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谷当然不知道许今南的心里想了什么,毕竟她实在是忙得很。
等许今南家忙得差不多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在另一个村子的姥姥姥爷。
自己忙完之后,爷爷常世发亲自带队去帮姥姥姥爷家的忙,老两口那点儿地的肥,半天就给堆好了。
肥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她又忙着教牙帮几个小伙伴收番茄种子。
其实也不算教,是一起摸索。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只知道番柿子里面一坨坨的小籽就是种子。
一开始几个人摸不到头绪,直接掰开徒手剥籽,效率低下不说,还弄得身上手上都黏黏腻腻的。
后来还是被杜氏发现了她们这样,教他们将番柿子里的一坨坨的小籽放到一起阴干,到时候手一搓种子就都掉下来了。
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还是不可小觑的。
忙忙碌碌中,家里三个小成员迎来了他们的周岁生日,大伯母家的小堂弟终于拥有了属于他的大名——常安麦。
果不其然是个一脉相承的好名字。
家中今年还清了所有欠债,又因为救了京州的周小公子和卖新鲜菜番柿子小赚了一笔,还买了牛,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
杜氏和安氏及大伯母周氏商量后,决定大出血,摆一天席给三个小娃庆生,并大张旗鼓地举行抓周仪式,让大家都一起沾沾喜气。
常安谷长叹一口气:
唉,生不逢时,她周岁时的红绳还在手腕上系着呢,她那时候可没有什么抓周……
不说了,说就是羡慕嫉妒恨,亏她周岁之前还幻想着抓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鸣惊人,结果根本毛都没有,只能现在看别人抓周过过眼瘾。
庆生当天,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彩旗……额,是不可能的……
不过狠心割了半扇猪肉是真的。
这些年天公不作美,各家各户都过得很是紧巴,都多少年了,谁家娶媳妇都顶多一块红盖头了事,真的是好久没有吃过席了。
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邻里乡亲无论远近,纷纷携家带口而来。
本只在自家院里摆了五桌以为肯定够了,可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席上有肉的事还没散席就传出去五里地。
各村的村民闻风而来,甚至还带了一文二文的串了红绳做喜钱,她们也不好赶人,只好忍痛又去割了半扇猪,白花花的肥肉那是上桌就无。
三个小家伙被抱出门来根本没人在意,一两声敷衍的“恭喜”之后继续大快朵颐。
在如此盛景之下,三个小娃娃热闹又孤单地完成了自己的抓周仪式。
大伯母家常安麦目标明确,稳稳地冲着文房四宝而去,大伯父大伯母见状简直喜极而泣。
但她家两个就是状况百出了。
龙凤胎嘛,杜氏干脆将她们放在一块儿一起抓周,结果两人不愧为同胞姐弟,双双越过了前面一众笔墨、铜钱串、秤杆子,直直朝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而去。
常安谷往那边一瞧,嗬,锄头!
锄头好啊,长大点儿就可以帮着她一起为这个时代的农业发展出力了。
结果还没到地方,两娃身子一矮,从地上抢起一只虎头鞋来。
咦,这不是她去年被招财找回来的那只吗?
杜氏脸色一绿,转头看吃席的众人都还在安心吃饭,并没有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谁把鞋放这里了,闹呢!”
安氏弱弱开口:“我,我放的……这是谷丫小时候的鞋,失而复得,我觉得吉利,放在那里凑个数……”
“嘭——”
满丫和仓子抢红了眼,伸手一推,仓子一个屁墩坐在地上,眼圈儿顿时一红。
满丫趾高气昂地举起那只老虎鞋大声宣告:“鞋,我的!”
仓子眼泪流了一脸,大家都在担心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声来搅了气氛,可他愣是一声没吭,而是一个轱辘爬起身来,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常安谷身边拉住了她的衣角。
“姐姐,我的!”
满丫见状,上前一把,仓子又是一个屁墩儿。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常安谷身在漩涡中心,心中不禁有些飘飘然:
啊,有两个俊男美女为了她打架哎!
最后在一片热闹的沉默中,爷爷常世发上前发表了讲话:
“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正常,他们都喜欢谷丫,说明他们……额……友爱,额,聪明哈……这样吧,这鞋,是一双吧,给孩子一人一只分分,谷丫,给你弟弟妹妹说几句!”
常安谷也不推辞,上前拉起仓子,牵住满丫:
“你们不用抢,姐姐虽然只有一个,但“姐姐”是两个字,这样吧,这两个字,给你们一人分一个。
除此之外,姐姐也有许多事情要忙,以后也都分成两份,你们一人一份,自己做自己的,谁都拉不下。
你们两个觉得怎么样?”
两刚周岁的孩子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只知道是一人一份,纷纷点头认同。
常安谷满意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勉励道:“希望你们好好成长,早日长大,为我们的家庭和田地贡献绵薄之力!”
小姑常平池看着三个小孩一本正经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五叔常平江看杜氏似乎脸色不太好,赶紧拐了拐她的胳膊做提醒。
杜氏轻咳两声:“行了,说得挺好的,就这么着吧。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着背手走进了堂屋,爷爷则乐呵呵地走进席间和客人说笑起来。
常安大夫妇在席间吃着,常安六和常小鸭见她家的大人散了,这才聚上前来。
“小满姑姑的力气好大呀!”
常小鸭因为抢满丫手中的老虎鞋不幸挨了一记,就此发出了感叹。
常安谷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妹妹,似乎继承了安氏的大力;而她的弟弟,似乎继承了安氏的流泪!
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常安谷顿时变得忧心忡忡。
招财闻了一天肉味,结果一个骨头渣都没捞到,它也很抑郁,于是挨着常安谷一起叹气。
许今南就在此时提着两串红绳穿的喜钱姗姗来迟,见她情绪低落,悄悄问旁边逗狗的常安六。
“帮主怎么了?”
常安六茫然地摇了摇头:“可能,是嫌客人吃得太多了吧……”
“才不是呢!”常小鸭插嘴道,“明明是嫌小满姑姑力气太大了!”
许今南看了看满院宾客,又看了看萌萌哒满丫,最终觉得常安六的答案比较靠谱,于是安慰道:
“别担心,也就今天一天,要是他们吃得实在太多,我给你补上!”
救命,请不要随意揣测,一个猜对的都没有。
她明明是担心仓子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淌眼泪的问题好不好!
不过转念再想,不过一个一周岁的孩子,遇到那种状况,就算哇哇大哭好像也不算是什么异常状况,于是就暂时放下心来。
“你们都别瞎猜了,接下来几个月又要种番柿子,又要给田里上肥,然后就又是秋收了,我是想到这些,怕我们忙不过来才发愁的。”
“忙的过来,别担心了,”常安六数着手指头给她算,“番柿子种子好了,我们明天就去种,一天就能种好了;紧接着家里田地就开始上肥,也不过是三五天的事,之后再过一个月才秋收,不会忙不过来!”
常安六对种地的事越来越如数家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