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实在太少，没有万全准备，不能答应。”
贺兰泰压低了声音在耳边提醒她，林夕也正有此意，朝他微微点头。
“魏大人，目前证据还是不足，明日一早，我们想去赵大人的家中再调查一番，还有灵川的书画行，也劳烦魏大人去寻找《盛京江山百里图》的线索了。”
魏无言连连点头答应，给他们二人安排了两间客房，约定明日一早，便带着他们前往赵宇家中一探究竟，再派人兵分两路，去城里的各个典当行，书画行打听，务必要找到《盛京江山百里图》的线索。
林夕回了房间，刚换上寝衣，门便被人轻轻叩响了。林夕心里一凛，不动声色地握住腰间的匕首。
“是谁？”
“是我，贺兰泰，能进来吗？”
听到贺兰泰的声音，林夕才松了口气，轻轻把手从匕首上放下来。
“我在，请进吧。”
贺兰泰推门而入，立刻关好了门，确定四周无人，才接近林夕，压低了声音。
“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安全，似乎有人在窥探我一般……还有，方才在室内，我似乎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但不够真切。”
林夕听他说似乎感觉有人在窥探，不禁心里一阵发毛，情不自禁地攥紧了贺兰泰的袖子。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不想一个人睡在这个房间。”
贺兰泰也有些纠结，低下头微微思考着。
“这里到底是在灵川，我留下来陪你，恐怕与你名节有损。”
他说得也有道理，林夕耷拉着脑袋，声音有些发闷。
“好吧，你说得对，我还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别睡太死了。”
贺兰泰哈哈一笑，揉乱了她的头发，把穿着寝衣的她抱到了榻上。
“骗你的，我刚才已经去勘察过周围了，没有侍卫值夜，外面的门是从里面可以锁住的，所以我留在这里陪你，那个内奸就算看到了，也不敢说出来。”
说着，他脱掉外袍，和衣躺下，轻轻帮林夕盖好被子。
“初秋了，天气凉。”
被他这么一搅和，林夕横竖是睡不着了。干脆侧躺着，揽住了贺兰泰的腰际。
“算了， 我现在还不困，我们要不要梳理一下目前的线索与方向？”
“好，我先讲讲我的吧。”贺兰泰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脊背。“首先是那幅画实在蹊跷，漏洞百出，假如它原本是真画，那便是凶手偷走了它，又唯恐赝品被人发现，便干脆用刀子割破毁去。假如它本就是假画，那么它对赵知县一定是有特殊的含义，更甚者，与凶手之间也有着联系，否则凶手不必费心将它毁掉。”
“对，而且据魏大人所言，赵知县两袖清风，而江寻子乃大齐名家，他的画若是真迹，恐怕不会是个小数目。”林夕也认为那幅画是关键，又皱着眉轻轻想了一会儿。“你刚才说的那股香气……凶手不会是女人吧？”
“确实有点类似脂粉花蕊的香气，但我非调香之人，不能够确定，只是那香气确实幽微，不易察觉。”
“看来明天除了书画行，我们还得去一趟香料铺子。”
聊着聊着，林夕泛起了睡衣，轻轻闭上双眼，她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贴上了她的额头。
“晚安，我的神女。”
……
本来以为会是个不眠之夜，谁知在他的怀里，她却睡得如此安稳。
天刚蒙蒙亮，贺兰泰就轻轻晃醒了她。
“我回房去了，你记得抓紧时间更衣，他们卯时就会到县衙来了。”
林夕困得连打哈欠，这当官的也不容易啊，一大早就得起来上班。
（注：卯时，十二时辰之一，对应现代时间的5时至7时，又名日始、破晓、旭日、日出等，指太阳刚刚露脸，冉冉初升的那段时间，为古时官署开始办公的时间，故又称点卯。）
强撑着起来换了衣服，又取了冷水洗了把脸，她才觉得清醒过来。
魏无言也是一大早便来了，礼貌地到县衙后面准备的客房请他们二人一道出发。
“事出紧急，等下路上买两个包子给二位吃吧，我先带你们去赵宇家里。”
林夕和贺兰泰对这些吃食方面都不曾挑剔，对他的安排毫无异议，于是三个人就在大街上随便买了两个肉包子，边吃边走，往赵宇的家里去。
“有些事情我和贺兰殿下昨夜分析了一会儿，觉得疑点重重，不知道魏大人能否给我们答疑解惑。”
“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无言很配合，拍着胸脯向二人保证，林夕清了清嗓子，将二人昨天分析的内容娓娓道来。
“关于那幅江寻子的《盛京江山百里图》，魏大人也不知道它是否是真品。现在挂在墙上，被割破的无疑是一幅赝品，但凶手既然费尽心机将它割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假如说那幅画本是真的，被其掉包，赵大人两袖清风，怎么可能买得起江寻子的《盛京江山百里图》？但若那幅画是假的，赵大人又为何要把它挂在房里，凶手又何必特意去毁坏它？”
“林姑娘细致入微，洞若观火，属下佩服。”魏无言先是抱拳，肯定了她的想法，接着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记得，那幅画已经挂在他房里好多年了。至于是真是假，似乎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但我见他很宝贝这幅画，总是站在旁边欣赏，畅想着以后能够把灵川变得跟盛京一样富足。”
林夕暗暗记下这条信息，赵宇十分宝贝这幅画，而且挂在他房中多年，不管真假，都他很重要。
“还有，我想知道灵川哪里的香料铺子比较有名。昨天在室内，似乎闻到了一股非常幽微的香气，想去确认看看。”
“这个好办，那今天就这样安排，我带你们去赵宇家，再去书画行，最后去香料铺子。”
林夕没什么异议，由着他带路。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赵知县的家，他一个知县，住的房子还不如盛京的中等人家。
院子里扎上了白布条，挂上了白色的灯笼，正厅里放着一口棺材，一位身形枯槁的妇人正跪坐在旁边守灵。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想必她就是赵宇的夫人。
“嫂子，我来了。”
赵夫人伤心过度，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是麻木地抬起头，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打扰您了，赵夫人，我是从盛京来的祈雨使林夕，到灵川来执行公务的，谁知刚一到灵川，就听闻如此噩耗，实在让人胆战心惊……今日一来，主要是略表薄礼，以示哀悼。”
林夕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强行塞给赵夫人作为帛金。赵夫人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但脸上的悲伤之情依旧。
“谢谢你，林姑娘。”
林夕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静静地站在院子里。魏无言有些奇怪，忍不住走过来小声询问她。
“你不是要调查一番赵知县家里的吗？为何又不调查了。”
林夕微微一笑，神秘地看向魏无言。
“魏大人怎知我没调查？”
魏无言这才发现，贺兰泰已经悄无声息地不见踪影了，他轻轻点头表示知晓。
赵知县的房子不大，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贺兰泰就已经回来了。
“我已经检查过了，赵知县的书房里似乎有些信件，我已经全部拿来，至于书画类的东西……我不认识你们大齐的画家，但他书房内挂着的几幅，似乎都是真品。”
林夕的表情凝重了起来，看来这件事和谋财害命有关，她又看向满面悲伤的赵夫人，轻声询问魏无言能否和贺兰泰一同到门外等候。
她的理由很简单，同为女性，也许赵夫人对她的警惕心会小一些。
魏无言觉得有理，便跟着贺兰泰一道走远了些，到门外等候。
其实她只是支开二人，找机会使用精神控制而已。他们二人刚一走出去，她就回了正厅，与赵夫人搭话。
刚才她一番得体的行动，外加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倒是让赵夫人不怎么警惕。
她没多废话，直接绕到赵夫人身后，用指尖轻轻地触碰她的头顶。
“现在，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不得违抗我的命令。”
赵夫人一言不发，林夕绕过来，发现她的双眸已经失去了光彩。
“你的丈夫赵宇，是否有收藏名画的习惯？”
“是的，妾身的丈夫赵宇为人清廉，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收藏一些古画名画，至于是真是假，多少钱一张，妾身就不清楚了。”
林夕想了想，又问。
“那你可知道，你的丈夫与谁一直都有着秘密的书信往来吗？或者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本子，上面记着看不懂的文字排序的内容。”
“妾身不知老爷平日都与谁通信，但他除了跟我们的儿子固定寄信之外，还会写一些意味不明的信，我也曾经问过老爷，他说只是闲来无事随便写点没意义的话语练字而已，但是我曾经见过他把那写得乱七八糟的纸往信封里装，至于有没有寄出去，妾身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