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宣留了小胡子,穿一身皮袍,头上戴着皮帽子,俨然便是一个商人。
他将一袋子钱,丢在桌上,“这里有十块金锭,是金主赏你的。”
骆福财大喜,搓着手去接。
但穆宣却将袋子又提了回去,从里面取了五块金锭出来,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将半袋子金锭,放回桌上。
骆福财眨了眨眼,“三公子爷,不带这样的吧?我在那庄里吃了不少苦头,可都是因为金主啊,我一个字都没有说出金主和三公子爷出来。”
穆宣说道,“我知道你被关后,很是吃了些苦头。我也很同情你,但这是金主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骆福财苦着脸,“那……那金主是不是还有吩咐?”
穆宣说道,“当然,金主另有任务交给你,你完成了,这另外的一半金锭,便是你的了。”
骆福财大喜,“三公子爷你快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穆宣说道,“你想个办法,将宗无极救出来。”
骆福财顿时傻眼,“啊?救他啊?这个……这这这……”
穆宣扬眉,“怎么?你不想救他?”
骆福财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想救,我是没有能力救啊,我一个布衣而已,再说了,我一出现,就会被骆诚逮回去。”
他看向穆宣,“穆三公子爷,你们穆家的势力不小,你出面可比我出面强多了啊。”
穆宣冷笑,“这临安城,只有一个骆诚会在意你,而我,不管去哪里都会引起人的注意,我怎么救?”
骆福财皱起眉头来:“……”
穆宣冷哼一声,“这点事都办不好,我看也不必救你了。因为你一点用也没有。还不如将你丢回榴月园去。”
骆福财急了,“不不不,我只是……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办法而已,穆三公子爷,你放心,我一定救出宗大人。”
穆宣爽朗一笑,“好,那我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一月之内,务必将宗无极送到这处小宅。”
骆福财心里苦,却还是硬着头皮答应。
怀里揣着五块金锭,骆福财去了钱庄,将金块换成散钱。
他换了些银票,换了些铜钱,换了几个碎银锭。
又买了两身衣裳。
学着穆宣的样儿,往脸上贴了胡子。
他往镜里照了照,还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只要避开眼尖的骆诚和李娇娘,他就太太平平了。
其实呢,骆福财去了哪里,李娇娘和骆诚了如指掌。
那只小灰毛卷球,从骆福财离开庄子的一步起,就一直紧紧跟随着。
它个子小,又会跳又会钻又会藏。
骆福财和穆宣在一起商议事情时,都没有发现它。
李娇娘通过它,掌握着骆福财的动向。
她捏捏它的头,笑着道,“很好,表现不错。”
……
骆福财在临安城不认得什么人,穆宣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去见秦熺。
秦家自打秦桧死,马上走了下坡路,门庭冷清。
骆福财化妆成一个商人,找到秦熺在青楼的一个相好,前去拜访。
秦熺许久都没有朋友来看他,自然是高兴地见了骆福财。
可一见面,才发现是个陌生人。
“你是谁?”秦熺一脸的疑惑,“我不认得你。”
“一回生,二回熟嘛。”骆福财拿出礼物,放在桌上。
这是他咬牙买下的,看着礼物送上,犹如割了他的肉一般,叫他难受。
青楼女子也笑着道,“福官人仰慕秦大公子爷,特别请奴引见。他在北地一带,做着极大的皮货生意。”
秦家自打秦桧死后,家势一落千丈,门庭冷清。
一连多日,不曾有人登门拜访。
秦熺闷得都得心痛病了。
眼下来了骆福财,他也不管熟与不熟,拉着骆福财喝起酒来。
三两杯酒下肚,两人之间的话便多了起来。
骆福财看了秦熺一眼,说道,“大公子爷可是有心事?怎么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秦熺看他一眼,没说话。
只摇摇头。
必竟,再怎么和骆福财喝酒喝得投机,这也只是个陌生人,秦熺不想多说。
可骆福财是有备而来,穆宣告诉了他一些秦家和临安城发生的大事。
以骆福财的机灵劲,马上猜出了秦熺的心事。
“秦大公子爷是不是因为新丞相一事,而心中烦忧?”骆福财给秦熺倒了一杯酒,说道。
秦熺吃了一惊,心说这个北地来的商人,真是不简单,居然看出了他的心事?
他看了骆福财一眼,还是不说话。
骆福财却只管说着自己的,“那新丞相如此待秦家,简直是小人行为,想当初,他还是老丞相的部下呢,老丞相一去,他竟然得意忘本了。”
秦熺冷笑,“你这么说新丞相,不怕我到他跟前告你?”
骆福财说道,“秦大公子爷,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呐,你可忍心告发我?”
秦熺喝得有些微醉了,眯了下眼,点了点头,“是吗?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当然了。”骆福财点头。
秦熺眯着眼看他,“我不信。除非你做件事情让我相信,否则我不信。”
“好,我便做件事情,让公子爷相信。”
骆福财放下酒杯,对秦熺小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秦熺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赫然看他,“什么?你说放了宗无极?”
骆福财点头,“是悄悄放了他,然后么……,官家那里追查下来,会治谁的罪?”
秦熺虽然混沌糊涂,这一点,他还是心知肚名的。
人不见了,当然是现管的官有罪了。
比如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大理寺卿,还有断了他所有官路的白眼狼万俟卨!
这两人,一定会有麻烦,会被高宗追责!
秦熺想到这里,觉得这是个报复这二人的好主意。
“你跟我一起干!”秦熺拉着骆福财的胳膊,“事成之后,我有重赏。”
骆福财心中骂,你大爷的你自己不干叫他干?
他一个布衣……
但他不参加,秦熺又不会信他,他的事情完成不了,穆宣就不会给他剩下的金子。
骆福财咬了咬牙,“好!”
秦熺大喜,马上将自己的手下召集起来,准备去大理寺劫人。
为了不让儿子干预,他是悄悄在安排。
大年三十的这一天晚上,秦熺带着骆福财,以及几个家丁,和几个探视其他牢犯的家人,混进了大理寺牢房。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牢里的守备并不严。
秦熺和骆福财,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人救出来了。
宗无极不认得秦熺,但听出了骆福财的声音。
他以为秦熺是骆福财请的帮手。
宗无极说着不太流利的临安官话,朝秦熺抱拳行礼,“多谢好汉相救,不知好汉大名……”
秦熺救宗无极,只是为了报复大理寺和万俟卨。
他并不稀罕报不报答的。
秦熺弹了弹袖子,“现在你自由了,你最好出城去,滚得离临安城越远越好,别再被大理寺的人逮到。”
说完,就招呼着家丁离开了。
秦熺救宗无极,只是为了报复大理寺和万俟卨。
他并不稀罕报不报答的。
秦熺弹了弹袖子,“现在你自由了,你最好出城去,滚得离临安城越远越好,别再被大理寺的人逮到。”
说完,就招呼着家丁离开了。
骆福财得意地看向宗无极,“宗大人,这回可是我救了你,你怎么道谢我?”
宗无极最烦骆福财的小人嘴脸,“放心,我会到金主的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谢了,你不替我美言也没关系,自有人替我说话。”骆福财得意说道。
宗无极眯了下眼,“谁?”
“穆宣,穆家三公子爷。”
宗无极不以为然挑眉,“原来是他啊……”他心中冷哼一声,和骆福财一样货色的人。
“走吧,宗大人,三公子爷还等着你呢。”
眼下城门已关,出不了城,只能先去找穆宣。宗无极看了骆福财一眼,“前头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