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家这样说,乔九若再生硬拒绝也不近人情,只能又拱手施礼:“那就有蒙闵公子抬爱了,若我有心入帮,定来叨扰公子。”
见乔九做出承诺,虽然也是托词,闵启正还是满意此次没有虚行。
有这份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在,以后乔九要进帮派,定会先考虑疾风堂的。
送走闵启宴,王三秋有些忐忑的看着桌上木盒,她不敢打开,好像里面有要咬人的毒蛇,一打开,就会被缠住挣脱不得。
乔九知道她心中顾虑,伸手将木盒打开,里面紫红丝绒面垫上,摆着一支褐色的枯物,拇指头粗细,根须皆全。
“是百年山参。”乔九仔细看过,重新合上盖子。
“九哥,如此贵重的物品,若是我们收下,他以后势必还会来纠缠你,我们还是……”王三秋忧心忡忡。
“你现在的顾虑越来越多了!”乔九扶着她的肩:“他们是冲我而来,你放心收下,有什么事我自有办法。”
若是以前,王三秋必然会笑着应下,还欢天喜地的奉承自己几句,可今日他才说完,王三秋面色就是一暗。
“就是因为冲你来的,我才不想要。他们是我引来的祸事,如今又纠缠到你那里。九哥,帮派好进不好退,我只想做些小生意,以后跟你安安静静的过些小日子。
江湖之事无穷无尽,冤冤相报的时候太多……你别掺和进那些名利纷争中,随时以命相搏,会掉脑袋,会连累家人。我只要你好好的,一家人清粥薄饭足矣!”
乔九眸光微闪,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声音低沉道:“好,我不入帮派,我们只过简单的生活。到夜里乘船还有些时间,你腿痛不方便出门,不如我叫客栈做些酒菜来,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哎!别掐我!我们现在可是未婚夫妻,关门喝酒也是使得的。”
见他答应不入帮派,王三秋压抑已久的心这才稍微松快些,又见他拿自己说未婚夫的话出来调侃,不由脸红,还是大胆抬头看他:“我没有经你同意,就当众说了此话,你可是想反悔。”
“娘子,我怎么能反悔,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你没听到闵启宴也说羡慕我吗?”乔九恢复平日的样子,跟王三秋说笑起来。
两人从骑马遇上蛮牛他们开始,已经十二个时辰没有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了,此时距离出城还有半日,正好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再寻个脚力车出城。
事与愿违,饭菜还没有上桌,李慈又来了:“乔兄,县衙那边还需要你再走一趟,蛮牛死了!”
蛮牛死了!
才关进大牢一个晚上,像人肉坦克一样的勇猛汉子就成了一具死尸。
当初死在江里的三个只是陌生人,自己也是生死存亡之际,你死我活的事王三秋并没有多少心虚愧疚感。
可蛮牛是好端端莫名其妙死的,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她不敢多问,眼睁睁看着乔九跟着人出了客栈,而这时酒菜也送进房间。
自己腿上有淤青,只能喝茶,将两个杯子倒上一酒一茶,王三秋就开始等待。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饭菜早已经冰凉,看着已经开始斜挂的日头,王三秋终于撑不住,让客栈将菜饭重新热过,随便吃了一点,填饱肚子。
一直到下午太阳落山,乔九才回来,身上粘了泥土,一见桌上几乎原封未动的饭菜,不由懊恼道:“出门时就见饭菜送来,我该吃过再走的。”
“九哥,你还没有吃饭?”王三秋有些瞠目结舌,看着乔九端过冷饭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肚子的怨气也消了。
“去了河滩苇地,耽搁些时日,就连给你带信也没有人手,你可吃了饭?怎么这些菜都没见少。”乔九大口扒饭,一边问。
“我吃过了!”王三秋没有提等他两个时辰。
“嗯!等我吃完,就出城去。”
见乔九饿得很,三秋替他倒了茶,酒就没有再喝了。
饭后找出干净衣衫让乔九换上,两人这才带着买好的香料出城。
寻一处安静的客栈开了一间房,将携带的包裹都放进房中,两人也不休息,而是来到码头上。
夜间的码头一样繁忙,四处高桅杆上亮着灯笼,将下方石码头照出一片朦胧亮色。
不远处有船靠岸,老船工悠长的号子招呼着搭板揽绳。
码头上到处是人,等船的客人舍不得几十文的房钱,就在码头上坐着,直到开船的时间到来。
顺着码头旁边的道路往外走,人渐稀疏,语音不明,只有江边的船桅上依然亮着灯笼。
江风猎猎,秋意渐浓,乔九替三秋拢住斗篷帽檐:“虽然你腿上伤不重,还是要小心着凉,有伤就有寒……”他声音渐小,颇有些自责。三秋跟自己在一起,已经是几次遇险了。
“已经不怎么疼。在屋里憋了两天,就是好人都快病了,这样慢慢走走,反而松快些。”这两天都没有出门,三秋也想出来透透气,再说现在是黑夜,也不怕人看见。
“嗯!那我牵着你!”
两手交握,十指相扣,两人肩并肩慢慢走着,秋高气爽,夜风微澜。
乔九心中的焦虑不安慢慢淡去,即便不回京城,他也能在这里幸福快乐的过下去。
三秋说过,不图荣华,不贪富贵,清粥粗茶足矣!
“九哥,那个李慈叫你做什么去了?”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的河滩地,无路无灯,两人站住脚。
“是去查看那日我们被木排阻拦住客船的位置,跟我们一起去的还有乌衣帮的人,看样子是跟李慈熟悉。”
乔九冷哼一声,李慈身为读书求学的士子,心里贪恋权势也不加隐瞒,还未得功名就屡屡插手官府公务。
这跟京中那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清高才子们截然不同,务实是好事,可也太心急了!
只是县尊和学正都对他有栽培之意,这就值得琢磨了!
“哦?现在过去这么久,还看得出异常?”王三秋好奇,有江水日日冲刷,又有野草生长,就是当日有刀削斧劈的痕迹,也该没有了。
“乌衣帮的人沿岸走了一圈,说那地方摊浅水急,根本不会有木排停留,都得在上游接排放江,是有人故意捣乱。”乔九将船上人的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