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寒玉的脸上除了冷,看不到丝毫的倦意:“徐夫人,送来的芯片已经被初步破解,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东西。首先,和最初胡鸠战士尸体上找到的芯片相比,这批芯片体积更小、结构更加复杂,功能也更强大。从结构上看,最新的三枚芯片应该是同一批号的产品,和最初的芯片相比,则应该属于第三代产品了。我们最初找到的芯片只有少量的控制功能,最明显的是抑制欲望,以及释放刺激神经的微电流,这可以让战士们在作战时变得更加亢奋。而第三代芯片具有多种控制精神和情绪的作用,植入这种芯片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称为没有情绪的傀儡。”
随着青灵卉的解说,一幅幅芯片的解构图在屏幕上展现,当然,徐有容完全看不懂。青灵卉看起来并不在乎她是不是看得懂,只要听明白了就好:“第三代芯片内部载有一个小型的记忆体,不过容量有限。我从当中恢复出了一份胡鸠的作战计划,虽然只是部分内容,但是已经够了。胡鸠计划对我们发起一次攻击,动用的兵力规模将是配备新型作战机械人的一个装甲连队,或者更多。很有可能,会直接找上你现在的驻地。”
“进攻的时间?”徐有容比她更冷。
“目前还不清楚它们进攻的时间,不过应该很快。我的建议是你应该派人前出侦察,扩大侦察的范围。如果遇到优势装甲兵力的进攻,可以退守你现在的基地,这里布设的重炮应该对装甲目标具有很大的威胁。再配合你手上的‘青铜龙’导弹,会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明白了。”徐有容站了起来,向小镇走去。
两个小时后,十几名经验丰富的战士就在茫茫的夜色中,向远方的预定阵地走去。他们都是不错的枪手,山地地型最能够发挥长处。每名战士都有战地通讯系统,可以与后方交换讯息。
徐有容站在山顶,看着战士们一个一个地夜色中隐没。她心中生出隐隐约约的不安,仿佛在看着战士们逐渐走向地狱。而且在扑面而来的夜风中,徐有容似乎嗅到血腥的味道。
徐有容其实非常清楚,她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异样的迹象,夜风很冷,带着戈壁中常见的冷涩气息,但是里面没有血腥味道,一丝一毫都没有。这是对危险的感觉,而且是身体的感觉,以这种方式在提醒着徐有容。
徐有容向努力向夜色深处望去,但在浓黑的夜幕下,即使她拥有超强的感知能力,看到的范围也远远小于白天。这一次观察并没有任何发现。
她取出战术望远镜,再次扫视夜色下的群山。
但是切换过所有模式后,徐有容依然没有找到危险出自哪里,只得将望远镜收了起来。
就在徐有容以为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误时,远方山岭上忽然亮起一团蓝色光芒!
然后是一名战士临死前的惨叫,最后传来的才是一记沉闷的枪声。
狙击手!
徐有容霍然转身,瞳孔急遽收缩。
在不同的地点,蓝色光芒接连亮起,然后是交织在一起的惨叫和枪声。
不止是一个狙击手。
徐有容深深地吸了口气,取下背上的步枪,冲进了茫茫的夜色中。夜色下,只看得到一点光华闪过,然后一切重归黑暗。
徐有容将这些天以来一切纷繁复杂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在黑暗中无声疾行。
尽管在刚刚的瞬间,战士们死亡惨重,中枪的几乎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但徐有容的心情却隐约有种奇异的欢喜,她喜欢现在的时刻。在黑暗中,在戈壁上,以及孤身的战斗,这才是她熟悉的世界。
徐有容向火焰最先闪亮,也是离得最近的一名狙击手位置扑去。
她整个人如同与黑暗溶为了一体,似乎可以感受到得大地甚至是整个世界的脉动。一直到距离那名隐藏得很好的狙击手不到一千米,徐有容已经隐约感应到他的位置时,那名狙击手还没有发现徐有容。
徐有容在一块岩石后停下,架起了步枪,瞄准了远处山丘半腰处的一个土堆。
那名狙击手就藏在土堆后面,还在搜寻着其它战士的位置。其它的狙击手或者是在撤离,或者是在移动,只有这个最先开枪的家伙没有转移阵地。
“一只菜鸟……”打了这么些天,徐有容已经学会了许多老兵痞的词语。他们的话粗俗、恶毒,很多时候却又有一针见血的犀利。想成为一名好的狙击手,准确的枪法仅仅是其中很不重要的一项。
而象徐有容这样,成为黑暗中的舞者,那就需要更多的东西。
通!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徐有容就已经开始了移动。
远方的土堆彻底炸散,这种土层,哪怕十分坚实,也完全抵挡不住徐有容手中14mm口径步枪的威力,和碎土一同飞起的,还有大片的血肉和半截小腿。
徐有容这一枪只是打在了胡鸠狙击手的下身,而没有一枪毙命。她不是做不到,而是想要让那这个垂死的狙击手成为对方的干扰和吸引注意力的目标。
就象是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灯,不管意志多么集中的人,总会偶尔不自觉地瞄上一眼那样。
那名狙击手不停地翻滚着,惨叫着。
他或许也植入了芯片,但芯片只是控制的情绪和感情,并没有切断痛觉。徐有容那一枪,将他双腿完全齐根截去,这种巨大的痛苦非人所能承受。
这种伤势虽然致命,却在短时间内死不了。所以这盏黑夜中的灯火,注定还要亮上许久。
到了生死相争的战场上,徐有容恢复了她的冰冷如坚石,手段如迅雷阴火,强悍狠辣,无所不为。
那名狙击手惨叫声远远传开的瞬间,有两个胡鸠的狙击手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去。
就这么一动一静转换间的差别,已经让在黑暗中潜行的徐有容锁定了他们的行踪。
徐有容无声无息地向其中一名狙击手摸了过去。一千多米的距离,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胡鸠的攻势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而且第一拨攻势居然都是以狙击手组成。
戈壁当中,只有狙击手才能对付另一名狙击手。
这句话至少有部分是正确的。
那名狙击手很快选择了一处新的狙击阵地,潜伏下来。胡鸠的这批狙击手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些人前进,另一些人设置好了狙击阵地埋伏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再向前进,寻找下一处阵地。
在夜色和群山掩护下,这本来是非常好的战术,只可惜,徐有容也是狙击上的大师。
狙击手很快发现了一个新的目标,并且稳稳地将对手套进了瞄准镜的准星里。而此时,他的对手仍然对此一无所知,伏在地上,正努力而又徒劳地搜寻着敌人。
狙击手的呼吸平和、稳定,他刚要扣下扳机,一只手忽然扣住了他的口鼻,将他的头硬拉了起来,然后发力一扭,狙击手的颈椎即刻发出喀嚓的一声轻响,他整个身体随即软了下去。
徐有容半蹲在狙击手的尸体边,直到过了十几秒钟,确定他已经死了后,才弓着身子,向另一个已被锁定的狙击手潜去。
转眼之间,徐有容已经悄悄解决了四名胡鸠的狙击手,每个人都是被他从身后扭断了颈骨。
在黑暗之中,徐有容找回了她隐隐熟悉而且热爱的感觉,动作越来越流畅、快捷、轻盈,似乎夜里的风也在轻轻托扶着她的身体。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胡鸠的狙击手射击了。
一方面是徐有容派出去的战士已经战死过半,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胡鸠方面的狙击手也有不少死在了徐有容的手里。
远方的山岭上蓝光一闪,紧接着夜幕中又响起了临死前的惨叫。
徐有容看了看方位距离,就举起了步枪,把那个正在转移阵地的狙击手锁定。然而就在徐有容击发前的瞬间,胡鸠那名狙击手身体忽然一晃,然后整个肩头都被炸飞!
徐有容一怔,直到枪声从远方传来时,她才明白过来是已方派出来的战士开的这一枪。
徐有容没有想到黑兵中也有这么出色的狙击手,他的枪法并不出众,但是耐心、隐藏和意志都足够出色。
徐有容终于感觉到,自己肩头的负担,可以分担出去一些了。她平端步枪,忽然转了半圈,然后锁定了一名刚刚落位的狙击手,扣下了扳机。
那名胡鸠的狙击手刚用夜视瞄准镜锁定了黑兵战士的位置,头忽然整个爆开,连带着大半边肩膀也随之炸散!
开过一枪后,徐有容根本不看战果,就开始高速的侧向移动。她现在也已经暴露,必须和胡鸠的狙击手比拼运动战。战争,从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胡鸠的狙击手已经死了六个,又被徐有容锁定了三个,不过不知道是否还有人隐藏在暗中。
徐有容判断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战斗已经进行了这么久,有经验的狙击手不可能找不到目标。
徐有容这边则还有五名战士,现在至少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并非只是猎物,还有反猎杀的能力。
徐有容将步枪收起,在黑暗掩护下开始高速运动,崎岖不平的地形成为她最好的掩护。二分钟后,又有两名胡鸠的狙击手被她扭断了颈骨。
“还有最后一个……”徐有容轻轻将已经失去力量的胡鸠狙击手放下,望向了一公里外的一座山丘。
第三名狙击手刚刚运动到那个地方,并且瞄准了徐有容。徐有容感觉到胸前似乎有些刺痛,知道这是被瞄准镜锁定的感觉。
她骤然向侧方跃出,然后手足并用,如同一只蜘蛛般不规律地爬行着,速度却是无比迅捷。仅仅几个转折,徐有容就已经移动出数十米,身体上时时出现的刺痛感终于彻底消失。这意味着那名狙击手已经彻底失去了徐有容的踪迹。
徐有容开始加速,如一只夜狼,借着风势,迅速向最后一名狙击手接近。她甚至已经知道,在1分05秒后,她就会亲手把这个狙击手的脖子扭断,就象对付前面七个人那样。
徐有容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将要到达潜隐奔行的极速时,她猛然打了个寒战,似乎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徐有容身体一弓一弹,骤然停住!
就在她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猛然炸起了大片尘土,砂石打在她的脸上、肩上,火辣辣的痛。
这是大威力远程狙击枪的子弹,如果不是徐有容骤然警觉,很有可能被击中。
果然有第十名狙击手!
而且还是一个能够避开徐有容感应的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