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宫里的一个太监称为贵人,她前世的师傅长岛鬼姥,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恒公公是小皇帝身边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越发叫人心中生疑。
问也问不出来,云舒索性不问了。
石塔有三层。
云舒跟着恒公公,进了石塔,来到石塔的最顶层。
空旷的房间里,靠着窗子的地上,只摆着一张四方小几,几的四周铺着草垫子。
上首方向只坐着一人,正是青衣素雅,长发披肩的长岛鬼姥。
她的面前放着一把琴。
琴的式样十分的古怪,云舒从没有见过。
那琴已经十分的旧了,想必就是那把魔琴了。
“贵人,您要见的人到了。”恒公公走上前,朝长岛鬼姥施了一礼,退下了。
云舒装着不认识她的样子,用着和顾云旖不一样的说话腔调,走到她面前浅浅一礼,“不知贵人身份,不敢贸然见礼,还请贵人勿怪。”
几年不见长岛鬼姥,她依旧是那个样子,孤傲,冷然,五十开外的年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
想来也是,她容颜绝美,又武功高强,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她当然傲了。
记忆中,长岛鬼姥对顾云旖是极好的,顾云旖还是孩子时,长岛鬼姥到荣宁公主府上做客,第一次见到幼小的顾云旖时,就说遇到了难得的习武好苗子,要求教授武艺。顾云旖一身的本事,全是她教的,贺兰四个护卫,也是她送的。
可是,长岛鬼姥却救走了顾云旖的仇人,云舒面对前世的师傅,心中一时五味繁杂,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真想问问长岛鬼姥,明知彦无辞斩了顾云旖的小腿,又唆使他人毒杀了顾云旖,为什么还要救走彦无辞?
可她换了个身份,她没法问她。
长岛鬼姥抬起头,目光凌厉看着云舒,没一会儿,眼神中透着惊诧,但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人,她很快就平复好心情,淡淡说道,“我是你母亲的师妹,你可以叫我一声师叔。”
云舒眨了下眼,“我的母亲?”她说的是云凤凰?前世时,怎么从没有听她提起过云凤凰?
长岛鬼姥看着她,“你母亲不是云皇后云凤凰么?你在赵国偏远小县长大,没有听说过我,这不怪你。况且,我大多数的时间都住在胶东,近些年又四海为家。”
果然说的是云凤凰,她提到云凤凰时,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气,她跟云凤凰有仇?
“这样看来,我的确该叫您一声师叔。”云舒朝前走近一步,拜了下来,“云舒参见师叔。”
“起来吧,坐下说话。”长岛鬼姥盯着云舒的一言一行,心中暗忖,虽说,卢云舒和顾云旖是两姐妹,但并不是双生姐妹,为什么两人说话的神情这么相似?看人的眼神也相似?
“多谢师叔。”云舒坐在她的对面,敛了眸色,说道,“师叔给我的信中说,我的两个朋友被皇宫中的人软禁了,他们为什么会被软禁了?犯了什么事?”
“他们是赵国人,擅自闯进北蒙皇宫,难道不该被关么?”长岛鬼姥冷冷说道。
云舒忙说道,“我能见见他们么?可能是一场误会。”
“不能。”长岛鬼姥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云舒抿了下唇角,笑了笑,“师叔,既然不让我见他们,那么师叔为什么还要叫人传我进宫来?”
“不是我不让你见,而是宫中的规矩,不能见面,查清真相,审问清楚,自然会放了他们。”长岛鬼姥淡淡说道,“我找你,是为别的事情。”
云舒看一眼魔琴,目光微微闪烁了下,“师叔请说。”
长岛鬼姥一瞬不瞬看着她,“你的身份,只有金城王府的人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公开?”
问她的身份?云舒微微一叹,“我担心宫中的人们不接受我,我反而会陷入困境。必竟我从小在别国长大,大家都没有见过我。再说了,我的身份公不公开,我不太在意的。”
“你是云皇后的小女儿,是长公主,身份不该一直隐瞒着。这样吧,由我来出面,引着你去见朝中的大臣们,让他们接受你。”长岛鬼姥站起身来,“宫中的朝臣们都认识我,他们多少会卖我几分面子。”
云舒想知道长岛鬼姥的真正意图,更想知道宇文熠和顾铭的下落,便没有反对长岛鬼姥的安排。
她马上站起身来,朝长岛鬼姥点头行礼,“那就多谢师叔了。”
“跟我走吧。”长岛鬼姥抱起那把琴,往塔下走去。
云舒跟在她的身后,看一眼琴,装着疑惑不解地问道,“师叔,这把琴,看起来十分的奇特,……哦,对了,我在彦无辞的住处看到过,这琴怎么会在师叔的手里?”
她被彦无辞抓走,之后,她联合宇文熠顾铭将彦无辞打伤,又斩了彦无辞的手脚,后来长岛鬼姥忽然出现救走彦无辞,关于她的事情,长岛鬼姥不可能不知道。
即便长岛鬼姥没有调查,彦无辞也一定会说。
她是故意问的。
装着不知道那个救走彦无辞的人,是长岛鬼姥。
长岛鬼姥果然没有疑心什么,微微偏了下头,看她一眼,说道,“彦无辞死了,他的琴流落到了一个村夫的手里,险些被当作柴火烧了,我见这琴是把好琴,就收到身边带着。”
“原来彦无辞已经死了。”云舒叹道,“倘若他的路不走错,他应该不会死。”
“人死翻篇,他的事情就此揭过。卢云舒,哦不,该叫你笙云舒才是,你还是想想你的将来吧。”
云舒看着她的背影,微笑道,“有师叔在,云舒不担心未来,相信师叔会安排好云舒将来的一切,对么?”
她且看看长岛鬼姥,怎么来安排她的一切。
她不想这么快公开身份,长岛鬼姥居然催着她?为什么?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让你吃亏的。”长岛鬼姥淡淡说道。
“是,多谢师叔。”云舒浅浅一笑。
她心中则在暗道,彦无辞果然死了。
想来也是呢,左手断,双|腿断,大夏天的不加以治疗,伤势加重必死无疑。
让他如此痛快的死,真是便宜他了。
她的前世,断了小腿之后,又足足受了两年的苦才死,彦无辞死得真是太痛快了。
又一想,彦无辞死了也好,免得他来北蒙帝都闹事。
两人各怀心思走出塔楼,那个老太监恒公公就站在塔楼的一楼处候着,见他们走来,马上迎了上来。
“景天师,刚才朱圣宫那儿派人来催促天师了,请天师马上过去。”
“可是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长岛鬼姥淡淡看一眼恒公公。
恒公公低着头,“来传话的人没说,但来了两拨人,而且行色匆匆的,想必是的。”
长岛鬼姥微微扬眉,“那就走快些吧。皇上的安危,可关乎北蒙国的国运。”
“是。”恒公公一路小跑,在前头带路。
长岛鬼姥看一眼身侧的云舒,淡淡说道,“按着辈分算,当今皇上该喊你一声堂姐。他是笙氏旁支的一个孤儿,从小没了父母,人们都说他可怜,没想到,长大后当了皇上,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云舒敷衍着回了一声,“是。”她对小皇帝没有印象,不知是哪个孤儿。
。
到了朱圣宫,守宫门的人见长岛鬼姥来了,马上飞奔着往里传话。
不一会儿,金城王和另两个笙氏的族人,并两个大臣和一个太监总管,一起迎了出来。
他们十分恭敬地朝长岛鬼姥行着礼,“景天师。”
只有金城王,看到云舒站在鬼姥的身侧,诧异了一瞬。
长岛鬼姥朝几人虚虚抬手,“几位王爷,大人们,不必客气了,都请起吧。哦,对了。皇上的病情如何了?”
“皇上惊呼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着实叫人恐慌啊。”金城王叹了一声,“大夫们都束手无策了。”
长岛鬼姥朝几人点了下头,“我瞧瞧去。”
云舒跟在大家的身后,一起往小皇帝的内殿中走,她心中暗道,北蒙皇宫中的人,全都对长岛鬼姥恭敬有加,看来,长岛鬼姥在北蒙的地位不低,她究竟担着什么官职?
若只论她是云凤凰的师妹,是不可能被人这么尊敬的。
要知道,皇亲国戚们太多了,只有掌权者,才会真正的让人敬畏。
云舒走到金城王的身边,悄悄拉了下他的袖子,“王叔……”
云舒救过金城王的外甥胡远笙,便是现在的彦远笙,因此,整个金城王府的人,都十分的感激着云舒。
“舒儿,怎么啦?”金城王放慢脚步,和云舒走在最后,小声问着她。
“景天师,她在宫中担着什么职位?”她对北蒙并不陌生,竟是头一次听说,长岛鬼姥是北蒙的天师。
天师,是什么官职?
金城王说道,“她是北蒙的国师,掌国运的祭祀和占卜。还是你母亲云皇后的师妹。你长期住在赵国江南,所以并不认识她。”
国师?云舒惊讶了,“王叔,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北蒙还有国师?”
金城王说道,“十多年前,她就是国师了,不过,很多年都没有出现在北蒙罢了,最近皇上病了,朝中的大臣们想到了她,请了她来给皇上治病。”
“皇上的病治得怎样了?”云舒问。
“不太好,不知是怎么起病因,所有的大夫都没有办法,吃了各种方子,一点起色也没有,才请了天师来占卜,看看是真的病了,还是中了邪气。”金城王摇摇头。
十几年不出现,这几天忽然出现……
一出现就救走彦无辞,抢了魔琴,又来了皇宫……
云舒总觉得,她前世的师傅,心里藏着什么秘密,想做什么谋划。
云舒眯了下眼,又问道,“王叔,宫中关了两个赵国人,他们在哪儿?王叔可知道?”
金城王一脸疑惑,摇摇头说道,“舒儿,宫中并没有关押赵国人,你从哪里知道,宫里关着人?”
宇文熠和顾铭并没有关?
云舒放下心来,又一想,以宇文熠的狡黠和顾铭的机灵,怎么可能轻易地被人抓住并关起来呢?可是,长岛鬼姥为什么要说,他们二人被宫中关了?
“王叔,我今天刚回到小宅,远笙表哥找到我,给了我一封信,信上说,我的两个朋友误闯了皇宫被关了,我才急急赶进宫里,没想到,是景天师要见我,我问她,她说人关着,但不让我见。”
“她说人关着?为什么这么说?”金城王琢磨不出这其中的原因,“我一大早就在宫里,还没有见到远笙,你们收到信的事,我并不清楚,看来,只有等到出宫了,我再仔细问他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