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过念萱花的决定令金戊意外。
念萱花甫一出门,自是大口将浊气吐出,然却没有直奔韩秋水所在而去,反是回首向他低声道:“你去帮大姊,切记留三分手。”
金戊稍一怔,念萱花就已换过气息,返回屋内予静念援手去了。
金戊自是赶忙换气,也已明白过来,自己先前所料不差,因而念萱花也亦察觉不对,试图以改换做法来试探下虚实。
但不过留三分手,可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金戊心下虽感头痛,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且看韩秋水此刻所处情形与其应对神态,想来亦也留了几分手。
但不过自己与对方相差甚多,便是只需应付四处而来的强弓劲弩,也的确可谓是苦差了。
然他脚步半点未停,边行边挡,十数息后,便已和韩秋水汇合一处。
韩秋水自是立时问道:“状况如何?”
金戊言简意繁地道:“毒气不溢,强敌功深,暗袭作诱,机关射杀,幸亏运气不错。”
韩秋水听过不免蹙眉续问道:“你也未曾听到?”
金戊拨挡着箭矢一想,道:“看小仙女那模样,似也没有听到。”
韩秋水手中长剑随着言语陡然划出几道猛烈而玄妙的轨迹,连打带折地击下数根箭矢后,方才沉声道:“事有蹊跷。”
金戊却是冷声道:“谁都看得明白,可否说些有价值的话?”
韩秋水这才再又挥舞起手中长剑,击打箭矢,并再又问道:“可有识出对方身份?”
金戊打落十来根箭矢与弩箭后,才有些不确定地道:“若没猜错,应是现任兵楼楼主。”
韩秋水挑眉沉声道:“袖里乾坤?”
金戊道:“京城现任四楼楼主之中,能有如此深厚内力的,仅武天行与季连,但武天行体型健硕,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又何必蒙面。”
且此刻众敌环绕,他并未讲明,武天行实则早已偏向己方的状况。
而韩秋水正欲开口,却忽而探手于金戊后襟上用力一拽。
金戊措不及防,身体失衡将欲侧倒,却恰好躲开一支夹杂于箭矢之中,又因火光映照,因此错漏的乌色袖箭。
金戊即刻回神,赶忙稳住身形,击挡箭弩,并道:“多谢。”
韩秋水这才续道:“此任商楼楼主不精武艺,虽众所周知,但也不排其故布疑阵,既如此,密楼精通隐秘行事,想来也应有可能才对。”
金戊则是道:“陆海宏虽出身‘衍剑派’门下,然其间未下苦功,仅两年光景,便是朝廷强迫其苦练,又不吝神丹妙药,也无法至此地步,更何况由于皆照应的存在,他们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韩秋水这时却是忽而压低声音道:“东头偏西攻势最强,不若一探?”
金戊随声望去,果见那处最为靠近篝火,且有一座小屋,虽一时看不清周遭布有多少人,然自这个方向袭来的箭矢与弩箭数量,比其他方向的确要多出不少。
转念一想,却是接着前头的话题道:“至于蔡宜年,则是因为直接听命于皇帝,多数人甚至未见过其面,只知其轻功可谓天下无双,但我却知,正因其是个瘸子,因而轻功卓绝,性情古怪。”
韩秋水这才有些愕然地道:“你倒清楚得很。”
金戊自嘲似地笑了一声,道:“只是有自知之明,没敢接下刺杀他的任务,因而略知一二。”
韩秋水却问道:“为何不敢动手?”
金戊回答道:“因时候未到。”
话音甫落,大屋那头却忽然传来一道巨响。
金戊却又立时喊道:“走!”
说完却是将手中兵刃随手一扔,双手一抖,拉出一片金丝,将进至二人周身的十数根矢弩一同缠住,之后又随着他的动作,于空中飞舞倒转,用以抵挡后续而来的箭弩。
韩秋水则是已趁着这电光火石间的间隔,身形一转,便朝着小屋飞掠而去。
二人忽转对应,然而围攻二人的那些人,却给大屋传来的那一道动静给影响,动作稍滞。
待得韩秋水已行到半途,这些人才齐齐反应过来,更是将准头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但不过仅是这点功夫,金戊就已用金丝将即将落地得兵刃拉回归鞘,并于韩秋水所去的左侧,亦也是背对大屋的方向,自箭雨中穿梭而去,手中金丝急射而出,缠住又或破开袭来矢弩的同时,快速朝放箭者靠近。
大屋那头,则是静念与念萱花自房屋破洞中接续追出,朝着金戊所言疑是兵楼楼主,人称“袖里乾坤”的季连追击而去。
似是因顾虑误伤,静念与念萱花途中仅是击落了少量的矢弩之后,便与对方于屋侧继续缠斗起来。
形势似于这一瞬之为,立时转变过来。
然韩秋水再又掠出丈许,便已听到一声冷静的呼喝:“起!”
韩秋水闻言尚未明白其意,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扎啦啦”的动静。
她当下自是快速打落前方矢弩,准备察看状况,然而下一刻,她便已神色凝重地喊道:“小心机关!”
其实便是她未喊这声,金戊与静念和念萱花三人,也已十分清楚,对方几乎是将他们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但不过有谁能会想到,此处竟然会设有自地底伸出,将人自四面八方围将起来的石墙机关呢?
毕竟能够造出如此机关,自非是一日之功,且看当下状况,许是铸币厂设立之初,这些机关就已存在了。
只不过金戊遇上状况之际,已袭杀了对方四人,正要转向下一个目标,因而刚好踩在了一堵升起的石墙墙头,因而已击落后续而来的矢弩,辨明方向跃将而下,逃离了包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韩秋水自也明白,于是也已在喊出那声后,拼着哪怕会给矢弩击中的风险,身形直起,于前方墙头上一点,依旧朝着小屋方向而去。
许是对方未曾想到她反应会如此迅速,且丝毫不惧依旧朝着石墙升起的墙头之上,丝毫未停而去的弓矢弩箭,攻势略缓了一些,给韩秋水寻到了机会,施展浑身解数,总算只是衣衫破洞,未曾受伤地同样逃离了机关围堵。
然静念与念萱花却没有这般机会,反给两人追击那人拖在原地,一同陷在了机关围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