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打扰到瞌睡,那小厮不满的挥手道:“你一个山里来的哪里认识什么夫子,别在这里打扰到我们休息,一会学子们下课了,你们的马车也不许再留。”
王三秋勃然大怒,原来自己被人耍了,在这里白等两个时辰。
她横眉怒目,指着这几个小厮骂道:“都说有其仆必有其主,你们一个个欺人可恶,我看你们的主子也不是好东西,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狗仗人势。”
她的声音在幽静的书院里格外刺耳,几个小厮被这一连串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愣愣的面面相觑。
他们还没有说什么呢,就连主子都牵连上了。
还狗仗人势,要是被几个好脸面的主子听到了,非扒了他们的皮。
门房中有人冲出来:“书院之地,禁止喧哗!还不出去!”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进了这道门,没有进我为何出?禁止喧哗?我是在喧哗吗?警示牌挂在哪里的?我怎么没有看见?你又在胡说。”王三秋一肚子邪火乱窜,张嘴就开始强辩。
“你这女子在这里胡说些啥,还不快走!”那门房也怒了。
“我有胡说吗?理不辩不明,话不说不清,你有错在先,诓骗我白等两个时辰。世人都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人的时间宝贵怕影响学习才禁止喧哗。我这里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你一句话就白耗我这么多时间,有多少金银,赔得起吗?”王三秋毫不畏惧,咄咄逼人。
“你……你这泼妇滚出去!”门房已经气得面红耳赤。
“你倒是滚一圈我看看。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在书院虽然是门房,可接触的都应该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可没有半点文卷之气,倒是一肚子坏水。是书坏了?还是你人坏了?”
门房从来没有见过口齿如此伶俐的女子,说出来的话还一套一套的,他上前就想推王三秋出去。
赵小六也被吵醒了,见王三秋被一群人围着,他从背篓边抽出一根插着的木棒就冲了过来:“你们敢动手试试?”
门房等人一下僵住了,这些山里出来的蛮人最是不好惹,动不动就要打架。
就在这时,书院里有人往这边来:“何人在此喧哗?”
门房和小厮脸色大变,一个个噤若寒蝉,纷纷退开。
王三秋却是不退,只看着来人。那人年纪四五十岁,体态微胖,头扎方巾,气宇不凡,迈着方步过来。
“拜见院长!”小厮门房都上前躬身作揖见礼。
王三秋也蹲身行了一礼,这是她跟宫氏学的。赵小六站在她身后,扎手扎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位姑娘免礼。”来人抬手虚扶:“你刚刚所言,老夫皆已听到,是本院之人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在先,又仗势欺人在后,白白浪费了姑娘两个时辰,老夫给你赔个不是。”
当校长的就是不同,三言两语王三秋也消了气,她怎么可能让院长给自己赔礼,忙退后一步行礼道:“小女子明知书院以静为雅,还故意喧哗,是小女子不对,实乃无奈,望山长见谅。”
见这泼妇一般的女子此时举止文雅言语谦卑,临桐书院的院长也合缓了脸色:“不知道姑娘到我书院来是为何事?”
“小女子跟贵书院杨东夫子的夫人有约,她让我有事就找杨夫子带话,她自会过来。”
“哦!是为此事。”院长转头看向门房,不过是两个妇人之间的私事,如今闹得书院鸡犬不宁,这些门房小厮该罚。
门房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他只以为这个山野女子跑找学院夫子是信口胡说。
书院中最厌恶学子夫子跟女人纠缠不清,他才不置处理,哪里想到会是跟夫子的内人有约。
有腿脚快又机灵的小厮早就进入通禀了杨东,不一会宫氏和杨夫子都急匆匆赶来了,在宫氏手上还抱着小圆。
“见过院长!这位是内子在大余渡接识的义妹。”早有小厮透了口风,杨东一见院长也在,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嗯!你们夫妻住在书院中,接见外客也不方便,还是找内务处另外领一处院子,搬出去住吧!”院长说完这句,就转身离开。
“杨夫子,宫姐姐,我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吗?”看着院长走远,周围人也都散开,赵小六留守车上,王三秋跟着二人往书院里走去。
“就是你不来,我们也住不长久的,只是提前几天罢了!”宫氏面带微笑,又有些不舍。
杨夫子则笑道:“芝兰,不过是搬出书院住,我还在这里侍书,瑜儿一样可以入学,你又难过什么。”
“才几天时间,真是百味齐来。”宫氏也笑道。
原来宫氏带了酱料回来就马上做凉粉和薯片卖,香辣酱口味独特,番茄酱酸甜适口,找几个学生试吃后,一下风靡书院。
搞得这几天人人都在说薯片什么的,更有甚者将习字的纸上也染上辣椒酱的红油,惹得教习夫子勃然大怒,一状告到院长那里,说这贪吃之风一起,学风大坏,定不能容在书院中卖吃食。
“所以我们也是要搬出去的。”宫氏问道:“三秋这次来,可有带酱料?我上次买得少了,根本不敢放开了卖。”
临桐书院里光是学子就是五百,加上他们的伴读书童和小厮,早已过千,而且这些都是正爱好新奇的年轻人。
王三秋一听,也不往里走了:“宫姐姐,我们这次不知道你这里的情况,天气又热,不敢多做,就只带了两罐番茄酱和一罐香辣酱,现就在外面马车里。”
“那我们去取来,你回去就再做些番茄酱来。”宫氏将孩子递给杨夫子,自己拉着王三秋就往外走。
王三秋有些好奇,她卖的价格如何,宫氏却不答,只是笑道:“妹子以后的酱料只管往我这里送来,路上的费用我会付的,一罐多给你五文。”
每罐香辣酱卖的是三十文,若是再加五文就是三十五文,超过在大余渡卖的价格了,而且还有多少要多少,宫氏赚的肯定更多。
想想临桐县的物价比大余渡高出一大截,一碗米线五文,连坐三十里路的马车都要五十文,只能说城市越大越是“居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