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姜哥太过鲁莽了,因为心急吃醋被小孩子一窜唆就上当,这也是毛头小伙子们最容易犯的错误。
印叔是马帮的头领,又不是姜木朗的父母也不是王三秋的老爹,如果是,他就直接让人上门提亲了事。
可现在他一个外人,这男女之间的事要怎么处理?
钦杰头人当然更不在意,只能轻飘飘一句让他回去赔礼道歉了事。
一行人离开头人的木楼往马帮住的地方走。
豆豆拉着王三秋走在最后面,在她们的前面是肿着半张脸的姜木朗。
印叔走得很快,他心里正哭笑不得啊!哪里想管这闲事。
姜木朗走得很慢磨磨蹭蹭走到一处偏僻处,索性站在路边不动了。
王三秋知道,这是有话要说,两人之间的事还不算完呢!
能一次性解决问题最好,现在姜木朗也不敢再对自己有啥动作,就对豆豆使了眼色,让她在前面等着。
豆豆听话,放开王三秋的手往前走几步,经过姜木朗身边时,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瞪着他。
姜木朗半边脸肿着,一直都侧头避过别人的目光。
这时候感觉豆豆在看自己,他咬牙一眼瞪回去,豆豆哼一声,这才板着脸再走开几步,站在不远处还是像防贼一样盯着他。
“姜哥,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王三秋一脸戒备,离着姜木朗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她不敢确定又说起时,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又激动起来,要是他又冲过来,自己也能跑开。
见王三秋提防自己,姜木朗也不靠前,还体贴的退后一步:“三秋妹妹,我,我今天真的错了!被那小孩子骗了,一时糊涂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吧!”
他见三秋还唤自己姜哥,精神一振,鼓起勇气开口道。
王三秋知道今日之事也不能全怪他,还怪自己拖拖沓沓没有早些断了他的念想。
“姜哥,今日也不能怪你,我该跟你说清楚,我们之间……还是当成朋友吧!你不用把精力放到我身上,不是你不好,是我没有心思谈婚事。”
“真的只能当成朋友相处?”姜木朗很不甘心,脸色灰暗,那五根手指印越发清晰。
王三秋也想不到自己一巴掌会下手这样狠,咽了咽唾沫诚恳道:“嗯!你跟小六哥一向要好,我也可以把你当成哥哥看待,跟小六哥一样,只要……我们俩相好的事你就不用再说了。”
姜木朗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自己跟赵小六交好,还不是为你,我可不想当什么哥哥。
可现在自己差点闯大祸,多说一句都会把三秋吓到,他不能再鲁莽了。
王三秋耐心等待,她相信姜木朗还不至于冲动到失去理智。
良久,姜木朗才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了。你回去休息吧,印叔说明天一早就回镇上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急促的脚步远去,王三秋心里感觉轻松多了!
终于说清楚了。她不想把姜木朗耽搁下来,让一个本该阳光活泼的青年跟着自己磋磨难过,就是害人。
豆豆跑过来:“三姐姐,没事了吧?”她生怕姜木朗会发怒爆起。
“没事了,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走。”
在梅龙寨闹出这一场,两个学生被关禁闭,自己这个夫子也该离开。
再待下去,只怕就得留在寨子里给这些小王子当奶妈子了。
学习五天,囫囵吞枣的几十个字,潦潦草草的十位数加减,只怕自己一走,就全部忘完。
可惜郎强是聪明的,以后也只能学着父兄上山打猎下水摸鱼,结绳记数。
马帮那边,印叔带着人检查货包,晚上还要给骡马添料。
天刚蒙蒙亮,十几头骡马就出了寨子,八头是马帮自己的,另外五头是钦杰头人送他们到大雄山的。
王三秋教两个孩子五日,就是五头骡马的山货,钦杰头人倒也说话算数。
从寨子出来全部是沿山脚而行的平路,可是骡马都身负重物,步行缓慢。到午后才走到大雄山脚,想要连夜上山是不行的,只能在山下找避风处扎下油布帐篷。
梅龙寨的骡马送到这里也就需要回转了,一包包压得结实的山货卸下来堆放在一起,如同小山一般。
从这里开始这些东西都需要马帮自己的八头骡马负责搬运,得轱辘转着跑两趟。
见王三秋对着这小山般的货包为难,印叔呵呵笑道:“没问题,只要这天不下雨,一天全部上山,再一天全部下山,再一天搬回镇上,三天时间足够,只是这上千斤的东西需要装上卸下,比平时累。”
印叔很乐观,这一趟下来,当得平时三趟,回去好好休整半月就行。
王三秋发愁是没有见过这场面,既然印叔很乐观,她也放下心。
索性站到货堆上大声道:“接下来就辛苦大家了!回去吃锅子,我请客,酒肉管够。”
她是货主,除了脚力钱,能适当再给些鼓励,大家干起来就更开心。
马帮出门怕的是没货,不怕货多,这些东西一多半还是王三秋陪孩子们玩几天就得了,就跟白捡的差不多,主家能赚钱,雇工也开心。
现在王三秋又要请客,自然人人欢喜。
老殷虽然对匆忙离开寨子有些恋恋不舍,但他是处处留情,走了这家还有下家,很快就把人忘记了。
此时听到王三秋要请客,他的呼声最高,回去是要多吃些东西补一补,这几天他日夜不休,早就耗空身子。
现在不能再赶路了,必须等到明天一早走。
骡马放进山林自由觅食,才下午,深峡里就雨雾缭绕,细丝蒙蒙。
马帮早有经验,所有的货物事先全部都堆在高处,又有油布层层遮挡,倒是无碍。
一下雨生火用的干柴找起来有些麻烦,只有密林中还能寻到干燥的枯枝。
饭是出发前就做好了的干粮,饿了的人随时都可以吃。
现在最重要的是过夜的柴火,王三秋跟豆豆带着柴刀绳子跟着麻杆和姜木朗,进了林子,一边砍些枯枝,一边取出驱兽的药粉沿途撒上。
密林中感觉不到雨,也看不到骡马,但雨声和驮铃的声音清晰可闻。
过了一晚上,姜木朗脸上的巴掌印已经基本消散,只是此时神情还有些别扭。
他已经跟自己道歉,两人也算说清楚了。
王三秋说过要拿他当朋友当兄弟,姜木朗也承诺不再纠缠。
大家都不想把关系搞僵,此时也就大方些,主动化解尴尬。
“姜哥快来,这里有棵枯树,砍下来足够我们晚上起两个大火堆烧的。”
这是一棵倒掉枯死的大树,树身已经半幅长有青苔,麻杆跟姜木朗在外经验丰富,一见此景就招呼人不要靠近。
先是绕树一圈,确认没有树洞可以藏住冬眠的熊,这才走近细探。
“扑棱棱”一声惊响,从树下飞出一只灰仆仆的野鸡,姜木朗眼疾手快,挥刀斩下,那只野鸡就脖颈喷血不动了。
这里有一个野鸡窝,在树下的坑洞里摸出七八个野鸡蛋来,正好晚上加餐。
在几张油布和树枝搭起的棚子里,火堆燃起来,锅里煮着野鸡肉,每个人都啃着包米的粗粮饼。
野鸡蛋在热灰里煨着,已经熟了。
这一晚各自搭起帐篷凑合着,雨丝聚在叶子上,又重重砸在油布上放出声响,王三秋裹紧被子躺在皮垫上,阴湿潮气还是润湿她的衣衫,湿湿漉漉的难受。
旁边火堆一直没有熄灭过,时不时就有人来添加柴块,听豆豆睡得正香,她索性起身出了棚子。
篝火边坐着两人,印叔抽着烟叶,火光在他脸上忽明忽灭。
麻杆低头拨弄着火灰,好像要拨出一朵花来。
见王三秋过来倒不意外,马帮在外面露宿时,一夜不睡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