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盛眼眸亮了一下,他一把将我拽进怀中,还不等我反应,就抱着我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我条件反『射』『性』想要尖叫,但想起他说要我相信他,就将惊呼声悉数吞下。
山崖下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恐怖,刚跳下去没多久我们就被一棵大树拦住。
我挣扎着从韩盛的胸口中抬头,正好看到那伙人站在上面用手电筒四处扫描,寻找我们的踪迹。
韩盛抱着我闪到旁边的树坑中藏了起来。
我咬紧牙关,紧张的要死,生怕他们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上面有说话声。
“老大,人不见了,还追不追?”
“追什么追?这下面是山崖,长满狼牙刺,你下去?”
“那……他们是必死无疑了?”
“这还用问?别说人,就是块石头都给扎烂了!”那人冷笑,“刚子,你把越野开到老四那去处理掉,记得处理干净点。”
“好的!对了老大,这是那女人的包,lv的,也卖掉吗?”
“卖个p!不怕被人查出来?车我们有关系可以处理,包你会处理?扔下去!”
“好好好!我这就扔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落在我们不远处。
脚步声渐渐远去。
很快,上面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四周才恢复寂静。
我整个人都失了力气,手脚发软,头也晕的厉害。
无法想象我刚才和死神擦肩而过,太惊险,太恐怖。
听着远处传来寒鸦的叫声,满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对韩盛说,“韩盛,我们安全了。”
我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韩盛回答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手忙脚『乱』从他身上起来。
结果,触手一片湿润粘稠。
指尖狠狠一抖,颤的厉害,我抖了半天才艰难地将手抬起。
血腥味扑面而来。
“韩盛?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韩盛!”
我去『摸』他的脸,发现他脸冰的厉害,冻得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彻底慌了,“韩盛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别睡啊你快起来!”
韩盛依旧没有反应。
我赶紧低头去查看,这才发现他的衣服全被挂烂了,没有一处完好。
我抖得厉害,刚才就是他把我牢牢抱在怀里,是他替我承受了向下坠落时的伤害,因为他的保护我才毫发无损,而韩盛却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我跌坐在地,说不出话来。
“韩盛……韩盛……你别吓我,快起来啊……”
我害怕极了,比刚才听到他们说要杀我时还要害怕。
“韩盛……韩盛……你醒醒!快醒醒……”
我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他。
不知道喊了多久,韩盛终于醒了。
“别、别哭……”
我满是惊喜,“韩盛你终于醒了!”
他抬起手来,想『摸』我的脸,我赶紧拉着他的手搭在我的脸上。
没想到他却是替我擦眼泪,“别哭……我没事。”
这下,我哭的更厉害了。
我死死抱着他的手不放开,怕他又晕过去。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连呼吸都是困难。
许久,他才虚弱地说,“打电话给小天。”说完这句,他又喘了几下,紧紧握住我的手,接着才咬牙说道,“别告诉……任何人……千万……”
他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我再喊就没了反应,赶紧手忙脚『乱』找手机给韩小天打电话。
我的手机早在我被绑架的时候就收走了,我掏出韩盛的手机,握着他的手指解锁,找出韩小天的号码拨了出去。
结果韩小天关机了。
试了好多次都是如此。
我气得骂了一声,眼泪不停往下流。
我不知道韩盛为什么不让我打其他人电话,但他的表情太严肃,我只能照做。
我不敢动他,只能打开手电筒查看他的伤情。
等看清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韩盛全身上下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脸上也是血痕,头不知道磕在哪里,一头的血。
我害怕极了,死死咬住手指,除了哭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寒冬腊月,别说韩盛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了,就是好人都会给冻出『毛』病来。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除了韩小天,我还能打给谁?
此时的我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记电话号码,若是我多背几个电话号码,眼下也不至于会走到这种绝境。
都怪我平时太依赖手机和名片了!
名片……对啊!名片!
我压下惊喜,赶紧起身去找我的包。
幸亏那些绑匪把我的包也扔了。
上次付先生给了我一张名片,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联系他,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我连忙拨通付先生的电话,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还不等那边说话,我就赶紧开口,“您好,请问是付先生吗?我是艾小佳,上次我们见过,您给了我一张名片。”
“原来是你。”
见他还记得我,我满心喜悦,“是我是我!付先生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我把我的情况大概跟他说了一下,怕对方不答应,我连忙道,“我知道我的请求很唐突,可是我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您是我唯一的希望!”
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韩盛,好不容易别回去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语气哽咽,“付先生,只要您肯帮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我一定会报答您的,真的!求求您,帮帮我!”
付先生说,“你先别着急,我会帮你的,你把地址发给我。”
见他肯帮我,我破涕为笑,赶紧加了他微信,给他发了定位过去。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这个地方还有信号。
得到付先生的回复,我这才稍微安心。
结果才一会儿,韩盛脸『色』就白的吓人。
夜越来越深,空气也越来越冷。
再这么下去,他很难撑到付先生来救我们。
我想都没想,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裹紧。
见他还冷,又将里面的及膝『毛』衣脱下,给他套在腿上。
可是不知道碰到了他哪里,疼的韩盛闷哼一声。
我以为他醒了,叫了几声之后没反应,就赶紧打开手电筒去看我刚才碰到的地方。
等看清楚之后,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抖着手又拨通了付先生的电话,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付先生以为我等急了,“别担心,三叔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一个小时就到。”
我一边摇头一边哭,“不是……要医生!医生!”我说,“他中枪了!一直在流血!怎么都止不住……”
小腿处的弹孔无比骇人。
怪不得韩盛脸『色』惨白,一直昏『迷』不醒,原来他早就中枪了。
“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他?”
韩盛被打中了右小腿,在付先生的指导下,我先是把韩盛的腿抬高,再解开他的皮带,将他的大腿处扎住,果然,血不怎么流了。
“现在怎么样?”付先生问。
“不流血了,接下来呢?我要怎么做?”我赶紧回答。
“你看看他伤口的形状是什么样,还有留在体内的弹尾是什么形状,伤口大不大?”
他说完又说,“算了,你还是拍照片发微信,我来看。”
我依言发了照片过去。
很快,付先生的电话就来了,“我看了,他的伤口是普通子弹导致,何况他本就没有打中要害,不会有事的。”
我问,“您能看懂?”
付先生笑了一下,解释道,“现代使用的子弹打入人体后,行进一段距离后会爆炸。爆炸后弹头会分为两段,弹尖向上移动,通常会飞出人体,弹尾则会向下留在人体内,这种子弹是‘全金属被甲弹’。但还有一种被禁用的‘半被甲弹’,也就是达姆弹。这种弹由于在子弹顶端暴『露』出了一部分铅制弹芯,因此会过早释放能量,从而给伤者留下较大伤口,更容易感染,除此之外,它爆炸后所带来的痛感和杀伤力远远超过前者。所以我才会问你伤口如何,这样我这边好做准备。”
我满是感激,“谢谢付先生,太感谢您了!谢谢!”
“举手之劳罢了。”付先生说,“小灏他一直挂念着你,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
我感到很荣幸,“我也很喜欢小灏,他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这一次,付先生笑的很开心,他又跟我说了一些话。
看的出来,他是怕我害怕,所以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不好意思,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人家了,就对付先生说,“付先生,您不用安慰我,我已经不怕了。”
付先生顿了顿,轻笑一声,说了句,“你果然很特别,和一般女生不一样。”
我咬紧嘴唇,没有说话。
心想,我其实很普通很平凡,一般的不能再一般。
挂上电话后,我将韩盛紧紧包好,然后把他抱在怀里。
冷风袭来,我冻得厉害,整个人不停发抖。
四周一片漆黑,寒风呜咽。
寂静的山野像是吃人的野兽,下一秒就会张着血盆大口将人吞没。
我怎么可能不害怕?
我害怕极了,怕韩盛有事,怕付先生来的太晚。
抱着韩盛,哆哆嗦嗦在他耳边说道,“韩盛,你一定要撑下去,只要你撑下去,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再怨恨你当年睡了我,也不怨你跟我作对,更不怨你看不起我,只要你好起来!”
我想了想,苦笑一声,“其实我还有什么脸说这话呢?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从此之后,就是我艾小佳欠了你的,你救了我太多,尤其是这一次……”
刚才他明明被子弹打中了,还骗我说是踩到了石头。
他究竟是靠着什么毅力,能够表现地像是个正常人一样,拉着我继续逃命的?
他当时该有多疼啊!
我搂着他的头哭道,“韩盛,只要你好起来,你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醒来……”
今天晚上,韩盛跟我没说几句话,但说的最多的就是,“别怕,有我”,“别怕,没事”。
可他明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反观我却毫发无损。
我泣不成声,“你怎么可以这么傻?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呢……”
“韩盛,你一定要撑下去!”
“韩盛,我求求你,坚持下去!”
就在我等的几乎绝望的时候,头顶终于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
紧接着电话就响了,是三叔的声音,“我们到了。”
我赶紧打开手电筒,冲他们挥手。
“我们在这儿!在这!”
我拼命嘶吼,呐喊,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们终于得救了,真好!
三架直升机在上面的山路上缓缓降落,易先生带着人下来接我们。
瞬间,整个山间被灯光照的宛如白昼。
随行的医护人员给韩盛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后,赶紧将人台上担架向上爬。
三叔见我只穿了一件衬衫,愣了几秒钟,赶紧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我身上。
我抖着嗓子说了句,“谢谢。”
等爬上去才发现付先生也来了。
他看到我,眼底闪烁错愕,“你受伤了?”
“小陈,快过来,她受伤了!”
我连忙摆手,“我没事,是他的血。”我咬紧嘴唇,眼底湿润,“是他,他受了很重的伤。”
随后将视线落在担架上的韩盛,见他身上裹得全是我的衣服,脸上带着一丝了然。
等再看向我时,眼底多了几分不明的情绪,“你把衣服给他穿?”
我点头,“我怕他冻着。”
付先生顿了两秒,才说,“三叔,去把我的毯子拿过来给她披上。”
三叔诧异抬头,但还是照做。
等裹上毯子,寒意才去了许多。
付先生原本想让我跟他坐一起,但被我拒绝,“多谢付先生的好意,只是我想陪着他。”
我看着被医护人员抬上直升机的韩盛,忍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时,付先生碰了碰我的脖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