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就在刘大可胡思乱想间,赵良的形象映现在了刘大可的眼前。
想起赵良,刘大可心里不禁一怔,打了个冷颤,似乎赵良正嘲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如青面獠牙的恶魔般。刘大可心里更加不安:赵良如同埋在自己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其下落一天查不清,过去的一切就会随时爆发出来,足以影响自己的前途与人生。尤其是,一旦让其他人知道了薛部长对自己的态度已发生了新的变化,还有吕大闯的问题没有解决,很可能要发生连锁反应,厅长的位置不保事小,一旦将过去的问题揪出来,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那就麻烦大了。
赵良一直是刘大可难以治愈的心病,心病不除,寝食难安。刘大可决定必须尽快找到赵良的下落,然后再商讨对付赵良的良策。然而,让谁去完成这艰巨的任务呢,又有谁能够胜任这特殊的任务呢。刘大可陷入了彷徨迷茫:现在的厅机关干部架构仍然维持着黄正刚在任时的班底,虽然自己升任厅长后,厅里的干部见到自己比过去客气多了,但那是大家奔着自己手中的权力,人家没有得到好处,有谁肯为自己卖命,而且无论以什么名义去寻找赵良,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自己的用意,没有经历过考验的干部,即使派出去完成如此私密的任务,自己也不放心啊,甚至搞不好,到头来,因其愿望得不到满足,会反咬一口,那自己就被动了。想到这,刘大可越发觉得提拔调整干部不仅迫在眉睫,而且势在必行。
刘大可的心里很乱。从赵良又想起了调整干部的事,刘大可想到了厅行管处。在刘大可的眼里,行管处同人事处一样,作为管钱的部门极为重要。只要将管人的人事处、管钱的行政管理处这两部门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手里,自己这厅长才当着踏实。刘大可已将胡老板的儿子胡范安插进了人事处,在下步的处级干部调整中,首先要解决好行管处正职的问题。
原来的行管处正职,因在置装问题上和自己对着干,被调整了出去,下步的干部安排,一定要在人选上慎重些。不知为什么,突然间,马山局副局长侯晋生跃入了刘大可的眼前。
在马山帮扶期间,刘大可与侯晋生有过接触,侯晋生留给刘大可的印象不错,又在基层工作过,为人比较灵活,本来排名在陆美霜前面,按照惯例,梁海星调整到省厅工作,应由排名在其后的侯晋生主持工作,或许由于陆美霜年轻的缘故,黄正刚让排名靠后的陆美霜主持工作。如此安排,预示着侯晋生的前途基本终止。如果把此人的岗位调整一下,上调到到厅里,担任行管处处长,侯晋生肯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而且作为从基层局提拔上来的处长,侯晋生在厅机关的人事关系暂时相对简单些,就会更加依靠自己,更容易掌控。
想起侯晋生,刘大可眼前顿时一亮,似乎又看到了寻找赵良的希望:将来启用侯晋生,侯晋生将成为自己信任的人,而且就侯晋生目前的处境,自己对其稍加关心,侯晋性就会心存感激。更为重要的是,赵良与侯晋生关系比较熟悉,二人又曾同去草原游玩过。那胡范就更不用说了。
去草原寻找赵良的人选确定了,接下来需要个由头。否则,突然派出两名干部到草原,极易在厅里甚至是全系统引发非议,甚至会引火烧身。而这出差到草原的由头自然不会难住刘大可,围绕学习贯彻落实薛部长加强队伍建设的最新指示精神,让人事处出几个题目,从厅机关与地方局选派出几组干部前往兄弟厅局学习,待人事处提出人选后,将胡范与侯晋生安排在一起,然后,作为一个议题,在党组会上过一下,不就解决了吗?而且考察结束后,各外出小组要将学习成果提交厅党组,为下步调整干部作下铺垫。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想到这,刘大可满意的笑了。
其实,刘大可对向薛部长电话请示一事过虑了,对薛部长有些误会。当时,的确薛部长心情不好,但绝非对刘大可工作不满意,只是刘大可汇报工作的时机不佳。当时,中Jw正在查办部里一起案子,薛部长心里很烦。
那段时间里,薛部长每天低着头,一张铁青的脸,如同生了锈般,很少主动对人说话。部机关的干部见了薛部长,很远就躲开了,唯恐躲闪不久,即使再重要的文件也很少当面汇报,以书面的方式,交其秘书呈报。
不长时日,在部机关领导层面里传出一个段子。说是,什么叫没眼神,就是在薛部长心烦的时候,有一地方厅局正职,向薛部长请示工作,而且还长时间纠缠薛部长。结果,让薛部长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那可怜的地方厅局正职竟然不知为什么挨熊。
虽然那段子里没有说出薛部长训的是谁,但背地里都清楚,那段子的主人公是刘大可。
深思熟虑后,刘大可决定先找胡范谈谈。胡范调入机关后,刘大可只是和胡范打过照面,还没有进行深谈,也想借机对胡范进行更多的了解。
胡范一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胡范,似乎在努力的从胡范身上发现些什么。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白面书生,身材挺拔,仪表堂堂,始终微笑的脸,两个深深的酒窝,更显英俊。
也许初次近距离面见刘大可,全省系统的正职,有些拘谨,胡范一直站着听刘大可下达指示,与那其貌不扬的父亲胡老板相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与其父更不同的是,作为农民企业家的父亲,胡老板黝黑的皮肤,话不是很多,给人的感觉是质朴,甚至有些憨厚,而这胡范乱转的眼珠,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刘大可,似乎很有心机。望着眼前的胡范,刘大可不由地叹道:“你与你父亲相差太悬殊了。”
也许与胡范的父亲是老朋友了,突然间,刘大可竟然想起了胡老板,望了面前的胡范一眼,拿起手机,拨通了胡老板的手机。手机一接通,刘大可便对胡老板开玩笑道:“你儿子胡范现就在我这里,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儿子比你帅啊,我真怀疑你儿子是不是你的?”刘大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眼前的胡范。胡范的脸上似乎长了刺般,感到浑身不自在。
也许为了让胡范感受到自己与其父亲的特殊关系,刘大可故意将手机调到了免提状态。手机里接着传来胡老板爽朗的笑声:“你的意思,想让我做亲子鉴定。没错,肯定是我的儿子,我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我媳妇漂亮啊。再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美男子啊。不信你看我儿子的耳垂,是不是和我一样。”刘大可没说什么,目光望向胡范。耳闻刘大可与自己的父亲开玩笑,胡范有些腼腆,低下了头。
刘大可告诉胡老板,他想先让胡范外出学习,考察了解一下其他厅局的相关工作做法。其实,刘大可是故意说给胡范听的,其心意很明确:这件事很重要,我已向你的父亲打了招呼,你一定要完成好,心无旁骛。胡老板没有多想:“反正儿子交给你了,他就是你的儿子了。如何管教使用,是你的事。”
刘大可关掉与胡老板的通话后,就外出学习的事向胡范进行了简要布置。胡范静静的听着,一直满脸微笑,不时做着记录。但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刘大可似乎觉得眼前这孩子始终与自己隔着一层皮,不如其父亲那么容易交心。但又觉得也许其刚来厅机关,对机关还不是很熟悉,尤其是面对自己全厅的正职,作为其父亲的朋友,又属长辈,有些放不开,就没有多想。而刘大可对胡范,还有胡老板根本不了解。
胡老板极具双重性格,作为长年在商界摸打滚爬的农民企业家,曾经沧海,阅人无数,能有今天的成就,绝非像刘大可想得那样憨厚诚实,认识的那样浮浅。相反,质朴的形象掩盖了其极深的城府,而且还将自己的人生经验做人之道传授给了儿子。
在胡范到厅机关上班前,胡老板专门对儿子教育了一番。胡老板告诉儿子:省厅与市局不同,省厅那是省里最高首脑所在的地方,厅机关水很深,藏龙卧虎,不适宜一般的寒门子弟生存,不图日后有多大发展,一定要站稳脚跟。虽然你爹有两个钱,但仍没什么背景,完全靠自己的打拼与算计。虽然社会上也有两个朋友,但人家看中的都是你爹口袋里的钱,关键时刻不肯为咱卖命。因此,要学会做残疾人,委屈才能求全。要学会当聋子,不要刻意打听事,听到了也装没听见;要学会当瞎子,看见了也装看不见;要学会做呆子,遇事不要急于表态,祸从口出,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要学会当傻子,吃亏是福,尤其是在物质方面,不要和人斤斤斤计较;要学会当孙子,在单位上,谁都是你的领导,谁都是你的长辈。遇到不好处理的事告诉老爹,老爹出面帮着摆平。老爹虽然没给你一个高大上的背景,但老爹手里还有两个钱,在现如今,钱比人聪明,比人更可靠,比人更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