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的同学全部都活了过来,封离的魅惑之力没让他们对今晚发生的事感到意外。下课铃声响起,众人纷纷收拾东西回宿舍去。
我再三叮嘱顾雨竹不要泄露今晚的事,才与她在岔路口分别。
走出学校,路上的行人逐渐减少,云潇冷声问封离:“你还跟着我们干什么?”
“谁跟着你?”封离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眼神落在我身上,冲我一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在跟着我了。
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封离:“中午好多同学都去小卖部买了红绿小蛇造型的棒棒糖,是不是那条枯骨蛇变出来的?”
晚自习结束时我去收拾书包,发现自己和顾雨竹丢在桌上的小蛇糖果已经不见了,其余同学手边也都没了这东西,估计这玩意儿已经随着枯骨蛇的湮灭而消失了。
封离虽然没见过那个糖果,但能猜到大概:“那些小蛇糖果应该是枯骨蛇的精神力所变,用来将你们拉入那片扭曲空间。他的真身只能藏在那里,否则一出来就会被我发现。”
“买了这些糖果的同学都对糖果爱不释手,都把糖果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潇嗤了一声:“还不是因为那条枯骨蛇身上沾染了他的魅惑之力。”
封离很认真地甩锅:“就一点点。”
仅仅只是沾染上一点点他的魅惑之力,就让我周围的同学大变模样。这要封离真身上场,那还了得?
怪不得他在复活那些同学的时候,都没有额外再施法,就让所有同学都觉得今晚是个正常的平安夜。
我现在经常觉得封离乖巧亲切,隐隐有种把他视作家人的想法,难道也是受他身上魅惑之力的影响?
大概是我质疑的表情太过明显,封离示意我放心:“相信自己的直觉,我是好人。”
云潇冷笑:“你不是人。”
封离乖巧改口:“我是好鬼。”
云潇:“鬼话连篇。”
封离:“妖言惑众。”
眼看师兄弟之间的火药味又浓烈起来,我赶紧走到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开。
云潇对此很不满意,强硬地和我换了个位置,不许我离封离太近。
封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一副“本尊不与你一般计较”的表情。
将我们送到公寓楼下,封离没有再跟上去,就此告辞。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诶呀,刚刚忘记问封离为什么要把那条枯骨蛇灭口了。好不容易才出逃的实验品,不应该抓回去吗?”
云潇神色晦暗:“恐怕是不想让人知晓他的实验。因而一提到他的名字,就会触发枯骨蛇体内的魂魄烙印,将它燃尽。”
他凝重的神情让我意识到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封离已经是冥府之尊,如果有某种连他也忌惮的存在,那会是什么?
我的心沉甸甸的,进入公寓,云潇关上了门,从背后抱住我。
他抱得很紧,勒得我有些不舒服,小声提醒:“云潇,松一点,我不能呼吸了。”
云潇稍稍松了些怀抱,他垂眸望着我,若有所思:“薇薇,我在想到底是谁毁了我的肉身。”
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曾经做过的梦,那个梦里,我抽出了云潇的龙骨……
那血腥的画面让我狠狠打了个寒颤,紧紧抱住云潇。
我的云潇是蛇,不是龙,不会经历梦中那些事。
我压下心中因想起那个梦而涌起的心疼与难受:“或许封离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问问他。”
云潇摇头:“他若真想说,早就说了。如今一直没提,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不想说。”
封离得知云潇失忆后,他虽然惊讶,但没有任何想要帮云潇恢复记忆的想法,甚至觉得云潇如今失忆也挺好的。
难道云潇曾经真的经历过什么痛苦不堪的事情,才让身为师弟的封离宁可他永远都不要想起那些事情?
事情太混乱了,我也搞不清楚。看云潇眉头紧皱,宽慰道:“封离还想着帮你恢复肉身,说明他是真心想为你好的。他如今既然没有提当年害你肉身被毁的人是谁,可能仇人已经死了吧?”
“仇人若是真的没了,封离在枯骨蛇身上留下的魂魄烙印又是为了防谁?”云潇反问。
我语塞。
敖泽和太奶奶都提到过云潇肉身尽毁,但他们和云潇不对付,云潇自己又失去了这部分的记忆,我抱着一线希望,不愿意相信他们的话。
我一直都希望云潇的元神只是意外与肉身分离,期盼他的肉身还安全地藏在某个地方。
可如今封离都只能想办法帮他恢复肉身,而不是去寻找他的肉身,说明云潇的肉身是真的被毁了。
意识到这件事,我的心好似被拉入了深渊,难受得紧。
这么好的云潇,为什么要经历那样的事?
云潇平时话就不多,但今晚抱着我时格外沉默。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更不好受,有心宽慰他:“现在你先恢复修为吧,肉身的事我们以后再想办法。现在我们又找到两块龙骨,你把里面的力量吸收了,说不定能重新再修出肉身呢。”
云潇握住我想去书包里拿龙骨的手,吻了一下:“薇薇,我怕连累你。”
我不解。
云潇的下巴抵在我的额头,轻声道:“一般魂魄烙印只针对被刻下烙印之人,可枯骨蛇身上的魂魄烙印是要将周围所有人都灭口。封离不像是残暴的鬼,却谨慎到这个地步,足见他要提防的人不一般。而我却连那人是谁都不记得。”说到最后,云潇已经恼火。
不想云潇恢复肉身的人,肯定就是他的仇人,也就是封离一直在提防的人。
那人如果知道云潇还活着,一定会趁着云潇现在修为没有恢复的时候,再次对他下手。我身为云潇亲近之人,极有可能被牵连。
“薇薇,我不在乎自己如何,只担心会害了你。”云潇的怀抱收得更紧,是担心,也是不舍。一向自傲的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