
中野胸口一阵抽搐,到嘴的话终究说不出口。
晚会的主会场设在别墅后的草坪上。
三人到主会场后,草坪上已经站了不少人。会场打了柔和的晚会灯光,长条形的桌子上白了各式各样精致的食物和酒水,气质得体的侍者在会场中间穿梭。
中野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恍然间回到他自己家还没有发生变故的时候,那时他父亲也经常在自己的庄园举办这样的晚会。
“中野,你自己转转,我带小花去认识认识这里的客人。”藤崎健马道。
“健马先生也可以带着中野一起么?”缪彩小花撒娇道,“说不定那些人里面有能够帮助中野君的呢。”
藤崎健马的表情忽然变得可怕。
他冷冷地瞪了缪彩小花一眼,“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想质疑我吗?”
缪彩小花吓得打了个哆嗦,缩着肩膀摇摇头,惶恐道:“对……对不起健马先生,我不该多嘴的。”
中野看着藤崎健马和缪彩小花离去的背影,死死的抿着嘴唇,胸口似乎堵着一块大石,接着怅然地叹了口气。
他拿起一杯白兰地,一口气灌下去,想要把那股郁闷之感冲散,然而那股感觉依旧迟迟没有消散。
他茫然地在会场逛了一圈,忽的想起来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认识愿意帮助他的人,但是举目望去,茫茫多的宾客,哪一个才是愿意帮助他的那个呢?
那些宾客都穿着得体的礼服,牵着美丽的女伴,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只有他一个人跟这里格格不入。
忽然一个人影从中野的视线中掠过。
中野愣了一下,心中陡然浮现一个人的名字。
难道是他么?
等到中野再去看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会场中心的舞台亮起刺目的灯光,一个气宇轩扬的男人走上舞台,他有一头干练的短发,穿着简朴的西装,脊背挺得宛如一柄利剑。
他上台之后,缓缓环视一圈,目光冷酷而威严。
会场陡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朗声道:“欢迎大家来参加这个晚会,我是理龙图。”
听到理龙图这三个字,中野内心猛然震了一下。
“我不喜欢繁琐的礼节,今晚尽情畅饮,不醉不归。”理龙图说完,走下舞台。
会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大家尽情畅饮,不醉不归!”
这时中野感到身边走来一个人,他回头一看,竟然是缪彩小花。
只见缪彩小花脸色微微发白,露出一股疲惫之色。
她见中野看向她,温柔地笑了笑:“没想到理龙图先生的讲话这么简短,我以为会跟其他人一样讲二十分钟的长篇大论呢。”
“缪彩小姐不用陪健马先生应酬吗?”中野道。
“健马先生似乎遇见很久不见的同学,正在跟那个同学联络感情,我一个人无聊,就来这里找中野君啦。我猜中野君就没有去找人交际,果然留在这里。”
“我不知道找谁。”中野低声道,“我就像一张格格不入的拼图,始终无法融入这里,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其他拼图交流。”
缪彩小花握住中野的一只手:“没关系,慢慢来,中野君肯定会遇到愿意帮助你的人的。我相信中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