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区建立后,安全区内的大部分私宅都被充公,不算混乱区域的,一人名下只能留有两套房产。
颜司虽然总是哭穷,嚷着没钱,可他手上的房产也不少,光在平燕就东边一套,西边一套。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他的几套房子全被划在安全区内。
平燕的房管局打电话来说这事时,颜司想了一阵,留了平燕的两套和买在南方留作养老用的两套,还分了一半到萧问远名下,正好当日后的老婆,不对,养鱼本。
不过这也导致,两人在兴海是没地方可住的。
于是,颜司赖了侯涅生的一套房,萧问远则住进隔壁陈荣的房子,也算变相应了岑琛那句萧问远入赘豪门的调侃。
陈荣喜欢泡澡,彻底觉醒后更是隔三岔五就要放水泡澡。
只是他进了浴池就会变成锦鲤,还会忘记怎么变回人,每次都得萧问远将他捞出来。
刚打完一把单子的萧问远看了眼时间,一看到半小时了,立马放下手机,径直去到浴室。
浴室里氤氲着薄薄的水汽,萧问远轻车熟路地走到浴池边,“陈哥,差不多该上来了。”
浴池里的金色锦鲤缓缓游到他面前,躲都不带躲的,被他一下轻易捞出来,抱在怀中。
离了水的锦鲤鱼尾摆动几下,然后快速变回人形。
陈荣趴在萧问远怀里,全身光溜溜的还沾满水,瞬间把萧问远的黑衬衫浸湿,薄薄一层卡在中间和没有似的。
即使这一幕出现过很多次,陈荣依旧下意识脸红害羞起来,萧问远伸手捏着他的脸,问:“陈哥,是我给你擦,还是你自己擦?”
陈荣的脸更红了,因为萧问远给他擦有概率会擦走火,然后这样、那样后,必须要重新洗个澡才行。
萧问远笑了笑,凑在陈荣耳边,用哄小孩的语气道:“陈哥,问你话呢。”
“我......”陈荣刚说一个字,远远地听到开门声,立马伸手推了推萧问远的肩膀,“问远,颜司来了,我自己擦吧,你赶紧出去看看。”
“好。”萧问远将陈荣放下来,顺手抽了条浴巾披到他身上,“擦干了再出来,不然春寒容易感冒。”
他笑着走出浴室,一关上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脸臭的就差明摆着说颜司坏了他的好事。
果不其然,他两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瞥了眼颜司,嫌弃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串门,顺便说点事。”颜司往沙发上一卧,懒洋洋的语气像下一秒能睡着,“小宠物刚发信息过来,让我拖家带口,捎上周泽锦,二十一号这样去趟天衡山。”
萧问远问:“去天衡山干嘛?”
“不知道,说我们去了就知道了。”颜司道,“反正衣食住行费用全包,不去白不去,你说是不?”
他在认真说正事,谁料这小祖宗心眼小到还在计较他来的不是时候,语气也似憋了一团火。
“这么点事,你非得现在过来说吗,不能明天早上再过来吗?”
“不能,因为我感觉小宠物他有点怪怪的。”颜司坐起来,手撑在沙发上看着萧问远,“他平时非常抠门,要我问好几次才行,可这次我只问了一句,他没两秒就妥协说好,我觉得不对劲,百分之一百二的不对劲。”
萧问远没回话,只是朝他挑了挑眉,仿佛在说平时嫌他抠门,真大方给钱了你还不乐意了?
“这不一样。”颜司试图解释,擦干净身子、穿好衣服出来的陈荣却疑惑道:“抠门?老板哪里抠门啊,他不是一直很大方吗?”
“他区别对待。”颜司摆了摆手,“对你不抠门,对我那是超级无敌小气鬼。”
“啊?”陈荣眨了下眼睛,语气的疑惑更重了,“可是老板如果真的抠门小气,为什么每次最后都会超额给你?”
颜司沉默了,仔细回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
陈荣难得机灵一次,一语道破真相:“老板他真的不是知道你喜欢钱,专门变着法子逗你玩吗?”
颜司的面色顿时复杂起来,沉默几秒,然后干脆起身,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甚至连句“我走了”都没说。
陈荣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又扭头看了看萧问远,“问远,他是怎么了?”
“气急败坏找某人算账去了。”萧问远抱起陈荣往卧室走去,后者没什么力道地挣扎着,脸也慢慢红了起来,“问远,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啊?”
“不去哪里,也不做什么。”萧问远笑道,“把你抱到床上,打两把游戏,然后睡觉,因为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啊?”陈荣挣扎的动作一僵,萧问远将他放到床上,凑在他面前,压着嗓音低声问道:“不然陈哥以为我要做什么?”
陈荣的脸更红了,尴尬且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我.....”
萧问远将他的脸轻轻掰回来,让他只能直视自己,“陈哥,我问你话呢。”
“我......”陈荣很小声道,“要不我们不打手机游戏,做点成年人的.....的现实游戏?”
“好啊。”萧问远答应地极其爽快,顺手就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刚解两个,陈荣裹着被子缩成粽子,闷闷的声音从棕子里传来,“关灯,你先把灯关了。”
萧问远看着床上密不透风的锦鲤粽子笑了下,起身去将灯光调暗,顺便还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
片刻后,陈荣热的掀开被子,昏暗的灯光下,只见萧问远直直地看着他,笑的还有几分轻佻,“陈哥,不打算继续当粽子了?”
“不当了。”陈荣将被子丢到一边,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然后朝萧问远一扑,试图将对方压倒在床上。
可惜他的力道不够,没将萧问远撞倒,反而把自己结结实实地撞到对方的怀里。
下一秒,萧问远伸手一揽,两人一起倒在床上,“陈哥,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陈荣不答,也不动,像条害怕到极点的鱼,已经完全不知所措。
见状,萧问远像摆弄人偶似的,让陈荣跪坐到自己身上,再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扣起的衬衫扣子到上,“陈哥,既然都这么主动了,那你再主动点,帮我把衣服也脱了吧。”
陈荣恢复零星半点的神智,只是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虾,搭在萧问远胸前的手也似触着热水,烫得厉害,
他迟迟没有动作,萧问远也没着急,继续轻声细语地哄骗着。
这屋两人在浓情蜜意地缠绵,反观隔壁屋,睡意全无的颜司正对侯涅生阴阳怪气地输出。
说到最后,他口干舌燥,喝口水的功夫听电话那头轻飘飘地说道:“是又如何,你那副财迷样子不用来耍逗当真是遗憾至极。”
颜司秉承着不骂人的原则,怼道:“小宠物,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许明渊告状。”
“去吧。”侯涅生道,“他手机在我这儿,而且我觉得枕边风比你的告状管用。”
“算你狠,你有种就......”颜司还欲分个高下,可听手机“叮咚”一声,一看是大额转账,又听侯涅生道:“去天衡山的衣食住宿费,不够了拿单子来找我报销。”
颜司得了钱,立马识趣地改口:“小宠物,我就不打扰你俩的夜生活了,睡的开心,睡的愉快。”
他主动挂断电话,可殊不知对方只有孤身一人,周边静到连老鼠或蟑螂都没有。
侯涅生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多了,估摸着天衡山上的众人已经全部休息。
他站起来,准备瞬移回去,下一秒又改了主意,以防万一,等到了凌晨两点才走。
夜深人静时分,天衡山的山顶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在呼啸着狂舞。
赵檀正趴在山顶藏书阁门口休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当即睁开眼,抬起头。
不远处,侯涅生轻声道:“嘘,小点声。”
赵檀用四只龙爪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走到侯涅生面前求摸摸,这是个下意识动作,即使侯涅生只摸过他一次。
果不其然,侯涅生照例没有摸他,却轻声问:“小檀,你想日后能变成人,说人话吗?”
心智已有十四五岁的赵檀听得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怕侯涅生看不见又重复点了两次。
“好了,我看见了。”侯涅生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你要把这件事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任何人都不可以告诉,怎么样,可以做到吗?”
赵檀低吟一声,侯涅生肯定道:“是的,赵玄之,允棠,明渊,谁都不可以告诉。”
赵檀歪着它的脑袋,纠结地思考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乖乖站着别动。”侯涅生以指尖抵在心口,如那年赋予赵檀龙形一般,又取了一滴心尖血融入它的额间,“当你的心智到达人类的弱冠之年,你将拥有人形,可说人言。”
赵檀甩着头低吟几声,天真地以为这样能将侯涅生的血甩出来。
它不要侯涅生的心尖血,即使这血能让它变成人一样,因为它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侯涅生会离开。
“你甩不出来的,我也不缺这一滴血,收着吧。”侯涅生见赵檀还在甩头,轻轻抚摸它的脑袋,温声哄道:“好啦,别胡思乱想,我不会有事的,你仔细想想,我何时骗过你?”
赵檀低头沉思着,少年人心智没有太多复杂的弯弯绕绕,着实想不出侯涅生何曾骗过它,竟当真被轻轻一哄就哄好了。
侯涅生见它安静下来,问:“日后想变成何种相貌?”
赵檀思考片刻,长吟好几声,又无比期待地看着侯涅生。
侯涅生肯定地拒绝:“不行,不能有半点像我。”
赵檀低吟一声,问为什么。
侯涅生解释道:“你是独立的生命体,无需像任何人,我也不希望他日后睹物思情,徒增哀伤。”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赵檀听不出哀伤,以它少年人的心智无法发现问题,思考片刻就半懵半懂地点了点头。
“期待你化形成人的那天。”侯涅生将手从赵檀的脑袋上拿来,“好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赵檀出于本能的依恋,怎么都不愿离开。
见状,侯涅生轻笑一声,先一步消失不见。
赵檀感受不到熟悉的气息,低吟几声,恋恋不舍地回到山顶藏书阁外卧下。
深夜的珠省非常静,静到能听清长河缓缓奔流的声音,与巨树绿岛相隔一海的珠省分局内,甘柏卿从三月十一号,也即农历二月二开始就日夜遥望着巨树。
甘柏卿害怕纳兰濯突然离去,只想再多见他几眼,只是等了几日巨树都没有异样。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他以为这夜依旧会平安过去。
可突然间,巨树周边无端升起浓雾,几息间便将巨树完全吞没,连个模糊的树影都看不到。
来了,甘柏卿遗憾地想,树神真的要走了。
沈书尔知道树神对甘柏卿的重要程度,巡查病房时隔着窗户看到浓雾,立刻到天台找甘柏卿,“组长,巨树,我们要去巨树那边看看吗?”
“不用。”甘柏卿摇头,“你巡查完病房就早些去休息吧。”
沈书尔看着远方隔绝巨树的浓雾,担忧道:“组长,你真的不......”
“我说了不用。”甘柏卿打断沈书尔,略显疲惫地转身离开,“树神自有打算的,无需我们自作多情。”
沈书尔是心理医生,甘柏卿的心思又太过明显,她不用深思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看着浓雾长叹一口气。
再说这浓雾之内,侯涅生站在千年前他站立的位置,身着白衬衫,长发披散,和那年极其相似,只是身边少了个公子坐着,巨树周遭也不复往日的与世隔绝和祥和安定。
“纳兰濯,出来,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你和阮暮云的赌约拖的太久,我没时间再陪你等下去了。”
浓雾隔绝了外界的声息,侯涅生平淡的声音回荡在巨树内,直到回荡的叠音消失,也没等到纳兰濯的现身或回答。
“纳兰公子,纳兰烛饮?”侯涅生又唤了几声,催促道:“烂木头,我知道你醒着,别逼我毁了巨树,乃至整个珠省你才乐意出来。”
烂木头是纳兰濯最讨厌的称谓,讨厌到能直接和侯涅生翻脸。
可现在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哪怕再加上位在巨树树根上的珠省千万人口。
用于隔绝外界的浓雾重到连阳光也照不进来,可侯涅生知道黎明来了。
反正距离神罚之期的十日还有好几天,侯涅生妥协地坐到粗枝上,“烛饮,我确实不会毁掉珠省,但我没时间了,有【余烬】在,没人确保你能真正死去,我必须趁现在让你魂飞魄散。”
他坐在树间,自顾自地说着,等着纳兰濯出现的那刻。
转眼间,三天时间过去,还在带队进行实战考核的岑憬收到一条短信。
是侯涅生发来的,让他结束实战考核后去趟天衡山,只是明确表示不能带岑琛。
岑憬没有多问原因,因为岑琛也看到短信了,直接不屑地“呵”一声,“自作多情,搞的我稀罕去一样。”
可这话刚说完,他扭头就给端木随打了个电话,让端木随跟着一起回去,别给汪宇航跟人独处的时间。
端木随对此倒是无所谓,跟其他高层提前知会一声,说是十几年没回家想回去看看,顺带再让岑琛回平燕安全区守着。
高层刚开始其实是不同意,端木随将侯涅生搬了出来,言说中央已经新拐了个天衡山的人来干活,放他这个拐了十几年的回家看看都不行。
他这话把邹权几个总局的老高层说气了,给中央的领导人说心软了,当即同意放他几天假,让他回天衡山看看。
这批新人的训练成果比岑憬他们预料中的好,实战考核也比原计划结束的快了近两天。
岑憬和专门赶回来的端木随跟谢阳蛰几人告别,“谢阳蛰,接下来的事就辛苦你了。”
“没事。”谢阳蛰淡淡回道,“岑队,你和端木路上小心些。”
“赶紧走啦。”岑琛站在大巴车前催促道,“哪来那么多话要说,赶紧上车了。”
翟萨憋笑着撵新人上车,江旭抱着茉茉想说什么,但被岑琛瞪了一眼,立马小跑着插队蹦上车。
等谢阳蛰也上车了,岑琛回头望向岑憬,嚷着提醒道:“臭花猫,别忘了我说的,去完了就赶紧回来啊。”
“知道了,我保证快去快回。”岑憬无奈笑笑,又朝岑琛摆摆手,“死秃鹫,你也赶紧上车吧。”
他和端木随目送几辆大巴车远去,然后才驱车赶往天衡山。
实战考核的时间为八天,因提前快两天结束,两人也提早两天到了天衡山,是十九号早上到的。
说来也是巧,颜司上班上累了,选择谎报时间,提早拖家带口,捎人早早过来。
于是,双方在天衡山山间就这么机缘巧合地撞上了。
两拨人眼瞪眼,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陈荣反应慢半拍地问:“问远,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