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确实有着收藏画卷的习惯,又会定期写出密信,可和他接头的人到底是谁呢?
既然已经被控制,那就不可能说谎,看来赵夫人确实不清楚他都在做什么。
“从现在起,我数到三,你就会重新恢复清醒。”
林夕轻松数到三,打了个响指,赵夫人如梦初醒,茫然地看向林夕。
“赵夫人,节哀,我与魏大人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您留步,不用送了。”
赵夫人虚弱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朝着她鞠躬,林夕摆摆手,离开了。
“怎么样?赵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刚一出门,魏无言就急切地询问林夕,林夕提议边走边说,走出去十几米,又跟贺兰泰确定了四周空旷无人,才缓缓开口。
“赵夫人说,赵知县为人清廉,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收藏一些古画名画,至于是真是假,多少钱一张,她全然不知。赵知县平日里与谁书信往来的事情,她也并不清楚,但她知道除了跟二人唯一的儿子固定寄信之外,赵知县还会写一些意味不明的信,她问赵知县,他却说那只是闲来无事随便写的内容,可是赵夫人也见过,他曾经把那密信往信封里装过。”
贺兰泰听完,用手扶着下巴仔细思考着。
“我刚才去看过,他房里的那些画,精妙绝伦,惟妙惟肖,每一幅都是珍品……他为人清廉,又怎么能拿到这么多真迹?”
魏无言显得心事重重,似乎没想到赵宇能购买收藏这么多幅画作。
“对,看他家里的构造与陈设,都很朴素,连盛京的中等商贾的府邸都不如……可却有这么多优秀画作,假如里面有江寻子的真迹,随便卖一张都够他盖新楼了。”林夕想了想,又宽慰了魏无言几句。“魏大人先别想了,陪我们去香料铺子和书画行转一圈吧。”
“啊!说到香料铺子。”贺兰泰一拍脑门,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刚才在他的房间里,我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似乎是沾染在画上的。赵知县……他有用香的习惯吗?”
“不可能,赵宇和我一样都是大老爷们,怎么可能用香,恐怕是赵夫人身上的……”
“赵夫人房间里是一股香甜的茉莉花香味,应该用的是甘州的茉莉粉,香气清甜,跟我闻到的那种香味不一样。”
“你还进了人家赵夫人的房间啊……”
林夕用那种眼神看了贺兰泰一眼。
“在大齐私闯女人闺房可是相当……无礼的行为。”
“这、这不能怪我啊……他家里总共就那么几间房,我干脆全看了一遍。”贺兰泰郑重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白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着。“我用这干净的帕子试着沾染了一下画上的气味……但实在不够明显,估计要找行家才能分辨得出了。”
“我的天,贺兰泰你是天才!”林夕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接过那帕子收进了空间,以免它的气味飘散,完事还不忘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那我们现在就先赶去香料铺子找找这香粉的来源。”
魏无言带着两人来到灵川最大的一家香料铺子,林夕刚一走进去,就险些打了个喷嚏。这里头的香料,没有上百也有几十种,要从这里面找出那一味香料,不难于上青天。
“哎哟,贵客呀,魏大人也来了……这两天紧急检查,大家都人心惶惶,今个儿城门能打开了吗?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不进货可不行啊。”
贺兰泰与林夕对视一眼,看来赵宇被杀的消息是被封锁了,这城里的许多人还在过着普通的生活。
“今天卯时城门就已经开了,可以正常出行了。”
既然没有宣布,也只能秘密搜索,可惜连能够称之为线索的东西都没有,在这个年代,假如他们没来的话,这场案子注定要成为一个无头悬案了。
林夕倒不觉得那人是会乱了方寸,着急逃出灵川的人,此刻她甜甜地朝着香料铺子的掌柜笑了,礼貌地打招呼。
“哎呀,老板娘您长得真漂亮,想必一定很懂香料吧,能不能给我推荐点香粉?”
掌柜是个美丽娇艳的女人,眼角有一枚小小的泪痣,她眯起眼睛打量了林夕一番。
“小姐看着眼生,不知是哪家千金?”
“我是魏大人在盛京的远房亲戚,前几天刚到了灵川来玩,刚好我爱用的香粉没了,想到您这里看看。”
听说她是盛京来的,掌柜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赶紧请她坐下,又上了茶水。
“魏大人带您到这里来算是对了,我这胭脂铺的香料那叫一个全!您之前爱用的是什么粉?玫瑰粉还是茉莉粉?”
林夕把手伸进袖口,悄悄打开空间取出了那方丝帕。
“我在盛京,香粉一类的事情都是房里的丫鬟打理,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我的手帕上染了些许味道,您介意帮我分辨一下吗?”
“哎呀,姑娘客气,那么,我来试试看。”掌柜接过丝帕,放在鼻下轻轻嗅闻了一番。“这香气幽微……隐约有一股葡萄花蜜的气息,说句冒犯的话,姑娘的家父应该是高官吧?”
林夕一愣,这丝帕上的香味竟这样不简单?她顺着掌柜的话承认了,但没有说出林海的官职,只说确实是大臣要员。
“那就不会错了,这香味我也只是在盛京举行香料品鉴大会的时候闻过一次,但确实让人印象深刻,这是蜜合香的味道。可惜我这铺子还没有这么名贵的香,您再看看其他的?我们灵川的茉莉粉都是甘州进的新鲜茉莉,擦起来又白又香,也不差。”
总算弄清楚了这香料到底是什么东西,林夕也不推诿,随便买了两盒茉莉香粉便告辞了。
“这蜜合香是什么东西?”林夕走出了香料铺子,还在小声嘀咕。“刚才那情况不好直接问,唉……”
“蜜合香乃南诏贡品,珍稀难得,据说他们一年也制不了多少,基本都是供给王室,还有进贡给其他国家的王室,作为礼物。”
忘了这里还有个真·王室成员,听了贺兰泰的话,林夕只觉得脑子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这么说,这画上的香味应该是某些达官显贵留下的?更有可能是个女子……但是,女人怎么可能有力气把人吊起来?”
魏无言把心中的猜测脱口而出,贺兰泰跟林夕皆是无言。他们也有同样的猜测,最后只能先去书画行碰碰运气了。
书画行的老板也很客气,看到魏大人,先友善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还特意提了一句。
“赵知县大人最近也没来我这了,他前阵子寄售在这里的画已经卖出去了,要不……我把这银子给魏大人吧,您带给他。”
赵知县居然把自己的画寄售在书画行,林夕有些激动,上前一步。
“赵知县经常在你这里寄售画作吗?他寄售的是什么画?是真品吗?”
“哎哟……姑娘您别激动,我慢慢说。”掌柜了喝了口茶,回忆了一下。“赵知县大人吧,他好像寄售的都是一些赝品,不过,那些赝品的技术很高,若是能有私印,甚至能以假乱真,但他也从来不说那些画是从哪来的,只说是他盛京当官的儿子有个好友,专门爱临这些名家画作,又怕在盛京买卖遭人记恨,便寄到这里出售。”
这赵大人所谓的儿子“好友”,就是与他寄密信往来的人了。
“那,上次寄售的画作是什么?”
“是江寻子的《盛京江山百里图》,仿得惟妙惟肖,妙笔丹青,卖了足足十两银子呢,寻常的赝品可卖不了这个价格。”
说着,他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里头是赵知县大人的份,麻烦魏大人带给他吧。”
魏无言沉默着收下了钱袋,朝老板点了点头。
“我会转交给他家里人的。”
老板也没觉出这话有些奇怪,笑盈盈地把他们一行人送出门了。
“他儿子不得回来吊唁赵知县大人吗?我们就抓住这个机会问他儿子就行了,现在就怕这好友的事情是他儿子虚构出来的……真不好办。”
走出去没几步,林夕赶紧和贺兰泰说了自己的想法,而贺兰泰听完,却摇了摇头。
“这里离盛京快马加鞭也要走上一个星期,若赵知县大人的儿子是文官,那就更不可能了,再加上前前后后写信的路程……这一来一回也要小半个月,现在虽然是秋天,但总不能把尸体停在家里那么多天吧?”
按照大齐的习俗,讲究入土为安,在家里停那么多天,实在不吉利……尤其是这样横死的,估计要更快下葬。
“是的……老赵他死得凄惨,风水先生说,不能停尸超过三天,今晚就会抬去下葬了。”魏无言也很是唏嘘,连连摇头。“谁知道这种事情发生得这样突然,他儿子赶不回来,只能找人抱只公鸡代替了。”
林夕想了一下,突然有一个想法闯进了她的脑海。
——杀人凶手往往会返回凶案现场。
“今晚下葬,我也能去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