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有暖场界第一把手重止在,场面也僵硬不到哪里去,就是这么大喇喇被梵色回绝,重谷重华父女面色不甚好看。
这时重喻清了清嗓,朗声发话:“重止所言极是,来,大家举杯,共同庆贺佳节。”
重喻边说边转身至我与梵色这边:“青丘帝君,玄仙子,二位请了。”
哟!机会来了。
我随即扫了桌上的酒杯,分一只给梵色,俩人持酒作势回礼,随即吃下。
本帝姬借着吃酒的空档,暗自调转内息,一杯酒下肚,面颊果然泛起红晕来,在放酒杯时无名指尖一勾,酒杯应声而倒,滚了两滚哐当一声落至地上。
声音忒醒耳,在场众人都举着酒杯,就等重喻敬完我与梵色之后,底下一众小辈好跟着吃酒,一时间大家伙眼珠子不约而同打量至我这边来。
就听重华音调微高,“我族礼数不周,宴席贱薄,玄仙子万勿责怪。”
这话显然在暗讽我不识抬举胡乱撒泼。
我也不理,酒杯一翻,身形连忙也跟着晃了两晃,还没来得及下一个步骤,紧接着便有人揽住我肩膀。
身侧传来梵色话语,“阿玄,你莫不是又吃醉酒了?”
梵色果然知我心意,我装模作样地晃了脑袋,慢腾腾抬起头面向众人,此刻本帝姬面色酡红,醉眼朦胧,是个人都会断定本帝姬是醉酒了。
一旁重喻随即吩咐人去准备醒酒汤,又向前一步,“玄仙子,可还打紧?”
我眸色暗自一闪,双手相扣向重喻行了个万福,脚下踬踣,作势要向下跌倒,一手却冷不防扯上重喻的衣袍。
重喻反应竟然比我还激动,我刚一碰到他衣角,便见他伸手去推,匆忙间我手疾眼快,状似无意一般握住重喻手腕。
顿了一顿,随即又立刻松开,梵色迅速伸手过来,将我揽在怀中,我将舒了口气,惊魂未定又似醉态朦胧一般。
嗫嚅道:“抱歉,小仙失态,小仙无意冒犯……”
梵色强声,“阿玄酒量浅,又爱贪杯,一吃酒就闹事,望族长海涵。”
这一番突变,底下人都盯着,重喻自然得给梵色面子,也不好计较。
收回手甩了甩广袖,清咳一声:“唔,不碍事,倒是玄仙子,似乎醉得不清,可是要先行领回去歇息?”
底下重止也插了句嘴,“玄仙儿,不若我差人送你回去?”
哟,那感情好呀,我都还没说呢,就这么主动要送我走呐。
我晕乎乎抬起头,打算开口回话,然而冷不防后脑勺伸过来一只手,脑袋被梵色往他肩窝处一压。
脸面捂在梵色衣领处的滚边软丝锦袍上,开不了口了。
就听梵色喉腔鼓动,音调低沉,一副做主姿态。
“不碍事,她每回醉酒都不安生,回去也不会肯歇下来。唔,适逢今日贵族花朝盛节,本君十分神往,不若我二人先行请辞,也好领阿玄外出透风。”
“哈,君上倒是提点在下了,今日佳节不可辜负,单独闷在大殿里头可叫无趣。”重喻点头,扭头吩咐重止,“重三,二位尊客初来乍到,外出多有不便,便由你领路,切记不可怠慢。”
重止作揖,恭谨道了声是。
梵色也无甚表示,只在喉腔里发了声单音,以表赞同。续而将搂了搂我,淡然道:“如此便在此与重族长请辞,改日再行造访。”
“不敢当。”
重止扬声,“君上,玄仙儿,请随我来。”
梵色便径直搂着我跨步往门口走,中途我一度想要抬头看路,然而刚一冒出来脑袋就随即被梵色按回去了,耳畔随即传来梵色低语,“不用看路,安心跟着我,不许抬头。”
……
怎么听小公狐狸这话语气有点不对劲呀,又在别扭什么。
唔,算了,随他开心。
这般走了一阵,慢慢听及耳畔有有人群的嘈杂声,续而肩膀一轻,梵色总算肯松开我了,我长舒了口气,左右扭了扭脖子。
这才开始有空打量周遭。
此刻天色已然全数暗下,我与梵色重止三人正站在一处街头,放眼望去楼舍屋檐皆层层叠叠大地挂着大红灯笼,好不喜庆。
“哈哈,帝君,玄仙儿,今儿个可是占了你们二位好处了,才叫我得以这么偷空溜出来。”
我调侃他:“好说,今儿个酒钱你来出便成。”
“哟,还吃酒呢?”
这话一出,我与重止对视,两人随即意味深长嘿嘿笑出声。
重止三天两头往檀柘居跑,已经对不才在下的人品看得很开了,我刚一踏出大殿就精神抖擞,他心底只怕跟个明镜似的。
重止上下打量我,“噫,我就知道你这回在装醉,装得还挺像模像样的,瞧你连脸都红了大半,唔……不过,红着脸也中看。”
话到一半却顿住,眼神若有似无地扫向梵色,似乎在顾忌狐狸。梵色面色冷淡惯了,此刻瞧不出喜怒,重止却讪讪摸了摸鼻子,转而恢复笑容可掬,话头却转移了方向,“说到吃酒,这里有一处酒楼不错,我领二位去。”
“好!”
三人并行在街上走,听重止说,这是重睛族内最大最热闹的集市街道,大道两边不时见有分支小巷,往小巷子里望去,满眼花红柳绿。
街上的女子每人手上都打着一盏灯笼,男子则腰间系着一支花朵,要么便是一男一女作伴同行,各种手上的东西互换,街上还有不少小摊在叫卖鲜花与灯笼。
重止领我二人一齐上街,一路过来又不少人认识他,几乎走两步就会有人过来同他问好。
再有一件,我二人身上的衣服也招眼。
今儿个出门前没想到会在街上闲晃,我和狐狸都没有穿重睛族准备的红裳,是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我俩人一青一白就显得尤其招眼。
过来与重止问好的人,多半都是在打量我跟狐狸,眼里几难掩饰地闪烁着惊艳神色,唔,不止这些,基本整条大街上的人眼神都若有似无地将扫过来,要不是狐狸面色冷峻,浑身上下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作态,只怕我俩人早就被团团包起来围观了。
果然走了不过一刻,梵色开始不耐烦起来。
重止陪着笑脸:“抱歉抱歉,再过一会儿便到了。唔,你们俩的穿着有些招眼了,要说平时我族族人们倒也不是天天身着赤红,然而今儿是节庆大喜之人,全族上下皆着红袍,不如我们先去找一间裁缝店,二位换身红衣?”
这话在理。
“那成,先把衣服换了自在点。”我点头答应,“对了,做什么街上的男男女女都持着花跟灯笼?”
“喔,这是族内的老规矩了,每逢花朝节,族内适龄的男女上街,女子手持灯笼,男子采撷花朵,若相中心仪之人,双方将手中之物互换,当晚二人便结伴同游。”
重止边说边在路边的一处摊点停下,摊位上正摆放着花枝,一旁还有一木架,架子上整齐罗列着各色灯笼。
“你倒提醒我了,我们三人这样两手空空地上街未免怪异,来来,各挑一个带着。”
“好主意。”我兴致勃勃,扭头扯了扯狐狸狐狸的袖子,“阿梵,这么多灯笼,你喜欢哪一个?”
梵色从刚刚出门到现在就没开过金口,也不知哪里惹他不开心了,一直闷着没出声。
见我问他,狐狸眼闪了闪,轻扫过我着拽他的手臂,最后停留在我面上,眸色蓄着暖意,终于肯开口搭话,“灯笼不是你提着么,怎么问我喜不喜欢?”
“嘿,你有在听我俩说话呀,不过你没听全,重止明明说了,要与心仪情人互换手中之物,那这灯笼应该要你来提才对,自然要问你的喜好了。”
本帝姬左右提着一个灯笼,“这两个我觉得都不错,你说要哪一个好?”
梵色轻轻笑起,“唔,左边红灯笼更衬你。”
我顺手将灯笼推给他,“那就买这个。”
重止正在摊上挑花,手里已经把玩着一支山茶花,“这儿的花不错,帝君,你也来挑一支如何?”
梵色点头,眼神落在摊位上的花枝上,最后从中捏出一只大红色的天竺葵。
狐狸捏着花问我,“这个你喜欢么?”
天竺葵颜色娇艳,由五片小瓣组成的花朵簇拥成一团,活像一只大红绣球,喜庆得很,然后其后倒映小公狐狸活色生香的面皮,愣是扯出勾人魅色。
我暗自稳了稳心神将花接过去,“喜欢喜欢,你挑的自然是最好。”
重止在一旁语气忒酸,“咳咳,帝君,玄仙儿,二位挑好了便就止了啊,可怜见的在下今儿孤家寡人,行个善事好赖收一收,别寒碜我。”
我掩着嘴笑得忒不厚道,“难为你了。”
梵色却不理他,忽然伸手过来轻轻拂着天竺葵,两指从中一捻,扯下一片花瓣,我正疑惑,见他指尖轻弹,花瓣顿显出红光,飘拂至我身上,再而隐没消失。
我讶然,再下一瞬,便见我一身青色衣袍幻成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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