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闻公公转身跑走,找人去了。
闻公公刚走,有护卫焦急跑来,“王爷,不好了,昨天王爷收留的那人,被人劫走了。”
“什么?”宇文熠怒,“你们是怎么看管的?居然让人闯进王府?追!”
护卫回道,“不过王爷请放心,他们并没有逃走,善良他们正在同闯入者厮杀。”
宇文恒冷笑,“捉活的,朕要看看,谁敢杀胡太医!”
宇文熠看了宇文恒一眼,对那传话的护卫说道,“没听到皇上说的话吗?还不速速传话下去,捉活的!”
“是!”护卫应道,转身飞快跑走了。
骆子煦这时冷冷说道,“宇文熠,你不是自称你的王府如铜墙铁壁吗?没有一个贼子敢闯入?可今天,怎么会让贼子闯入了,还劫了人?”
宇文熠看他一眼,冷笑一声,“本王哪里知道,一个落魄的书生,也会有人劫杀?就像本王万万想不到,皇上会亲自来我熠王府,会一个太医一样。”
提到胡太医,宇文恒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骆子煦轻轻一哼。
卫公公瞧瞧这个,瞧瞧那个,不敢吱声。
宇文熠微微一笑,又说道,“不过皇上不必担心,进了本王的府里,再厉害的贼子,也会插翅难飞。一定会给皇上捉活的。”
宇文恒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往府里走。
宇文熠施施然跟在他的身后,发现宇文恒走路时,袖子甩得呼呼生风,带着十足的怒气,他的唇角轻轻勾了勾,在宇文恒身后又说道,“皇上为何忽然关心起了胡太医?那是个什么人?值得皇上亲自来本王府里看他?”
宇文恒的目光,斜斜往身后看了一眼,脚步不停,“你将人安顿在哪儿?”
“就在后宅客房,快到了。”宇文熠微笑。
宇文恒目光沉沉,加快了脚步。
骆子煦紧跟其后。
越往前走,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在一处小阁前面,有农夫模样的一男一女,手里握着软剑,正同善良和几个护卫厮杀着。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搂着一个小姑娘的肩头,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皇上,农妇是秦琳。”骆子煦小声对宇文恒说道。
“可有看错?”宇文恒眼底杀气腾腾。
“错不了,秦琳被关进过慎刑司,上过重刑,右腿断了一直没有大好,走路带瘸。”骆子煦在他耳旁低声说道。
“抓活的!”宇文恒咬牙切齿。
“是。”
骆子煦被宇文熠的毒针刺伤的腿,虽然没有好利索,但他必竟武功高强,加上有熠王府的护卫相助,并没有费太久的时间,就将秦琳抓住了。
一伙人又一起围攻那个农夫男子,但农夫男子十分的狡猾,忽然甩出一粒弹丸,只听“咝”的一声响,一阵紫烟窜出,挡在众人的面前。
大家怕有毒,全都散了开来,可这样一来,离着男子就远了一些,男子借机跃上屋顶,往王府外逃去。
“善良,追!”宇文熠喝道。
善良提了剑,也跃上层顶,一路往北追去。
骆子煦衣袖一甩,也随后跟上。
有两大高手追一个人,料想那人也逃不掉,宇文熠又来看向秦琳。
秦琳被熠王府几个护卫的长剑,齐齐围住。
“秦琳?你装成一个农妇混进熠王府,只为杀胡太医,为何?”宇文恒走到秦琳的面前,冷冷问道,语气缓缓,但那一字一顿之间,透着无形的威严和杀意。
秦琳吐掉嘴里的血丝,望向宇文恒冷笑一声,“没想到,我易容得这么好,还是被皇上认出来了。”又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青年男女,眼底杀气顿现。
该死的,居然不是胡太医和他妹妹胡芩!
可她听到的消息,被宇文熠收进府里的,明明就是胡太医兄妹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琳,你闯进熠王府,想杀谁?回答!”宇文恒森然的声音,再次问道,盯着秦琳看的目光,杀气腾腾。
秦琳看一眼站在宇文恒身后,神色傲然的宇文熠,心中明白了,她中了一个圈套,宇文熠何等机灵的人,怎会将真正的胡太医放出来,让她杀呢?
宇文熠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宇文恒抓到她,杀了她而已,宇文熠在替顾云旖报仇!
一旦她落在宇文恒的手里,殷鹂就会有麻烦。
殷鹂死,宇文熠就开心了!
好个借刀杀人的圈套!
秦琳眯了下眼,身子一歪,朝近前一个护卫的刀上撞去。
想自尽而死,呵护殷鹂?
主意是好,可惜不会叫她得逞。宇文熠冷冷一笑,飞快抬脚一踢,将秦琳踢倒在一旁。
秦琳疼心口一疼,大吐了一口血。
“把她捆起来,皇上一会儿还要审问呢,可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宇文熠弹了下袖子,淡淡说道。
“是,王爷。”护卫们回道。
有人寻来了绳子,将秦琳的手脚全都捆了起来。为了防着她咬舌自尽,一个护卫还寻了块抹布来,塞进了她的嘴里。
“卫公公,去看看陈林跟上来没有,叫他速来熠王府后宅。”宇文恒偏了下头,对卫公公说道。
卫公公应道,“是。”转身又往王府府门口跑去。
宇文恒看一眼前方站着的陌生男女,淡淡问着宇文熠,“熠王,胡太医呢?”
宇文熠眨了下眼,伸手一指那个年轻男子,“那不是?胡泰乙。”
宇文恒气得一噎,“朕问的是太医院的胡太医胡胜,阴山县人。他人在哪儿?太医院院正说他携带太医院重要文书逃跑,昨晚上被熠王救了,朕才特意来王府寻人,你居然给一个陌生男子给朕看?熠王,你居心何在?”
那年轻男子战战兢兢走到宇文恒的面前跪下来,“小人……小人正是胡泰乙。”
“欺君乃是死罪,你想死吗?”宇文恒冷笑。
年轻男子吓得身子抖了抖,“不……不敢,皇上,小人真是胡泰乙啊,古月胡,泰山的泰,甲乙丙丁的乙,胡泰乙,小人的名字。”
宇文恒:“……”
宇文熠淡淡说道,“哦,对了,本王昨天晚上和舒姑娘离开殷府后,往卢宅而行,半道上遇到有人拦路抢他们兄妹二人的包袱,舒姑娘心地善良,求了他们,本王瞧着他们可怜,便收进了王府,打算让他们做仆人。皇上,有何问题吗?”
宇文恒气得脸都青了,弄错了?骆子煦查的什么消息?
胡泰乙,胡太医,居然分不清楚?
他冷冷看一眼宇文熠,哼了一声。
这时,卫公公领着大内麒麟卫头领陈林走来了,陈林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带刀的铠甲护卫。
“皇上,卑职来了。”陈林朝宇文恒拱手说道。
“将秦琳带往慎刑司,朕要关自审问,记着,不能让她死了。”宇文恒看一眼宇文熠,拂袖离去。
陈林往地上的奏琳看去一眼,眨眨眼,“是。”
宇文恒急匆匆气哼哼而来,又急匆匆气急败坏而回。
他一走,熠王府又恢复了宁静。
宇文熠闲闲弹了弹袖子,对闻公公说道,“将王府打扫打扫,一会儿还有客人前来。”
还有客人来?
今天的熠王府,怎的如此热闹?
闻公公十分地好奇,“王爷,会是谁呀?”又一想,这年还没有过完呢,来个把客人也是正常的,他们王爷脾气不好,难得有客人前来王府做客。
“舒姑娘。”
闻公公,“……”他吸了口凉气,姑娘?王爷有心上人了?他不再暗恋顾皇后了?唉,顾皇后都死了,还暗恋个啥哟?抓紧时间找个女人成婚生子才是正经,又不免好奇问道,“哪个舒姑娘?”
宇文熠黑着脸,“还有哪个?卢家的表姑娘,殷府二房的,殷云舒。”
闻公公一怔,没一会儿高声应道,“是。”一溜烟地跑走了。
把几个站在附近的护卫,惊得目瞪口呆,话说,闻公公几时习了武?跑得竟比善良还要快。
王府里的人,开始各忙各的,将那对青年男女扔在一旁,宇文熠朝他们点了点头,“一会儿叫人送你们出城,该有的赏赐,本王一笔不会少,记着,多拿银子,少说话。”
“……是。”男子回道。
一旁的女子也跟着点头,“是。”
他们本是城外的一对农家兄妹,被这位尊贵王爷的护卫带进了王府,命他们自称姓胡,好处是给一笔银子给他们买房子。
唉,有钱人的游戏,他们不敢不配合呀。
不一会儿,仁义来了。
“将他们速速送走。”宇文熠说道。
“是。”仁义点头,“走吧,两位。”
送走农夫青年男女,宇文熠马上坐着马车出了门,善良追秦琳的同伙去了,仁义带人出了城,赶车的是回京不久的天真。
“主子,去哪儿?”天真抖了抖马鞭子说道。
“殷府。”
“哦。”天真点头,“主子,您的身份尊贵,何必去殷府?那殷夫人的丧事,值得您这身份吊唁么?”哪怕是殷昌盛死了,殷鹂死了,也全都不配,天真心中冷嗤。
“谁说本王要去吊唁的?”宇文熠已坐进了马车,冷冷说道。
天真眨眨眼,“那主子去殷府,做什么?”
“舒姑娘在殷府,我去接她来王府,有事商议。”宇文熠说道。
舒……舒姑娘?殷云舒?
天真想到自己被扎的臀|部,惊得脊背一僵。
“怎么还不赶马车?”宇文熠不悦地说道。
“……是。”天真心里哀嚎一声,扬了扬马鞭子,将马车飞快赶往殷府。
唉,宇文熠追姑娘的技术,能不能提高些?不要搞什么偷窥呀,跟踪呀,害得他们做护卫的,老是挨打好不好?
以前被顾云旖打,现在被殷云舒打。
一个比一个狠呢。
天真心疼地摸摸臀|部,今天有宇文熠在,他不至于又被挨打吧?
……
宇文恒离开熠王府,又是全程阴着脸。
卫公公心知他要急着问秦琳话,将马车赶得飞快。
秦琳被大内麒麟卫陈林捆在马背上,心中只想着一件事,死。
可是,她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很快地死去。
只好闭了眼,祈求宇文恒大怒之下,马上杀了她。
宇文恒从偏僻的西北角宫门进了皇宫,哪里也没有去,直奔慎刑司。
陈林的人带着秦琳,和卫公公紧跟其后。
慎刑司中,近来没有犯事的宫女太监送来,更没有受罚的后妃送来,里头的人,一个个无聊地坐着闲聊呢,猛听到有人高呼,“皇上驾到!”吓得所有人都迎了出来。
这是谁犯了事?值得皇上亲自送来?
人们抬起头来,发现宫中麒麟卫陈林身后的护卫手里,拎着一个人,农妇模样的打扮,这是什么人?
宇文恒看了众人一眼,一言不发,往一间屋子走去。
陈林和护卫们匆匆跟上。
卫公公走在最后,挥着袖子,细着嗓子朝慎刑司中的众人低声喝道,“全都退到慎刑司外面去,没有传唤,不得进屋。”
“是,公公。”慎刑司的十来个人,吓得飞快往外走,走到院中站定,一个个面面相觑,出啥事了?
不一会儿,陈林和护卫们也出来了,卫公公将门关了。
也就是说,慎刑司里,只有宇文恒,卫公公,和那个农妇模样打扮的女子?
那女子是谁呢?
人们心中好奇,却不敢问和他们一样站在院中侍立的陈林等人。
慎刑司的一间挂满了刑具的屋里,被扔在地上的秦琳,缓缓地抬起头来,她曾被殷云舒设计送来慎刑司受过罚,刚才又被熠王府的人打过,身子严重受伤,这会儿手脚被捆,她除了微微抬头,再没有动弹的力气了。
“皇上,奴婢以下犯上,该处以死刑吧?您要杀就快杀吧。”秦琳闭了下眼,将头垂下。
宇文恒缓缓走到她面前的椅上坐下来,静静看着她,“抬起头来,朕有话问你。”
奏琳苦笑一声,“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个侍女,皇上没什么好问的。”
“你今天闯进熠王府,是不是在找胡太医?你想杀他?”
秦琳不回答。
“卫公公?”宇文熠淡淡开口,“这里有七十三件刑具,一件一件挨着,给秦琳上刑。”
卫公公惊得脸色变了变,“是,皇上。”
刑具很多,他不知挑哪件才好,找了把顺手的烙铁,在一旁的火炉里烘烤得通红后,朝秦琳走来。
烧得通红的烙铁,冒着炙热的烟气。
“不想在脸上留下疤痕的话,就快说吧。”宇文恒冷冷说道,“你主子都自身难保了,你何必护着她?值得吗?”
秦琳缓缓睁开眼来,笑了笑,“皇上,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会站在她那一边。”
宇文恒眯了下眼,“你就不怕死,你为她死,值得么?”
“值不值,只有我知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她,我早在幼年时就死了。知遇之恩,无以回报,那就回报一个永不叛变吧。”秦琳笑了笑,“皇上,知遇之恩,可懂?”
知遇之恩,知遇之恩!
这四个字,犹如几根尖刺,一根根扎着宇文恒的内心。
“知遇之恩,无以回报,将来我若位登九五之位,定封你为后。”这话,是他对顾云旖说的,他向顾云旖要援兵的时候。
他食言了,秦琳在讽笑他。
“上刑!”恼羞成怒的宇文恒,咬牙怒道。
他和顾云旖的恩怨,只有他心里懂,旁人懂什么?
每一个敢嘲讽他的人,都得死!
卫公公捏紧着烙铁,往秦琳的脸上,忽然按了下去,很快,发出滋嗞的声响,一阵烧糊了肉的焦味,旋即在屋子里漫延开来,
啊——
秦琳疼得惨叫起来。
“还不说吗?为什么在寻找着胡太医?”宇文恒再次冷冷问道。
秦琳冷笑,“我不会说的,皇上要杀便杀!”
宇文恒冷冷说道,“卫公公,烙铁大约不疼,换个法子。”
卫公公打了个寒颤,“是。”他丢开烙铁,取过夹板,开始夹秦琳的手指。
夹的时间长,秦琳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说不说?”
秦琳:“……”
宇文恒冷笑,“其实,朕什么都知道了,若不然,为何会忽然过问你寻找胡太医的事?因为胡太医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你主子叫你杀了他对不对?”
秦琳缓缓抬头,睁大双眼看着宇文恒。
“你们合起伙来骗朕!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朕就会放过皇后吗?”宇文恒冷笑,“朕待你们不好吗?居然敢如此欺骗朕!卫公公,上刑!”
宇文恒勃然大怒。
“啊,是是……”听得一头雾水的卫公公,再次加大了手里的力道。
秦琳再次惨叫起来。
这一回,宇文恒没有喊停,而是任由卫公公施着刑。
秦琳惨叫的声音,渐渐地变弱了,又过了一会儿,彻底地昏死过去。
“用凉水泼醒她,再上刑。”宇文恒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地说道,“她不认错,不说,那就用刑用到死。”
卫公公眨了下眼,不敢多问,照着做了。
秦琳果然如她所说的一样,不管宇文恒怎么用刑,她就是不说,反而越发嘲讽地看着宇文恒。
宇文恒见不得别人的嘲讽目光,马上大怒道,“上极刑!骑驴凳!”
卫公公打了个激灵,“……是。”
驴凳可不是普通的凳子,秦琳被按在上面,只觉得身体似要被撕裂一样,疼得她更加惨叫起来。
“还不说吗?”宇文恒的声音,森然如地狱之音。
秦琳惨白着脸,看着宇文恒冷冷一笑,“秦琳落在皇上的手里,被罚被打无话可说,但皇上……,有一个人,你可杀不得,虐待不得。否则,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祸。她背后之人,会叫皇上……生不如死……”
宇文恒眯着眼,冷笑道,“你敢威胁朕?”
“我没有,……皇上,你不能动皇后,否则……”秦琳疼得脸孔扭曲起来,唇角边,浮着浅浅笑意,“会有……灭顶之灾……”
“你敢恐吓,卫公公,加大力度!”宇文恒气急败坏怒道。
卫公公抖着手指,加大力道施刑。
这一回,秦琳没有从驴凳上活着下来。
血水流了一地。
卫公公伸手一探她的鼻息,问着宇文恒,“皇上,没气了呢,怎么处置她?”
宇文恒的眼神,变得茫然起来,“既然她这么喜欢提元敬皇后,那就将她扔护城河里去,让她和元敬皇后面对面的说话去。相信,元敬皇后会很喜欢看到她。”
元敬皇后,便是顾云旖。
卫公公讶然了一瞬,还是应道,“是。”
宇文恒走出慎刑司,站在屋外的一众太监宫女们,发现他的脸色灰白一片,眼神异样,说不清是怒呢,还是悲,一个个都不敢出声,将头低下来。
宇文恒垂着袖子,一言不发,茫然地走了。
人们这才长出一口气。
卫公公走到众人面前,“去,将人弄走!”
人?
大家反应过来,一起往屋里跑去。
等看到一间屋里的秦琳时,一个个惊讶得睁大双眼,见多了审得不成人形的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惨死的人。
死在驴凳上的女子,全身的衣衫,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不是被鞭子抽烂的,便是被火烧烂的,脸上一大块烫疤,让人辨不出她原来的样子了。
驴凳上,还有血在一滴一滴往下滴着。
据说,这个驴凳至搬进皇宫以来,一直是摆设,还没有用过呢。因为上了驴凳,就没有活下来的,而进慎刑司的人,大多不会真叫人死,这个驴凳,也就是吓唬人的。
但今天,皇上居然用骑驴凳的法子,处罚了一个女子,。
显然,是带着极大的恨意罚的,这女子是谁?
因为什么事,惹得皇上大怒?
在卫公公的催促下,人们将秦琳从驴凳上拖下来,卷进一个破草席里,抬往宫外的护城河里去了。
……
静心阁。
自秦琳离开后,殷鹂就一直忐忑不安地候着消息。
但愿秦琳杀了胡太医,但愿胡太医什么都没有说。胡太医一死,就死无对证了。
她就太平了。
孩子再晚两个月出生的话,就不会引来宇文恒的怀疑,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将来她有了两个孩子伴身,就算宇文恒的后宫中,再添进更多的女人来又如何?长子次子都是她生的,她又是皇后,谁能动她的地位?
将来,再与他相会……
他……
想到那个人比宇文恒更结实的胸膛,更伟岸的身材,还有更炙热的气息,更温柔的话语,更明亮的眼神,更……令人心跳加速的覆压,殷鹂的心头,顿时逛跳起来,脸颊绯红一片,明艳柔美。
她想到了那疯狂的一晚。
她从没见过那等让人心动的男子,只想为他去死的男子。
砰——
房门不合时宜的被人一脚踢开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殷鹂抬起头,朝门口望。
宇文恒阴煞煞地站在门口,一瞬不瞬地朝她望来,眼神凉如寒冰,手里端着一碗药,表情前所未有的阴沉。
殷鹂吓得一颗心儿,跳到了嗓子眼。
她战战兢兢地从床上站起身来,“皇……皇上?”
“听说皇后昨天回殷府吊唁时,累了身子,动了胎气,在吃补汤?”宇文恒面无表情,缓缓朝她走来。
补……补药?
殷鹂吓得呼吸都停了,宇文恒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了?
“略有一点而已,不过,不是很严重,叫皇上担心了,实在是臣妾的罪过。”殷鹂强笑着,朝宇文恒微微屈膝了下,尽量将声音放软。
“是吗?可朕,还是很担心你呢。谁叫你是皇儿的娘亲呢?”宇文恒走到殷鹂的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肚子。
可那手,却渐渐地加紧力道,用力地按了过去。
殷鹂站不住身子,顺势倒在了床上,摔了个仰面朝天。
这一平躺,便将殷鹂的大肚子,露了个明显。
圆滚滚的肚子,如尖刀直戳宇文恒的眼睛。
“鹂儿,皇儿有几个月大了?”宇文恒的手,再次抚上殷鹂的肚子,脸上的笑容,阴森骇人。
殷鹂倒在床上,摔了个头昏眼花,肚子也隐隐有些作疼,望见他森然的笑容,顿感脊背发凉,心头一顿毛骨悚然。
“六……六个月……多……多几天,皇上不是知道么?”殷鹂惶惶说道,心中更暗道,宇文恒,果真知道了!他在怀疑!
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找到胡太医了?
“可朕怎么瞧着,这肚子有八个来月的样子?鹂儿?”宇文恒望着殷鹂的脸,“快生了吧?”
殷鹂吓得魂飞魄散,她颤着声音,免强笑着说道,“皇上说笑话了,才六个月呢,怎么会生?孩子还没有长好呢。”
“哦,是吗?”宇文恒捏捏殷鹂的脸,“那是得补补了,来,这是补胎儿的,喝了吧。”
白瓷碗,映着褐色的药汁,在平常看来,很普通不过的对比颜色,而现在殷鹂看来,却是那么的刺目。
她不敢喝。
“皇上,刚才宁玉端了药给臣妾喝了,这再喝的话……是药三分毒,喝多了怕是不好呢。”殷鹂讪讪一笑。
“你敢抗旨?嗯?”宇文恒俯下身来,“皇后。”
两人近在咫尺,眼神互望。
宇文恒的眼睛里,没有半丝的温度,更甚者,透着杀意。
他想杀她!
“不,我不喝!”殷鹂用力去推那只碗,“我不要喝!”
但宇文恒早料到她会来这招,将碗一挪,避开了殷鹂的手。
“你敢不喝……”宇文恒将腿压在她的肚子上,一手掰开她的嘴,一手端着碗,将那碗药汁,毫不客气地灌了下去。
殷鹂惊悚得想大叫,想反抗。
但她面对的是宇文恒,曾经也提刀上过战场的马上君王,她哪里斗得过宇文恒?
很快,药汁被全部灌进了殷鹂的嘴里。
砰——
哗啦!
宇文恒扔掉了碗,弹了下袖子,站起身来,没什么表情地站在床前,看着捂着肚子痛苦挣扎的殷鹂,声音凉凉说道,“朕,哪里对你不好了?你敢背叛朕?你敢!”
他说话的音量不高,却透着浓浓的杀意。
那些字,是从他的牙缝里透出来的。
“宇——文——恒——”殷鹂的肚子越来越疼,疼得她滚到了地上,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儿滚落,脸色惨白一片,“你好狠——”
“朕狠,还是你狠?”他笑,“你说你是原配,一定要坐皇后位,朕准了。你说,司顾两家的人权势越来越大,不久定会谋反,不如除了,朕准了。你说,顾云旖十分的傲慢,你看着不舒服,想叫她永远的消失,朕准了。朕什么都依了你,而你……居然敢背着朕,怀了他人的孩子!你怎么对得起朕!”
宇文恒想伸手掐死她,可又一想,她就这么死了,怎解他心中之恨?
绿帽子!
他堂堂赵国皇帝,居然被皇后送了顶绿帽子!
登基时,他曾放出话去,说殷家女最贤良淑德,娶妻当娶殷家女,若是世人知道殷家女给他戴了绿帽子不说,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他的脸面,会被世人丢在地上,狠狠地碾压着。
太讽刺了。
殷鹂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疼痛感一阵一阵往下坠落,生过孩子的她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要出来了。
一碗猛药下去,这孩子活不了的。
既然事已至此,她何必再演戏?殷鹂抬起头来,咬了咬牙,讽笑道,“别说那些往脸上贴金的话!我是原配,皇后之位本就归我,凭什么让顾云旖坐?她哪里配?一个妾而已!”
“再敢提妾这个字?她不是妾!”宇文恒大怒,抬手狠狠朝殷鹂甩去一个巴掌。
打得殷鹂鼻子嘴巴一起出血,她捂着脸,冷笑道,“你打我?哈哈……,世人都以为,是我嫉妒顾云旖杀了她,可事实上,是你杀的!还有顾家和司家,全是你杀的,你压下案宗不让言官们谏言,说明你是纵容大理寺判的罪,如今却往我身上推,你才是最狠毒的人!打我?说明我的话,戳中了你的内心!”
“放肆!”宇文恒伸手掐着她的脖子,“再敢说一个字试试?朕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