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璃早就料到祁进要发神经,但没想到他会拿自己和展万钧的事发神经,简直叫人羞愤欲死。
得亏她是现代人的灵魂,换一个古代女子,恐怕此刻非得一头撞在冰块上求死以证清白。
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跟病人计较。你看这老人家活太久,脾气不好,作为年轻人要尊老爱幼,多担待!
忍住,忍住!跟这号神经病生气,划不来!
她跟条刺河豚似得,吸气又呼气,然而依旧气大的很,肚子都快要鼓起来!
而老没羞的神仙还摸着下巴继续发神经,一脸好奇宝宝的凑过来问。
“是他不行,还是你不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攥紧拳头,嗷的一声,头一低小炮弹似得噸的撞上去。
她去势汹汹,一副不把对方墩个人仰马翻决不罢休的气势。
然而祁进只是哈哈一笑,往后退了一步,伸胳膊一甩,大袖子一卷,把她兜头卷住。
末璃去势大,收不住,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就咚的撞在对方胸口上。然而对方连晃都没晃一下,自个到被他团团抱住。
呃……这姿势一下就显得暧昧了!
“怎么?不肯给他,准备对我投怀送抱?”没脸没皮的神仙开口道。
啊啊啊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末璃气得跳脚,野猫似得在他怀里抓挠,嗷嗷叫。怎么能这么说她!她再心宽脸皮厚,那也是个女孩子啊。
侵犯个人*懂不懂!这是语言骚扰懂不懂!
然而挠着挠着,就觉得手感不对!
祁进的衣服一向宽大,与其说是穿,不如说起披,随随便便系条带子他就敢往外走!
他是神仙,仙气飘飘,无人敢说他这是衣冠不整,影响市容。
况且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披个麻布口袋出去也能走出顶级超模的风范。
但问题是,不整就是不整,不整就意味着随便拉扯两下,他的衣服就会散,会乱。
这天下无人敢拉扯他,可偏偏……她就敢撞进了他的怀里,还敢拉扯,把他的衣服抓散了。然后,她的猫爪子抓啊抓啊,就全抓在他皮肉上。
呃,手感……还不错哈!皮肤滑溜溜的,肌肉也很结实,十分有料!正如他的容颜一般,绝对年轻!
等一下!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这算不算是行动骚扰喂!啊,不能以暴制暴啊!对方言语骚扰,她就报复行为骚扰!冤冤相报何时了!
羞得她嗷一声,又炸毛似得从他怀里滚出来,连连后退。
明明是自己动手动脚骚扰了对方,可末璃却觉得自己吃亏了,吃了大亏!还没出说理!
她的清白啊!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被抓散了衣服,大敞着胸口的祁进却是一脸毫不在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膛上清晰的抓挠痕迹,眉梢一挑。
“陛下真是太热情了!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闭嘴闭嘴!妈蛋!这家伙杀伤力太强了,光一张破嘴就能要人命!
她捂着耳朵直跺脚,脸涨得通红。
他把系在腰间松垮垮的腰带拆开,抖了抖散乱的衣服,拽了拽松开的领子,又随手重新系上。
末璃赶忙别过脸,好孩子不要看!
背着脸,她朝天翻了两个白眼,没好气的开口。
“拜托你有个神仙样子,正经点好不好。”
“我哪儿不正经?”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猛然回头,啊的跳起后退一步。
“走路没声啊,不要这么吓人。你哪儿正经了?打我进门你就……满口胡言乱语!费那么老劲把我弄来,就为了开黄腔戏弄我?要不要这么无聊!”
受够了!不伺候了!爱谁谁吧!
她气得冒烟,瞪着眼扯着嗓子埋怨,恨不能活吃他。
跟这主接触越多,这主的神格就越往下掉!今天又是突破底线,碎裂三观!然而破归破,碎归碎。她也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这样比较有人气一些。
老是冷冰冰的,像个神,但没人气。
不过这主有人气也一样不说人话,不干人事!终归还是叫人生气!
祁进见她真生气了,却忽而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整齐的白牙道。
“现在知道我有多生气了吧。你就是活该!”
啊!末璃想要抓狂!
“好!我气了你,你现在也气了我,咋们就扯皮了!可以说正事了吧?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要珍惜时间!”她气呼呼道。
对方满不在乎的一挥手。
“别跟我提时间,我什么都没有,就剩下命长!”
不对!除了命长,你还无聊和神经病!她在肚皮里腹诽。
“你骂我!”对方却是她肚里的蛔虫。
“没有!”她矢口否认,笨蛋才承认好么。
祁进没说话,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她。一脸“你骗谁也骗不了我”的表情。
她呵呵,别开头。
她别开了头,就听见对方忽而幽幽叹了口气,语气略带委屈道。
“陛下还是不信我。”
她愣一下,扭过头。
“诶?”
“否则,那晚为何要走?你一走,可知我有多担忧。”他敛下眉,眼神和眉间的花钿被一层刘海盖着,迷迷蒙蒙看不清。
但语气,确实是担忧的。
末璃抿了抿嘴,低下头,无奈道。
“我怕!你让我怎么信你。那一船的人,可都是曾经刺杀过我的。我什么本事也没有,他们随便上来一个,我就死的悄无声息。我不怕死,可我还想回家。”
他上前,用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让彼此面对面。
“你是我的人,谁敢动你!”
这话倒不是托大,可他有自信的底气,她没有。
“谁不敢?这世上也不是每个人都服你。远了不说,近的就有展万钧。你自以为黑衣人怕你,可他们就是敢对我下手。你不会不知道他们后来又派了刺客这回事吧。所以谁不敢呢?只要利益够大,人心也会跟着涨大!”
这话让祁进沉默,一言不发,只是沉沉的看着她。
末璃伸手撩开他的手指,调转脸,垂下眼皮看着地上浅沟里流淌的冰水,不由想起那晚船舷上流淌而过的血水。
血可真的比水浓多了!
“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她问。
后脑压下一抹重力,是祁进的手掌,轻轻抚着。
“你别管,我不会叫他们伤你分毫。”
她心里冷哼。听这话她就知道,他是准备继续和黑衣人勾结一伙。叫她别管?怎么可能。不伤她,准备伤谁?展万钧?可展万钧大半时间和自己在一起,刀枪无眼,到时候他怎么能保证绝对不伤她!
说她不信他,可他又何尝信过她。是啊,他和她不过是彼此利用,实现各自的愿望罢了。
想道愿望,她头微微一仰,看着他。
“但愿如你所说,要不然我死了,你的愿望也达不成。”
这话带点威胁的意思了,祁进果然双眼一眯,落下一道冷冽目光。
她头皮一麻,然而强撑着不躲,硬生生接下这目光。
两人对视了片刻,最后是祁进眯了眯眼,嘴角微微一挑。
“陛下尽管放心,我自有分寸。”幽幽道,说完,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然而是一点热度都没有,只令人觉得越发冷了。
她不露痕迹的打了一个寒颤,却依然毫不退让。
“但愿观主不欺我。”
祁进哼哼一笑,抿着嘴不说话,一脸深沉。
她要是不敲打敲打他,还真当她软柿子好捏!黑衣人这茬,信他还不如信展万钧!事到如今她也看出来了,黑衣人的目标是天下,是她和展万钧。对祁进来说,对付展万钧的都是可以利用的。至于她,只要活着就足矣。
活着就足矣!哼,她可不想只是简单一个活着!
不过想和祁进斗,她还没资格。所以展万钧是万万不能死的,只有鹬蚌相争,她才能渔翁得利。其实祁进也是希望展万钧和黑衣人鹬蚌相争,自己好渔翁得利。
也不知那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背后的主子又是谁?
哎,大人的世界,好复杂,真可怕。
她越想越头疼,不由摆了摆手道。
“不想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我们着眼未来!未来怎么走?今天在路上,出了一点事。观主你可知道?”
祁进眼睛一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陛下有话直说!”
诶?好镇定的样子!难道……不会吧!她知道他神通广大,但没料到他这么神通。自己在路上那点事,显然他是已经知道了。
消息走得这么快?一没电话二没网络的,他是如何得知?
啊啊……
“那两兄弟,是观主你的人?”她开门见山,直接问。
祁进眉梢微微一挑,随后摇了摇头。
她也挑了挑眉,随即嘻嘻一笑。
“既然不是,那让摄政王抓了,也没问题,对吧。”
他不说话,只是笑着。
装,继续装!
“观主知道我为何停下来,找那两兄弟麻烦吗?”她卖关子道。
祁进不语,仍旧只是看着她。
她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明明这屋子里就他们两个,再无第三人,可她偏偏还用手挡着嘴,防贼似得低声道。
“观主你的那个仙器,它发光啦!是它告诉我,这两人有用哦!”
祁进没说话,也没转头,只是伸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紧紧的!
末璃在心中呵呵一笑,心想看你还装,看你还忍得住!
*
陛下是一个人进去,也是一个人出来。
无人知道她在里面和长生子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总之外面的人坐在阴凉处等着,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那紧闭的门才从里面打开,陛下小小瘦瘦的身影闪了出来。
她一出来,大伙就蹭的站起。
等人走到门口,赖沧澜第一个上前。
“陛下……”
末璃伸手一抬,止住他的话头。
“不必多言,下山!”
说罢,便是一马当先往外走。
她是这样一个态度,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多说半句,各自拿好东西,一言不发跟着一起走。
到了前殿,就碰上了一队香客。都是女眷,衣着华丽,领头的是个老嬷嬷,后面有侍女打着华盖,拿着羽扇,簇拥着一个贵人,姗姗而来。
赖沧澜眉头一皱,今天圣驾到长生观,一路闲杂人等都已肃清。这一队香客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这里是长生观,就不是一个能以常理度之的地方。
故而他也只是紧一步上前,挡在圣驾前面,扶着腰里的长刀喝道。
“来者何人?圣驾在此,还不跪下!”
香客一行听闻此言纷纷停住脚步,打头的一个老嬷嬷几步上前,屈膝施了一礼,忙道。
“尊驾莫怪,我等乃是薛将军府上,特来长生观祈福。”
薛将军府上?末璃微微一皱眉,玉容公主?早不来晚不来的,怎么偏偏这时候来?
她正觉得奇怪,就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
“是皇兄吗?我是玉容!”
果然是那位玉容公主哈!想起这位公主的“劣行”,她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不过对方既然都摆出了名号,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扯了扯脸皮,她也道。
“原来是公主殿下呀。”
对方被侍女簇拥着上前,离着还有四五步远的时候,就松开了侍女们扶着的手,轻移莲步上前,屈膝施礼。
“玉容拜见皇兄!”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对她这么客气?末璃心里有点疑惑。
对方这样客气,叫她也不能不客气了。于是赶紧也上前一步,伸手一抬。
“公主快快请起,一家人不必多礼。”
“谢皇兄免礼!”玉容公主站起身,抬头面对她。
她这一起身,末璃着实吓了一跳。
“啊?公主你……”
玉容公主微微一笑,伸手搁在自己明显隆起的腹部,轻轻抚了抚。
“玉容要给皇兄添个侄儿了。”
嚯!吓死人啊!末璃目瞪口呆。
她怀孕了啊!竟然肚子都出来了!等一下,玉容公主不是和自己同年的么?不会吧!未成年就生孩子?要不要这么强?
抬头看看对方如花的娇颜,低头再看看她隆起的腹部,小皇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货比货要扔,人比人要死。她和这位玉容公主,真是不能比啊。
不过,既然怀孕了,怎么还如此盛装。这脸上的脂粉,这满头的珠翠,这一声艳丽的华服,就算皇家儿女身份贵重,可孕妇不是应该轻便简单的装束才最好么。
华服盛装,浓妆艳抹,对身体对孩子都不好吧!
以及!公主再能耐,可年龄也实打实的才十五岁呀。十五岁就生孩子,会不会太危险了点?
还有大着肚子爬什么山,求什么神呀!这满地都是石板石阶,万一有个好歹,一尸两命!啊呸呸呸,她怎么老想些不吉利的,乌鸦嘴!
对了,这大太阳的,还是先让人到屋里去吧。
“公主身子重,还是先进屋吧。公主先请。”
孕妇优先,这道理她懂。
她是好心好意,然而对方今天却分外讲礼数起来,弯腰往旁边退了退。
“玉容不敢逾越,请圣驾先行!”
让来让去,谁也别想走。她知道好歹,于是点了点头。
“公主保重身体,我就先行一步。”
“玉容恭送皇兄!陛下万岁金安!”她又屈膝行礼。
得了得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大的规矩呀!想起当日在摄政王寿宴上,这位公主的“劣行”,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难道女人有了孩子,当了娘,连人都会变得懂事善良?
她侧头看了对方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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