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心慕白梵,对他身边的亲友也分外敬重些,有事没事就凑过去套近乎。
这时候就不得不见缝插针地夸一下自己了,不才在下我机敏讨喜又好看的,虽然白梵不怎么识货,但岑柩宁兮很中意我。
岑柩是只安静温柔的狐狸,但宁兮脾气那可就不怎么美妙了,不过岑柩是个老婆奴,觉得宁兮就算撒泼那也是撒得叫一明艳动人哟。
夫妻俩小日子过得很滋润,但一直有一难处。
宁兮因旧时在战役中伤了身子,留下病根后患,无缘生育,这一直是块心头病。
宁兮平日里养成了一个习惯,吃食各色灵草神丹,意图弥补自身不足。
在十几万年前的某一日,宁兮发现自个儿不知怎地,突然想吃千百里外的伽婆山上的一种特有的仙果,优婆果。
那座伽婆山上虽然宿着几位散仙,但是真正计较起来,这其实是座没正主的山头。
优婆果是个补魂聚气的好东西,好东西自然是会被四方神仙抢着要。
往年每每到了优婆果长成的时节,优婆树下总能招引形形色色的神仙异兽抢夺果实。
宁兮是个有着深刻女权主义且自主独立的女神仙,按理说她自己心血来潮想吃什么东西了,应该自个儿就会兴冲冲奔赴过去了。
然她却不了,破天荒泛起懒来,开口要岑枢去抢。
岑枢自打接手青丘之后,凡事都格外讲究以德服人四字真言。
贸贸然要他去干架,岑柩觉得心理上有些受不住了,就跟她媳妇支吾了两句杂音。
道是这优婆果虽然奇妙,却也犯不着为区区几颗果子,跟仙界道友动手伤和气云云。
宁兮刚涌上头的懒意被岑枢两句牢骚话蹭蹭磨灭,顿时心情不美丽了,发动起家暴来。
结果这么一通打下来,岑枢无恙,宁兮倒直捂住小腹叫疼。
哟哟,把岑枢给吓的,赶忙为宁兮摸脉搏。
这一摸了不得啊,竟叫摸出喜脉。
喜从天降。
岑枢乐得上窜下跳,等跳完事儿冷静下来了,直接撸起袖子捞起铁锹,腾云驾到伽婆山。
那些围在优婆树下,垂涎优婆果并企图分一杯羹的神仙异兽们,都倒霉地被岑柩挥拳清干净。
我们温和优雅,素来推崇以德服人的岑柩帝君作了一回土匪,将那上古洪荒遗留下来的,唯一的一棵优婆树给扛回青丘,腾了块地方挖了个坑,种在自家门口了。
岑柩这番阵仗闹得尤其大发,三界四极各方仙家妖魔都很奇怪,怎么岑柩帝君忽然性情大变。
岑柩得意地笑,广布四极老子要当爹了,怎么着弄棵树给我媳妇养养胎你们有意见。
于是乎一拨传过一拨,一时整得四方皆晓,曾于上古创下赫赫战绩的青丘帝后怀上了肉胎,九尾狐族一脉终有后嗣。
夫妻俩在三界中颇得人缘,宁兮怀胎,招引四极神佛仙友纷至道贺,各色养胎礼品堆满青丘宫抵。
这一胎养得矜贵。
据说那会儿,宁兮的暴脾气在养胎时日益见长,可怜了岑枢帝君逆来顺受,供菩萨似的奶着自家媳妇。
等到宁兮将堆满洞府的安胎灵药吃瘪,等到优婆树上的果子吃空了几轮,等到沧海几瞬,四万年月过去了,终于盼星星盼月亮地将胎儿盼落地。
胎儿降世招来的祥瑞景象矜贵更甚。
据闻梵色降世那日,满室清异暖香,四极仙兽祥瑞暗相涌动,东泽彩鸟互作追逐,盘旋于青丘上空,引颈高亢。
生来便携有纯元灵气,又得东极无尽意尊佛为其指点修为,现今更是继了他老子的位置,成为青丘的第三任狐君。
啧,妥妥的人生赢家哟!
不对,应该说梵色他全家都赢了。
岑枢宁兮只怕就盼着梵色这株独苗能早日繁衍子孙,传宗接代。
但是,就这盼头现如今只怕要悬了哟。
小公狐狸的袖子只怕要断了哟。
若是旁人,我还有气力挽救,但对手是为素老变态……我确实无半分胜算哟。
回想洪荒时,我尚且天真无邪,秉承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态抗议强权恶势力,跟素卿叫板了无数次。
最后都死得很销魂。
我越想心越塞,颓废地拿手将眼睛捂得更严实些。
等了小半刻,耳边越没甚动静。
欸?
我悄悄将手指缝撑大,瞄向床榻。
小公狐狸背对着我,躬身面对素卿,两人不知密语什么?
我“嗯”了一声,觉得周遭分外压抑,连气温都凉快了许多,气氛有点不对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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