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高大的动物背负着身上的鞍甲停在了路边,垂下高昂的头颅,鼻孔之中呼呼喘着气。
无名客与黄金裔快速登上大地兽,坐在了那高高的座位之中。
“怎么了?”
温柔却带着一点冷淡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程澈转头,对上遐蝶疑惑的眼眸。
女孩拥有尖尖的耳朵和一双恍若死海平静的眼睛,正仰着头疑惑的看着程澈。
她想了想,好奇道:“是因为恐惧高空?还是因为要在路途之中度过不少时间?”
程澈:……
倒也没有。
程澈抬起头看着逆着光坐在大地兽身上的同伴,眼底带着恍惚与疑惑。
片刻后他顺着大地兽侧边的镫子爬上去,又低头看着快速爬上避免与大地兽有接触的遐蝶,“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梦境。”
遐蝶:?
遐蝶隔着厚厚的垫子坐在大地兽的脊背之上,轻声道:“介意我与阁下同乘吗?在你身边我似乎无法嗅到死亡的气息。”
程澈摇摇头,往旁边挪动让出来一点位置,“坐吧,不过死亡是什么味道的?我没有试过。”
遐蝶坐下,双手交叠压在腿面上,仔细思索后才低声道:“很沉重,又像是羽毛一样的轻盈,我并不能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死亡。”
说到这里,遐蝶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指尖,“或许将来,我也能够理解死亡的重量。”
“哦。”程澈应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随着大地兽的前进缓慢摇晃,眯起眼睛盯着前往未知的道路。
片刻后,他摘下眼镜塞进兜里,揉着鼻梁打算缓一缓他的眼睛。
“怎么?”遐蝶突然察觉身旁客人的沉默,好奇转头看着程澈,“身体不舒服?还是说……我影响了你。”
“没有。”许久之后,程澈摇摇头。
他从兜里摸出眼镜,举在眼前试探着。
摘下,戴上,再摘下,再戴上。
程澈眼底浮现一抹迷茫,指尖都忍不住在眼镜框上面反复摩挲着。
视野没有任何改变,一点点镜片带来的清晰感都没有感受到。
又或者说,他的眼睛不知何时没有了视物模糊的毛病。
程澈低头看着手里的眼镜,指腹在镜片边缘摸了摸,摸到一点弯曲的弧度后皱起了眉头。
眼镜依旧是拥有一点度数的,但是戴在眼睛上却一点点改变都没有。
“你说,什么时候现实才会变得模糊呢?”程澈抬眸看着遐蝶,鼻梁上被眼镜压出两个浅淡的痕迹,“明明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模样,但是却在一点细节上变得模糊,逻辑矛盾。”
话音落地,一片安静。
遐蝶坐在程澈身边,仰着头看着程澈。
想了很久,遐蝶眼底透露出一丝疑惑,“梦里?”
程澈:……
有点道理,但……
程澈低头看着手掌,用指甲掐着手心一点软肉,半晌后叹了口气,“疼的,不是梦。”
他将眼镜塞进兜里,靠着椅背随着大地兽摇摇晃晃,道路两边的花朵屋檐都显得触手可及。
程澈摘了一簇花捏在手里,眼神格外的恍惚。
遐蝶嘴角抿起一点弧度,半晌后才低声道:“你又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程澈说了一句,翻出水果盒子抱在怀里慢慢吃着,又给遐蝶递了一盒,“从来到翁法罗斯,我就始终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的故事和记忆之中的神话传说太过相似,又或者是因为那什么哀丽秘榭爱莉希雅还有这什么黄金裔。
程澈闭上了眼睛,放空思绪,“我倒不是怕有人坑我,也不惧什么危险,我只是觉得万一我被人当乐子瞧了怎么办,那我可是要生气了。”
可以生死一线,可以苦难折磨。
但是绝对不能被人当成乐子瞧!
虽然他偶尔被别人当乐子也挺开心的,但是这种碾压式的乐子才不要。
程澈用力搓了搓兜里阿呜的翅膀,听到凄厉的嘎一声后才松了口气,“但不管谜底是什么,我身边就是有个知道答案但是怎么都不说的乐子神看我乐子。”
说不定还要看大家的乐子。
更甚者还要看列车组的乐子。
程澈沉重叹气,往嘴里塞了一块西瓜,刚打算和下得交流一下做手工的心得就听到身后传来震惊惊恐的声音。
灰发少女从大地兽身躯上跌落,滚在土地上转了两圈。
丹恒和星期日快速跳下大地兽,扑在了女孩身边。
程澈回头一看,愣了愣后跳下大地兽,跑到几人身边蹲下来,“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晕厥。”丹恒快速检查着星的身体,指腹按在女孩脖颈侧边试探着脉搏,“晕厥,暂时不清楚是和三月一样的状况还是……熬夜。”
程澈:……
熬夜熬晕了?
那多残忍啊。
程澈蹲下来,翻开星的眼皮看了看,半晌后将星抱起来,“不像是困久了睡过去的情况,但是感觉……也不像是三月七一样。”
程澈搂着女孩抱在胸前,看着丹恒和星期日,“我带她回去检查,今天的行程可能要耽搁一下了。”
“好。”丹恒沉吟片刻,点点头后站起身来,仰头看着大地兽,“一切都以星的身体为重,带她回去检查检查。”
程澈点点头,顾不上翻出垃圾桶就突然一怔。
丹恒看着程澈脸上的表情,“怎么了?”
程澈:……
程澈将星递给丹恒,在身上拍了拍,最终从兜里摸出一只僵硬的乌鸦。
凉凉的,身体都硬硬的。
他将乌鸦丢在地上,发出砰得一声,“醒醒啊朋友。”
一片安静,乌鸦僵硬着爪子没有任何动静,原本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都灰暗下来。
程澈沉默的盯着乌鸦尸体,从兜里摸出贴纸。
许久之后,程澈抬眸对上丹恒凝重的眼睛,“我们被关在这里了。”
丹恒:……
丹恒抱着灰发女孩瘫软的身体,一张脸上冰冷至极,“没事,被关禁闭是我们每次开拓都要经历的事情。”
“很常见吗?”星期日眼底一片清澈,疑惑询问。
丹恒静悄悄看回去,“上一次是谁关的?”
星期日:……
是自己。
星期日沉重叹气,抬手扶起星的后脑避免脑袋后仰垂下拉伤脖颈,“好吧。”
“别商量那么多了,先回城里。”程澈低声嘟囔着,自诩列车壮汉接过同伴,忍不住吐槽:“你怎么不说我们还在太一之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