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三当家持刀的手掌齐腕处断开,手掌随着砍刀落地,鲜血喷洒,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几部,身子一歪就栽在地上,捏着光秃秃手臂叫着:“别杀我,别杀我!”
而另一边也是数声惨叫,林凡手上雁翎刀如同长有翅膀的凶物,每一次撩过就是飞溅的血珠。
不过几息,所有试图反抗逃跑的匪徒都或蹲或倒,泥水已经被血染红。
官道中间除了骑马的三人,就只有带伤的侍卫们。
黑马上那人这才揭开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满是倦意的脸。
即便如此,他依然腰背挺直的坐在马上,英气逼人,让人望而生畏。
“乔大人!”展鹏飞等侍卫低声惊呼。
他们走时乔大人不正领了堑院的统领教头一职吗?
相当于以后出来的黑衣卫都是他的属下,这也只有皇上最信任的人才能担任。
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还在自己等人最失职时给遇上?
“先放人下来!”乔九冷言道。
王大财还被人绑住手脚,面朝下的横搭在马背上,哼哼唧唧的已经没有动弹。
林凡跟另一个侍卫下马,准备将人解下,侍卫们不顾身上疼痛,赶忙到马边接住。
有他们在,乔九不用再亲自动手,只是转过身,看向山石边的王三秋。
他刚刚一到,就看见了官道边的那个女子。
刀光血影中,那女子静静站着,没有哭泣和哀求。
一身绣花袄裙已经破了,露出靛青色裤腿,白嫩的脸蛋也蹭满泥土,只留下一双似喜似悲的眸子,此时就那样直勾勾看着自己。
“三秋!”乔九缓步走过。
王三秋还是呆呆的不动,眼睛里盈着泪珠。
“娘子,你不会是吓到了吧?别怕,有我在。”乔九伸手摸上她的脸,想将她脸上的泥土擦掉,有些担心。
三秋虽然胆大,可她到底是个女人,并没有真正见过今天这样的血腥场面。
感觉到乔九温热的手,王三秋泪水瞬间像开了闸,滚滚而流。
一下扑进乔九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你终于回来了,终于等到你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再也见不到……”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乔九痛惜的搂住她的肩膀,正想宽慰几句,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脸色一变,一把抓住王三秋的手腕往外一翻,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在王三秋的袖筒中,那柄自己送给她的小匕首早已经取了刀鞘,正刀尖向里贴肉搁着。
只要王三秋握住刀柄往里一送,那锋利的刃口就可以划开整条手臂的筋膜血脉,刀尖也能戳进胸膛。
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迟到一步,会出现什么后果。
“你真傻,怎么能这样想!”
乔九小心翼翼抽出匕首,随手插进自己的腰带,这才把在冷风中浑身僵直的王三秋打横抱起,走回自己的马边,将她放在马背上。
马车厢破了,车轮也折了,显然是不能再用。
乔九用自己的斗篷将湿哒哒的王三秋裹严实,骑马带她返回十几里外的幺店子,那里还有一支护卫小队正看押着被他们抓住的劫匪。
几鞭下去,能走的人都忍痛随着侍卫的马匹回撤,至于那些已经不能动弹的匪徒就留在原地,等府城的官兵过来收尸。
如果幸运的话,也许有山寨或者云岭的人就躲在附近,等人离开就赶快带着伤者回去,给老巢里报信。
也有可能这些垂危之人在没有冻死之前,先就会死于流血,反正,此时他们的命已经无人在意了。
王大财由人扶坐在马上,他被绑久了,现在还手脚发软。
此时走在队伍里,虽然有护卫在身边,还是瑟瑟发抖。
看一眼前面那匹黑马,他的脸上表情复杂难明。
在镇上时,从女儿那里知道这些护卫就是乔九送来的。
可眼睁睁看着展鹏飞他们弯腰行礼,口称大人,他还是感觉不习惯。
尤其是这个举动让他更多的是想到那一次……第一次见到换装后的乔九大人,他跟女儿也得到了难忘的惨痛教训。
刚刚乔九还是跟以前一样对他和颜悦色,甚至有点刻意奉承。
可王大财在心里依然有些畏惧,这是出自平民百姓对官家人下意识的反应。
尤其是此时自己女儿正被那人抱在怀里。
当时三秋说过乔九会回来娶她,他的心里并不认为会是真的,毕竟两人分隔一方,又身份有别。
以前是担心女儿嫁不了,现在被人真的抱走,他又开始舍不得。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此时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那几间草寮幺店子里,王三秋看着十几个身作官兵服饰的兵卒正将店子牢牢围住,而店家夫妻都已经被拿住。
先不用多言,灶间的热水就送进房间里,等王三秋简单擦洗过头脸上的泥垢,换上从马车里取出的干净衣服,披上白裘斗篷出来,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等着那里。
乔九正坐在店里,看着手下侍卫们正对这些山贼严加查问。
此地距离府城有一天路程,加上乔九他们带来的官兵总共三十多人,其中包括展鹏飞等六个或多或少带伤的。
而劫匪那边除去重伤和死的,被带回“幺店子”的有八人,这是准备简单录下口供之后。
他们要连夜赶回府城,有匪徒拦路打劫,而且牵扯到临近的几个寨子,事关重大,不能再留在这危险之地。
有人硬抗着拖延时间,在血淋淋几鞭之后,所有人都在供词上按了手印。
一个时辰后,全部马匹经过检查和喂食料之后,劫匪连同做眼线下暗手的幺店夫妻,全都被绑上一架光板马车,一行人顶着寒风雨露往府城方向出发。
一路上能感觉到有人在窥视尾随,等行出四十里,那些窥视的视线就消失。
王三秋窝在乔九的怀里,两个人没有甜言蜜语,只说眼前发生的事。
两人在京都城订制琉璃瓶,秘密团聚的事,皇上问过乔九了。
乔九本是准备进堑院当教习总旗,过一段时间再出来领任务。
可才去一个月又被密诏招回,原来林凡急回京都,给皇上说了琉璃瓶的出向和大余渡所产干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