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无辞的胆子倒是大,敢只身一人闯进金城王府!
她来了王府里半日,发现这府里的防卫,十分的严密,他就不怕来了走不了?
云舒眸光微闪,走到那个护送她的婆子面前,对她低声说道,“马上去通知老王妃和王爷,叫府里做好部署,有敌人闯进来了。”
“谁?”
“彦无辞!”
婆子吓了一大跳,说话都结巴起来,“姑娘,这这这,他的胆子倒是大,敢闯进王府里来?”
“他连造反都敢,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云舒冷笑,“你快去传话,他敢前来,定叫他有去无回。”
“是。”婆子提起裙子摆,拔腿就跑。
只不过,她才跑过一排房舍,就被一只飞来的匕首扎进了喉咙里,喊都来不及喊叫一声,就倒地而亡了。
因为她倒下的地方,是一处花园的角落,没人发现,她死在那里。
云舒也不知道。
她见婆子离去后,接着跟踪彦无辞。
彦无辞去的地方,是一处柴房。
一个老仆人指着一堆柴,对他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里劈柴,劈好了码起来,堆在这个草棚下面,大厨房里要用柴时,你得帮着扛过去。”
彦无辞点了点头,“明白了。”
“好生干活吧,干得好,管事娘子会给你加工钱的。”那老仆人朝他点了下头,离开了。
彦无辞提了斧头,拿起一根粗壮的木材,认真地劈砍起来。
云舒看不懂了,他居然真的劈柴?
一根一根地劈,彦无辞接连劈了二三根粗木头。
劈柴的间隙里,他也没有抬头东张西望,仿佛自已真的只是个劈柴的打杂仆人,专心致志着。
云舒看了他一眼,脚步悄悄往后退,打算去找远笙。
只是,她才转了个身,就被一只斧头拦住了去路。
“看了这么久,不打声招呼就走,真的很不礼貌呢!”彦无辞握着斧头,紧紧抵在云舒的脖子前。
他的动作好快!
“你的耳力不错,彦无辞。”云舒冷笑,“只可惜,你今天进了这府里,怕是再走不出去了。”
“你的北蒙话说得不错,功夫也不错。听说,殷家二姑娘只是个胆小体弱的小姑娘,没想到,竟是个胆大心细的习武女子,倒让孤刮目相看了。还有,你竟认得孤?”他的目光一直望进云舒的眼睛里,心中暗忖,这小丫头,似在哪里见过?
“北蒙狼主的风彩,岂是一身布衣能掩盖的?当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云舒似笑非笑。“我原以为,彦无辞是尊贵的北蒙世家大族子弟,气度不凡,却不料,是我赵国人。他乡遇故人,你为何要操刀相向?我的记忆中,没得罪你吧?”
提到“赵国人”这三个字,彦无辞的眼睛里,崩出了怒火,那是他的耻辱。
他厌恶赵国人这个身份!
“我不是赵国人!”他大怒道,将斧子往云舒的脖子上逼近。
云舒眯了下眼,脚步飞快往后移。
彦无辞冷笑,“卢云舒,你的身上中了好几种毒,你可知道?”他抬起手,将一个透明的琉璃瓶子举起来。
那瓶子中,蠕动着一只小拇指大小的血色虫子,黑的眼睛,诡异恶心。
云舒惊悚得通身一凉,心口忽然一疼,大吐了一口血,整个人颤抖不已。
“蛊母!”她大吃一惊,她体内的蛊,不是被远笙的以毒攻毒治好了吗?怎么还会有蛊存在着?
“这是蛊后!可不是普通的蛊母。卢云舒,我让阿山给你下的蛊,你根本没有被治好。我今天来这府里,你以为我是来找瞎眼奶娘的?你猜错了,我是来找你的。既然真相已经拆穿,我那要奶娘有何用?”他丢开斧子,森森然一笑来擒云舒,“跟我走吧,卢云舒。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杀你的。”
他一把将云舒的胳膊擒住,脸上浮着运筹帷幄的笑容。
云舒想退开,但脚步如灌了铅一样,根本挪不动。
她没有力气。
“在那里!那个是彦无辞,抓住他!”金城王府的护卫们,提着大刀朝彦无辞冲了过来。
“他抓了舒姑娘,小心!”有人大声喊道。
“从现在开始,舒姑娘归孤了,谁敢追来,我便杀了她!”彦无辞放肆地大笑着,抓起云舒的胳膊,将她提到屋顶上,脚踩瓦片,往府外飞快逃去。
他的动作很快,只片刻间,就不见踪影了。
金城王府的护卫们,追了三条街,愣是连个影子也没有追上。
“她不能出事!”得知消息的远笙,一向文质彬彬的他,急得团团转,连连跺脚,“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她是你的恩人,是我们金城王府的大恩人,当然要救出她了,远笙啦,你不必担心了,你舅舅已经安排更多的人手,找人去了。”金城老王妃,安慰着远笙。
远笙焦急着说道,“外祖母,她可不仅仅是我们的恩人,她还是……”事到如今,怕是瞒不住了,他也不想瞒了,瞒着,只会对云舒更不利,事实曝光后,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关注着她的安全。
“她还是什么?”金城王妃忙问。
“她是云皇后丢失的小女儿,云舒。”
“什么?”金城大妃大惊,“难怪她见到我时,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还喊了我一声婶祖母。我真是……”金城王妃急得拍着桌子,“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呢?笙氏一族中,只有皇后的子嗣,过得不太平,早夭的早夭,失踪的失踪。”
远笙说道,“外祖母,她是自已人,她是远笙的表妹,我们一定要救出她来。”
“快请王爷来。”金城王妃知道了云舒的身份,更加焦急起来。
……
云舒的身份,由远笙说出来后,从金城王府传开了,不出半天,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了。
人们大吃一惊,云皇后的女儿还活着?惊喜之时,却又更加的愤怒了,因为,她被反贼彦无辞抓去了。
虽然云皇后过逝多年,小皇帝也登基多年了,但朝中的大部分臣子们,还是十分向往着云皇后执政时的太平盛事。
她的女儿能让彦无辞忌惮,定是位不平凡的人。
一定要救出云舒的呼声,越来越高。
在金城王的督促下,朝中马上任命了讨伐反贼的征讨大将军。
……
北蒙帝都,往南走十五公里的一处荒山上。
有处临时搭建的小木屋。
小木屋有三间,一间堂屋,两间厢房。
彦无辞提着云舒,走到小屋前,马上有五六个人,从堂屋里走出来,“狼主。”又看到他手里抓着的人,诧异问道,“狼主,她是谁?”
“把她关到西边间,不必捆着手脚,她跑不了路的。”彦无辞将云舒往堂屋里一推,云舒脚步一闪,显些跌倒。
她回头朝彦无辞讽笑一声,“欺负一个小女人,彦无辞,赢了也算不得英雄!”
“放肆,阶下囚还敢嘴硬?”一个大个子汉子,扬手朝云舒的脸上抽去。
这一回,云舒被彻底打倒在地。
她的皮肤很白,这汉子是个武夫,一巴掌下去,她的脸上就肿了半边,嘴角也打出了血。
云舒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冷冷看着那汉子,“铁原?这一巴掌,我记下了。”
那汉子一怔,她怎么认得自已?还有那眼神,怎么看着阴森森的,像鬼眼一样,在哪见过的?
“她身份不简单,别打死了,她是我们赢的筹码,有她在,我们的性命不会有任何危险。”彦无辞朝铁原摆摆手,“别再动手。”
铁原脸一窘,不太服气说道,“一个女人而已,狼主,她是谁?”
“她的身份有多重。”彦无辞走过去,得意一笑,将云舒从地上提起来,“她是赵国熠王的未婚妻卢云舒,她也是云皇后的小女儿笙云舒!”
“什么?云皇后的女儿?”几个汉子一起惊讶了。
尤其是那个打了云舒的汉子,眼睛滴溜溜在云舒的脸上转了转,“狼主,抓到这个女人,狼主真是太明智了。”
“所以,你们给我看好了,别让她轻意的死了。”
云舒被人推进了西边间,门从外反锁着。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窗子边,看屋外的环境。
这个地方,山势险峻,上得容易,下山难。
站在山顶上,能看到前方的帝都城墙门。
彦无辞,会挑地方。
蛊母就在附近,她体内的蛊虫骚动不安着,令她心慌气短,手脚冰凉无力。
逃是不能轻易地逃了,云舒索性坐下来,闭目养神。
。
东边间。
彦无辞和他的几个部下们,商议起了接下来的部署。
“狼主回得及时,宇文恒的密信也刚刚到了。”一个部下,将一封飞鸽传书,递给彦无辞看。
信是短信,寥寥几名话。
虽然是短信,却写了足够有用的消息——宇文恒同意联手!
“这个消息,来得真是及时,真是妙!”彦无辞大笑起来。
部下们忙说道,“看狼主爽朗的笑,一定是好消息了?”
“不错,的确是好消息。”彦无辞将密信递与其中一人,“你们都看看。”
大家将头挤在一起看了。
有人笑着道,“狼主,几时发起进攻?”
“攻打京城的那天,守在云州城附近的兵将们,马上全力攻击!”彦无辞冷笑,“当所有人都认为,孤抓了云舒屯兵在城郊,是想威胁朝中老臣们,好登基为帝时,可谁又能想到,孤的本意是杀宇文熠!至于北蒙国的皇帝位,孤大军在手,想要,随时可要。而那个宇文熠,才是真正的对手!”
……
天山完成彦无辞安排的差事后,回到福林山来汇报情况,听到山上的人说,狼主抓了个小美人,是个赵国人。
他心中就明白了,彦无辞抓了云舒。
“你不去看看她?她却想看你呢,一直诅咒着你。”彦无辞看到他,轻笑一声。
“女人么,受了委屈,就只会骂人,除了骂人,她们并没有别的本事。”天山淡然一笑,“不看。”
“不,你要见她,和她多多说话,想办法问出宝藏的秘密所在地。”彦无辞沉了脸色,郑重说道。
天山只得应道,“怕是不好寻,她要是有了宝藏图,只怕是早给了宇文熠了。”
彦无辞说道,“不不,那宝藏在北蒙国,宇文熠得了图,也搬不走宝藏!”
天山眸色微动,“是。”
云舒自知走不了,也不会有人来救她,索性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
等机会见机行事。
这时,房间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有人缓缓走进屋来,没一会儿,门又关了。
脚步声很轻柔,和彦无辞的几个武夫部下的粗蛮脚步声相比,完全不一样。
是天山。
云舒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天山讽笑一声,“又见面了呢,天山?伤好了?又开始替人办事了?彦无辞给你多少月钱一月?有阿妮给的多吗?”
阿妮是顾云旖,天山他们四人没有什么银钱收入,他们的生活用度,全是靠顾云旖给。
他们虽然是顾云旖护卫,但顾云旖将他们当亲人,吃的用的,和顾云旖差不多,他们要钱,要多少,顾云旖拿得出时,从不问拿去做什么。
想到过往二十多年的相处,天山唇角动了动,在云舒的面前缓缓地坐了下来,“你怎样?”
云舒笑了笑,看了眼自已的手脚,“你有眼睛不会看吗?我很好啊,没死呢。”
天山又说道,“你乖乖听话,狼主不会杀你的。”
“是吗?怎么个乖法?要我以色相讨好?”云舒轻笑一声。
天山表情淡淡,“那倒不会,他不是那种人。”
“你这是完全向着他了?天山?”云舒讽笑,“你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天山没有走,看着她,“阿妮……”
云舒闭着眼,没有说话。
天山往窗外看去一眼,又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将手里一个小瓶子,飞快塞进云舒的手里。
他的话语依旧平静着,“你嫁谁不是嫁?何必执着于宇文熠?宇文熠现在,连自身都难保呢,他在赵国北地督军,你以为宇文恒是真的重用他么?其实是叫他去送死!就算他这一回没有死,他也活不长久的,你何不择良枝而栖呢?再说了,你的身份已公开,是不可能和他有将来的,北蒙笙氏不准许,赵国的宇文氏,也不准许!”
云舒捏了捏瓶子,天山,送她什么了?
她缓缓睁开眼来,看着天山嘲讽一笑,“天山,你是你,我是我,你喜欢背叛,做三姓小儿,以为天下人都和你一样?滚,我不想看到你,多看你一眼,我都会觉得恶心!”
云舒将头扭过,不再看他。
“我还会再来的,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天山站起身来,“我就住在附近,你若有事,站在窗子口喊我一声就可以了。”
云舒不理会他,脸色阴沉。
天山看她一眼,站起身来,离开了。
门咣的一声,又反锁了。
云舒这才摊开手来看,原来天山给他的是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有一只小拇指长短的绿色小虫子,十分安静地躺在里面。
只不过,这只绿虫子比彦无辞的那只血色蛊后要瘦许多。
她惊讶起来,这是蛊王!
这才是真正的解药!
天山给她蛊王,他没有背叛?
屋子外面,又有人走来了,她飞快将瓶子塞进了怀里,将身子往墙上一靠,装着闭目养神。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有人轻轻一笑,走到她的面前停下。
云舒眉梢一动,赫然睁眼。
彦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