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泥巴要了两间房,安顿好江依寒之后又下楼去问到了市镇上哪里有卖马的地方。最后老泥巴嘱咐店小二道:“你们烧一桶洗澡水送到夫人房间。”店小二又问他:“客官,饭菜需要替你们准备吗,我们的特色菜有……”
老泥巴连忙打断他的介绍,道:“饭菜待会儿在计较,你先去烧洗澡水,待会儿我回来了也给我烧一桶。”小二答应一声,忙活其他的事情去了。
老泥巴先去店铺买了几件青布衣裳,都是些很便宜的布料。然后又打听到了戏园子茶馆的所在,江依寒特意嘱咐,如果市镇上有戏园子,就去那里买一些装扮的道具。购置完了一切,老泥巴才去找到了马贩子,买了一辆破旧的马车。
江依寒洗了澡换上了老泥巴买来的青布衣裳,拿木钗绾了个上年纪的发髻。本来江依寒是不会梳妆打扮的,但是在铁家堡待久了之后,铁云峰其他的妻妾和她都是同病相怜,大家都是女人,相处起来很快就熟络,她们有些是江湖女子,有些是大家闺秀,对于红妆多多少少都会。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们就给江依寒化妆,久而久之江依寒自己也学会了,其中一个女子还教了几手易容术给江依寒。江依寒觉得很好玩儿,没事化来打发寂寞,慢慢的也就学会了。
江依寒用老泥巴在戏园子买来的各种道具,将自己乌黑俏丽的头发添上了两鬓霜白,眼角处化出了细长皱纹,活力的双眼也经过一番摆弄后看起来疲乏,她已经从一个年轻女子变成了市井大娘。
老泥巴洗完澡换完衣服。江依寒拿着道具敲门,老泥巴打开门,道:“这位夫人你敲错门了。”江依寒噗嗤一笑,道:“认不出我啦?宋大哥。”
老泥巴揉了揉眼睛,一脸不惊奇地看着江依寒的脸,左瞧瞧右看看,眉眼嘴角果真和少奶奶有三分相像,大张开嘴巴,道:“少奶奶!你洗了个澡怎么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江依寒提了提手中的物件,道:“这不是多亏了你买回来的道具,怎么样,我化妆的技术还不错吧。可惜李姐姐走得早了,没有把她的手艺全学会。只能这样了,应该可以瞒骗过一般人。”
老泥巴道:“真是太厉害了,少奶奶!我都差点没有认出您来。您现在站在主人的面前,恐怕他们都不认识您。有这般的技术,哪里还怕被他们找到。”
江依寒道:“骗骗一般人还行,要是想瞒过铁广延那样的高手,除非是李姐姐出手。我先给你也化以化。”老泥巴其实根本就不要化妆易容,因为他在铁家堡内地位极其低下,根本不会引人注目,就算是家丁丫鬟都对他的面貌不熟悉,仅凭借他的衣裳来辨认。不过为了谨慎行事,江依寒还是略微改变了一下他的样貌。
换洗后的旧衣裳就交给老泥巴处理。老泥巴抱着旧衣裳找到了店小二,让他找个垃圾堆扔了。店小二看见女士的衣裳还很好,一点都还没有破损,而且料子都是高等货,裁剪得也很精致,这样的好衣裳扔了就太可惜了。另外那件臭烘烘的补丁麻布衣裳就随便扔在后巷。
小二在休息的时候就抱着江依寒的衣裳去当铺典当,换了几两碎银子的酒钱。满心欢喜的小二踏出当铺门槛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身体很壮,把小二撞得跌倒在地。小二抬起头看见那人,腿脚立即就软了。
那人铁面似的一张脸,颏下一撮胡须如锥子一样,身上穿的也是劲服,腰间有一把刀,很大,看起来很重。那个人不是一个人,后面来跟着四五个人,都是一样的穿着打扮。
小二还以为自己大白天的撞见了强盗,连忙道歉让出道路来。那几个人并不跟小二这样的人计较,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小二如获大赦奔逃出当铺。
这些人就是铁家堡的子弟,刻下胡子如铁椎一般的那人就是这个小队的队长,名叫周豪天,跟着他的还有其弟周予以及其余三人。
周豪天拿出一张图像,一巴掌拍在高高的柜台上,道:“最近有没有这两人来你们这儿典当过什么东西。”柜台后面的小伙计哆嗦着双手拿起图像,画的是江依寒和老泥巴。
小伙计把图像递了出去,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各位英雄,画上这两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您们去别处问问。”
周豪天一言不发,将图像重新揣回怀里。正准备走了的时候,后面一个个子比较高的人看见了柜台后小伙计手旁边的那件衣裳,双眼一亮,道:“把你旁边的那件衣裳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因为有些激动,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因为粗犷所以听起来很严厉。
虽然这样不合规矩,但是小伙计哪里敢违抗他们,连忙双手将刚刚客栈小二拿来典当的衣裳推了出去。那个个高的人拿过衣裳仔细看了看,对周豪天道:“天哥你看看这个,像不像图像上少奶奶穿的衣裳。”
周豪天接过衣裳,轻轻摸了摸料子,然后抖开来仔细看了看,又把图像拿出来,叫周予拿着,仔仔细细的对照着图像上所画的江依寒,果真是一摸一样的衣裳。
周豪天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吓得小伙计直打哆嗦,他怒道:“你还敢说没见过他们!你没见过这件衣裳从何而来!如不实话说了,你性命难保!”
小伙计结结巴巴道:“大爷、大爷,我是真不认识画像上的人,这件衣裳是刚刚那个小二拿来典当的,听他说是他店里面的客人不要的,他捡来典当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周豪天道:“那个小二是哪家客栈的伙计?”小伙计对他们说了客栈店名,他们立即飞奔而去。
周豪天他们很不客气地闯入了客栈,一把将那个典当衣服的店小二抓了起来。扰得大堂内的食客们纷纷扭头而望。那个店小二脚不沾地,头像缩头乌龟一样缩进了衣领,神色慌张,满头大汗,不分青红皂白,张嘴就告饶:“大爷饶命,我知道我撞了您没有道歉就走是我的不对。”
周豪天把江依寒的衣裳举到小二的面前,厉声问道:“这件衣裳是你拿去当铺当掉的?”
小二道:“是、是我拿去当的。”周豪天道:“衣裳的主人在哪儿?”小二艰难扭头,指了指楼上,道:“楼上四号房间就是了。”周豪天把小二扔在一边,撞倒了几张桌子。
江依寒正在屋子里和老泥巴一起吃饭呢,老泥巴没有在客栈里卖吃的,那太贵了,他在买衣服的时候就在街上买了一些炊饼,还留了一些在路上吃。周豪天踹门而入,看见屋子里坐着的是一个老妇人和老头子,两人围坐在桌上,一人手里拿着一大块饼正大口吃着,腮帮子鼓得像个蛤蟆。
周豪天又退了出去,看了看房间的标号,的的确确是四,他们并没有走错。又定睛看了看江依寒他们。老泥巴浑身打着哆嗦,低着头不敢看,江依寒身子紧绷如一张拉满的弓,桌底下,她的手紧紧按住老泥巴的腿。他们两人狼吞虎咽吃炊饼的动作都在周豪天他们进门后停住了,连塞满的嘴也没有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