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眼神一冷,“梁贵妃?原来是她么?”
云舒眼神清冷,冷笑道,“是不是她,目前还不知道,你先盯着这里。等我离了这里之后,我再来暗查。”就算不是梁贵妃,也一定是和梁贵妃关系匪浅的人。
“好。”贺兰点头。
云舒看了眼身后的屋门,脚步轻轻往楼上走去。
二楼的一屋子里,薄太皇太妃已更好衣,半躺在榻上,一个宫女给她揉着肩头,一个宫女拿着美人布捶捶着她的腿,大约刚才走多了路,累着了。
云舒轻轻走了过去,轻声道,“太皇太妃。”
薄太皇太妃见她走来,微微点了点头,笑道,“你更好衣了?来,这儿坐着,这里高,御花园的景色,尽收眼底。”
“是。”云舒点头,她没有走到窗边看风景,而是走到薄太皇太妃身边,微笑道,“云舒跟着家里的老夫人学过一些医术,懂些推拿,太皇太妃介不介意让云舒试试手法?”
她发现那个宫女每次给薄太皇太妃揉一下肩头,薄太皇太妃就皱一下眉头,一定是手法不对。
薄太皇太妃笑道,“哦,是吗?那敢情好。你来试试吧。”
“是。”云舒走上前。
宫女让开了。
云舒会武,指法当然会拿捏得准,只轻轻地几下便见高下。
薄太皇太妃笑道,“不错不错,你的指法轻重正好。”
云舒便说道,“太皇太妃不如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下吧。”
“嗯,哀家正有此意。”薄太妃朝身边的宫女道,“学着点,手别那么重。”说着,她微微阖起眼来。
那宫女吓得赶紧走过去细瞧。
一楼处。
贺兰一直捧着云舒的衣衫,站在门口静静地候着,屋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熟悉,贺兰挑了下眉尖。
“云舒姑娘还在里面吗?”梁贵妃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守在门外的两个宫女马上回道,“回贵妃娘娘话,在呢。”
“哦。”梁贵妃点了点头,“太皇太妃呢?”
“在二楼呢。”宫女回道。
梁贵妃进了正屋,看到贺兰站在一间屋子的门口,捧着云舒的衣衫,她眼角微微挑了下,对贺兰道,“开门吧,我找云舒姑娘有话说。”
贺兰看她一眼,木着脸转身推了下门。
门应声而开,梁贵妃抬着下巴走了进去。
“滚!”一声男子的冷喝声,将梁贵妃又吼了出来。
梁贵妃吓了一大跳,皇上?
皇上被她的大宫女月英缠着,两人的头发也乱了,衣衫也乱了。
这——
梁贵妃脑袋嗡了下,怎么回事?月英怎么会在这儿?
她吓得赶紧将门关上,脸色惨白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贺兰冷冷看她一眼,大步往二楼走去,喊人去了。
这时候,薄太皇太妃睁开了双眼,见贺兰走来,不禁问道,“哀家似乎听到楼下有声响,怎么啦?”
这处地方很静,正是薄太皇太妃喜欢来的地方,她是个喜静的人。
被人打搅了,她很是不悦。
贺兰伸手比划了几下。
薄太皇太妃看不懂,“你说什么?”
云舒微笑道,“皇上来了,和贵妃生着气呢。”
“生气?怎么了这是?”薄太皇太妃的兴致被打搅了,心情不悦地站起身来,“去看看。”
云舒忙伸手扶着她。
一行人簇拥着薄太皇太妃下了楼梯,到了一楼,刚才云舒更衣的屋子门口,站着脸色惨白的梁贵妃。
“怎么回事?”薄太皇太妃冷声问道。
梁贵妃白着脸忙走上前,“是……是皇上在此。”又看到薄太皇太妃身边的云舒,她飞快垂下眼帘,心中暗道,奇怪,云舒怎么一点儿事也没有?怎么在外面?怎么回事?
“皇上来了么?”薄太皇太妃看她一眼,目光停在门上,伸手轻轻敲了敲,“皇上,是哀家。”
过了一会儿,门才从里打开。
已经整衣完毕的宇文恒,正站在门口,他朝薄太皇太妃微微笑道,“朕路过,没想到惊扰太皇太妃了。”目光移到梁贵妃的脸上,闪过一抹恼怒。
梁贵妃吓了一大跳,将头垂下,退在云舒的身后,大气不敢出。
“哦,哀衣和云舒走累了,来此更衣歇息。”薄太皇太妃点头。
“这里景色确实不错。前方有几株杏树,杏花正开得热闹,太皇太妃看过没有?”宇文恒走出屋子,上前扶着薄太皇太妃的胳膊。
云舒马上松开手,退开到他们身后,和梁贵妃走在一排。
“是吗?那还真该看看呢。”薄太皇太妃笑道。
一行人,跟着宇文恒和薄太皇太妃,往杏林走去。
云舒有意走在梁贵妃的身侧,暗自打量着她。
这个女人,二十左右的年纪,容貌秀丽中带着些妖娆,在宇文恒登基前两个月,和亲来此。
宫中有顾云旖和殷鹂时,人们几乎不知道梁贵妃的存在。她从不争宠,宫中有宴会,她一向都是推脱说身子不不适,也不在薄太皇太妃这儿争存在感,总是将自已藏在长春宫里,绣绣花,弹弹曲子,过得与世不争。
也因此,在爱出风头的殷鹂出事后,她被宇文恒宠上了。
原以为,只是个争宠有些手段的小女子,可让云舒意外的是,她还会使诡计暗算他人。
“贵妃娘娘,皇上去过的那间屋子里,燃着的香十分的好闻,娘娘可知是什么香?”云舒看一眼身侧的梁贵妃,微微一笑,问道。
梁贵妃脸色一僵,眸光微闪,说道,“香?什么香?不曾闻到。本妃没有进那屋子,怎会闻到?”
是的,你不承认,可你的表情承认了!
云舒心中冷笑,今天她进宫,还不算白来。
杏林中也有一处小阁,宇文恒和薄太皇太妃走进小阁里去了,也命人请了梁贵妃进去,其他人,一律屏退在外。
云舒和一众宫女太监们,站在小阁的外面。
无聊间,云舒抬头看起了杏花。
贺兰伸手在她的手心写道,“我刚刚看到,有两人架着梁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月英,从后门进了小阁。”
云舒微微一笑,“梁贵妃不知死活,惹着了太皇太妃和宇文恒,她这回,可没好果子吃了。太皇太妃要面子,有我这个外人在时,不好当面审梁贵妃,以免丑事外扬,所以,关起门来审呢。”
“活该!”贺兰撇了下唇角。
“她活该她的,咱们玩咱们的,看,这杏花开得多好。”云舒踮起脚尖,微闭着眼,轻轻嗅着摇曳在眼前枝丫上的杏花。
小阁里,正如云舒猜测的那样,宇文恒和薄太皇太妃,在审梁贵妃。
宇文恒坐在上首,薄太皇太妃坐在一侧,梁贵妃跪着。
屋里,还有薄太皇太妃身边的两个嬷嬷,和梁贵妃身边的大姑姑月英。
当然,月英也是跪着的,只不过,手脚被捆着,头发和衣衫是乱的,眼神迷蒙,口里还里咿呀哼嗤不停着,脸色潮红,一副中了什么药的样子。
梁贵妃吓得脸色惨白,看着自已的侍女,“这是……月英?这是怎么啦?”她惊讶地说道,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朕还想问你呢?你的宫女,怎会出现在小阁的屋子里?她想干什么?”宇文恒冷喝一声。
“皇上,臣妾也不知道啊,臣妾还在找她呢,没想到这个蠢婢居然在这里。”梁贵妃连连说道。
薄太皇太妃淡淡开口,“哦,这么说,是这个宫女宵想皇上,不是贵妃安排着的?”
“是……是的,是月英不知廉耻逾越了规矩。”梁贵妃低着头,再次说道。
“那好,你是这宫里掌事的嫔妃,你的人带头出了事,怎么罚,不消哀家提醒了吧?”薄太皇太妃,面无表情说道。
“是。臣妾明白。”
“拉到慎刑司的门口,杖毙。”宇文恒淡淡开口。
梁贵妃吓了一大跳,“……是。”
有皇帝和太皇太妃的亲自开口,梁贵妃哪敢不听?命人将月英拖走了。
她脊背冒汗腿脚酸软走出小阁,正看到云舒朝她看来,还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云舒……,走着瞧!梁贵妃不甘心的暗自咬牙。
……
梁贵妃今天吃了大亏,被宇文恒恼恨上了,哪里还有心思和机会暗算云舒?
云舒平平安安回了卢府。
卢明轩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不错不错,进宫一趟,头发丝儿一根也没有少,还带了些赏赐品回来,你真能耐啊。”他笑嘻嘻道,“下回,咱们一起进宫吧?”
“你当皇宫是好地方?那儿的阴险,你又不是没有见过。”云舒好笑地嗤一声。
贺兰翻了个白眼,这卢小五,是不是以为云舒逛集市去了?今天的事情,虽然只是小惊险,但出了意外的话,云舒就丢命了。
他居然还嚷着跟着进宫?
“去年天天陪着小太子,哪有机会在皇宫里逛?”卢明轩抱怨道。
“好好好,下回再说。”云舒还有正事,随口应了一声。
“真的?”卢明轩高兴地甩袖子。
“是!”云舒好笑道。
“太好了,哈哈哈哈。”
“太好了就快滚!我要更衣休息了。”云舒将卢明轩轰走了。
她还要准备夜探皇宫的衣裳,这个卢明轩,还有完没完?
……
今晚天气转阴了,没有月亮,四处黑漆漆一片。
云舒没有带贺兰,只带着黑巧,只身一人从皇宫的角楼闯进了皇宫。
京城里少了爱管闲事的骆子煦,少了武功高强的陈林,没有高手的阻拦加上又熟悉皇宫,她在皇宫里,如入无人之地。
夜太黑不要紧,有黑巧带路。
她即便是闭着眼,也知道长春宫怎么走。
……
二更天的长春宫内殿里,还燃着烛火,今天吃了个大亏的梁贵妃,闷闷躺在榻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娘娘,时辰不早了,睡吧。”大宫女月影,走来轻声劝着。
“怎么睡得着?月英死了!”梁贵妃怒道,“你替我想想,究竟哪儿出了错?为什么月英在那儿!”
月影低着头,“奴婢当时不在那儿,说不好。”
“你只管说你想到的。”梁贵妃坐起身来,怒道。
月影只得说道,“可能是卢云舒知道那屋里做了手脚。将月影抓进了屋里。”
“那香那么隐蔽,她怎么会知道?”梁贵妃想不明白。
月影正要开口,忽然,她听到屋顶有什么声响,忙低声道,“娘娘,有刺客!”
梁贵妃吓得从榻上跳起来,还没等她定神,一抹朱色的身影,从窗子外前进了屋里。
动作之快,只在眨眼之间。
紧接着,一柄雪亮亮的长柄大刀,冷冷抵在她的胸前,那人声音清冷开口,“梁微澜,好久不见呢。”声音暗哑,威严。
梁贵妃魂飞魄散看着来人,这是个女子,头上只简单挽着一个发髻,余下的长至腰际的发丝,像瀑布一样散于身后,一身红衣妖娆,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纱,只留一双妖娆的眼睛在外,凌厉地看着她。
这是——
顾云旖!
不不不,顾云旖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一定是这个人装神弄鬼,吓唬她的,一定是。
“你……你想干什么?你究竟是谁?”梁贵妃颤声问道。
“怎么?当了贵妃,就不记得本宫这个昔日的皇后了?嗯?”云舒冷冷一笑,手里的七尺长刀又往前伸了伸,“这把大刀,梁贵妃不是曾赞叹过吗?还写了一首诗赞扬过,哦,那诗是什么来着?”
梁贵妃吓得脸色惨白,这柄大刀,不是沉入护城河里了么?为什么又出现了?这人,真是顾云旖么?
“你……你少装神弄鬼,顾云旖已经死了。”梁贵妃大着胆子,冷笑一声。
云舒冷笑道,“是呀,死是死了,但又活了!老天怜悯本宫,让本宫重新而活来讨血债!殷鹂死了,她的帮凶秦琳死了,应嬷嬷死了,永王死了,你是接下来的一个!”
梁贵妃眼神乱闪,“我……我可没有害过你,你找错人了!”
云舒再次冷笑一声,“梁贵妃的记性真的差呀,去年秋,皇上在帝寰宫遇刺,那天是本宫替他挡的刀,按本宫的本事,那个刺客根本伤不了本宫,可是那宫里燃着一种香,令本宫手脚发软,功力减半,手腕经脉被那人斩断,自此活得生不如死。梁贵妃,那香,是你燃的吧?”
梁贵妃暗吸一口凉气,“不是……”
“你可以不承认!但,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恶的人,活不久的!”云舒手腕一晃,长刀朝梁贵妃的面门刺去。
“月影救我!”梁贵妃大声嚷起来。
月影抓起榻上一个瓷枕,狠狠朝云舒砸去。
为了不惊动宫卫,云舒伸手一捞,接在了手里。
但紧接着,一股子奇异的香气,朝她直面扑来。
云舒脚尖点地,一跃而起,坐到了房梁上,“果然是你,梁贵妃,你的宫女使得一手好毒!去年帝寰宫的毒,也是你这宫女施的吧?”
“你不是顾云旖,你究竟是什么人?”梁贵妃冷冷问道,同时,她手一挥,月影拔了腰间的软剑,也跃上房梁,直刺云舒。
“我么……”云舒冷笑一声,又从房梁上跃下,躲开了刺来的长剑,“索你命的人!我今天杀不了你,改日,再来取你性命,梁贵妃,告辞!”
她将手里的瓷枕砸向梁贵妃,身影一晃,从窗子口跃出去了,消失在夜色里。
月影接住了瓷枕,“娘娘,这人气息有些熟悉,是咱们见过的人。”
“她究竟是谁?”梁贵妃又惊又怕,“去追!”
“是。”月影也从窗子口跳出去,追云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