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想偏了,想偏了。
副将收回视线,心里嘀咕着都是因为今天的将军实在太好看了,但是气势的压迫还在那搁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这瞒不住事的脑子顺嘴就说出来了,于是脚上生风,一溜烟地就跑开了,只留下秋辞暮站在原地,脸上隐隐约约带着羞恼。
只是这担忧在午时之后便再也生不出心思去想了,外面的风吹的很大,敌军偷袭,若非秋辞暮早有准备加之木辞晚改良弓弩,这次怕是伤亡惨重。
一时间,营帐之中气压格外低。
“他们的骑兵着实太厉害了,个个都是马背上长大的,骑着比走路还顺溜,想要赢难啊。”
一名军官满脸愁容道。
“哼,我还不信了,有了弓弩,只要谋略得当,我军兵力如此之多,还怕他们。”
说话的是言明远,他将手往桌子上一拍,气势汹汹地说道。
“闭嘴,两军交战,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如今我军形势严峻,尤其是风雪天气马上就要到来,衣服粮草,这些都没有落到实处,若是风雪一到,莫说敌军,只是冻死的都不在少数。”
说话的是副将,本该激昂的声线现在格外苍凉。
任谁都不想看见,本该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却因为挨不过冬季,冻死在这沙场。
“还是要先解决衣物和粮草问题,之前在沙地中种的一些物资也可以收了,再晚一些怕是丢冻坏了。”
“将军,”门外进来一人,喘着粗气,指着外面,“有一些乡亲们送来了他们自家养的菜和一些棉衣。”
秋辞暮猛地站起来,朝帐外走去。
木辞晚正站在军营外面,安抚着一个个神情激动的乡亲们。
他们大多裹着棉衣,身上缝缝补补,手里抱着一个布袋,朝里面望着。
军中有规定,不能让这些人进来。
“小将军,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秋将军在这里三年了,以前年年我们都饱受蛮夷的骚扰,只有这三年,日子过得安安稳稳,我们知道这漠北天气寒冷,前几年是着实拿不出东西,今年这些您一定要收下。”
木辞晚摆摆手,余光瞥见秋辞暮来了,立刻朝边上站了算,将位置让给秋辞暮,对方视线从她的身上一扫而过,落在了这些乡亲们的手上,对身旁的副将说道:“去找个暖炉来。”
这些人的手上已经皲裂开来,深深浅浅的划痕,和他们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起来不相上下。
秋辞暮的眸子微敛,声音努力放柔和,以免吓到了他们,“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已明了,今日我秋辞暮无以为报,定当死守沙场,护你们一方平安。”
他的目光坚毅,收下他们的衣物总觉得良心有愧,但是有一点东西,总比让将士们就这么忍受寒冷的好。
“秋将军言重了,这些也该是我们做的,我们之前也有孩子在军营里面,只不过有些已经离世,呐,那个孩子就是我们村出来的。”
村民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王少,说道,又叹息着。
“我们这村人,死的死,伤的伤,几个家加在一起凑不出完整的关系谱来,大多数上了战场的,都有去无回,我们老了,孩子年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后面的人都附和着,寒风料峭,每个人都颤抖着,那黢黑的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
“多谢。”秋辞暮张了张嘴,良久才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木辞晚明白他无力应对这种场面,索性靠过来,替秋辞暮接过了话头:“乡亲们的心意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这风雪快要来了,蛮夷也随时伺机而动,趁着天黑之前,还是尽早赶回去为妙,等副将将炉子拿来,你们就抱着回去吧。”
“不用不用,炉子你们留着自己用,我们有柴呢,回去烤烤就行了,知道你们军营里有规矩,我们就先走了,将军,我代表我们无家村,谢谢你们。”
无家无家,都是一群无家之人组成的家。
村民们远去了,在大风中互相搀扶着,刚在黄沙上留下一个脚印,下一刻便被狂风吹散,秋辞暮让王少带领士兵,跟在他们身后远远护送他们回去。
越来越远,人们变成了几个小黑点,来时步履缓慢,回去逆风而行。
军营之中谁也不敢开玩笑,神情肃穆。
良久,秋辞暮才收回视线,让他们将这些东西搬回去,三三两两,不多,但比没有好。
“将军,风雪天要来了。”
木辞晚突然出声道。
秋辞暮看着她,目光幽深,“是啊,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日子到了。”
风雪是在第二天到的,仅仅一夜之间,黄色的大地变为了白色,嘴一张,一口白气就一溜烟地跑了出来。
雪花还在大片大片下着,秋辞暮让人将自己的衣服送至士兵营,副官一脸为难地说着士兵都在互相推让,脸都冻僵,还要说不冷。
“唉,你说这朝廷,究竟要我们如何是好?”
副将叹息一声,也是没了主意。
“我之前送信至圣上,圣上并未回复,近来宫中有些乱,圣上生病,各大势力蠢蠢欲动。”
自然没有心思来管这边境发生的事情。
“言明远说他已经向家中传了信,但多半也无可奈何。”
荣国府也早已衰败,称号在那摆着,但是话语权并不高。
“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秋辞暮怅然地看着眼前的布局,目光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木辞晚近来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将自己身上的雪拍掉,雪落下来在地上化开,缓步朝秋辞暮走近。
“莫要担心,一切事情都会结束的,这样都不好看了。”
他要好看做什么,秋辞暮看了眼木辞晚,耳廓泛红,想要离她远一些。
“与其烦忧这些,不若试试找找身边之人,或许会有什么办法呢?”
木辞晚在他的身旁坐下,拿着水壶倒了一杯茶水,热气化成白雾缓缓升起,迷离了秋辞暮的视线。
他知道木辞晚说的什么意思,他身边除了木辞晚,与宫中有关系的人基本没有,只是……他听过朝堂中的传闻,圣上虽宠爱二公主,但终究是个女子,在朝堂之中基本没有话语权。
他的目光犀利,倏地握住木辞晚端着茶杯的手腕,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甲胄也掩盖不了周身气质的人,眼神恳切,“请二公主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