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州北伐军倾巣而出,向鱼台方向发起全力一击之际。
清廷朝野也是一片混乱。
有了博洛加盟的福临,此时已经有了整固皇权的底气。
而济尔哈朗郁闷至极,吴争猜得没错,济尔哈朗一时半会,掌控不了朝局。
虽说鳌拜是豪格一脉,说起来,和济尔哈朗有着“香火情”,可启用鳌拜,确实不是济尔哈朗的本意,而是洪、范等人向福临进言的结果。
随着博洛及他回京聚拢起的多尔衮一派,在此事上选择站在皇帝这边,济尔哈朗已是有心阻拦却无力回天,不得已,他只能顺波逐流。
当然,博洛也不会无的放矢,助福临一臂之力,得到的回报就是,福临放多尔博一马。
所以,哪怕刚林、祁充格再想“斩草除根”,也是一番空想。
可这事引发的结果,就是让清廷朝野混乱起来,这么多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站队了。
试想,原本是皇帝铁杆的叔王,突然成了皇帝的对立面。
而本应该是皇帝对立面的博洛,突然率多尔衮一脉,站到了皇帝这边。
关键是,朝堂上继皇帝、叔王两个势力之外出现了一个新的势力——博洛。
三个势力错综复杂,阵营还日新月异地不断变化,让人难以抉择。
……。
郑亲王府。
钱谦益趴伏在济尔哈朗面前,“……皇上显然已与端重亲王联合,他们的目标绝不会是别人……王爷,再不动手,真等端重亲王一派羽翼丰满,到时……人心就散了!”
济尔哈朗阴沉着脸,看着门外的天空,久久不语。
钱谦益道:“原本王爷想着借吴争之手除去英亲王、睿亲王,那么朝中就再无人可以动摇王爷叔王的地位,一呼百应之局便会形成……可如今,皇帝以区区保全睿亲王性命的代价,延揽端重亲王站在他的一边,皇上不费吹灰之力,收回了兖州三府之地,朝堂之上威望骤升,此消彼涨,如今不少官员已经悄悄去了洪、范二人府上,更有不少原本看王爷脸色行事的朝臣,开始观望……如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济尔哈朗脸色铁青,憋了老半天憋出一句,“好歹,我还是叔王!”
钱谦益急道:“王爷也不想想……多尔衮还是皇父摄政王呢!”
济尔哈朗闻听脸色一下苍白了,他呐呐道:“皇上宽仁……料来不至于此!”
钱谦益惊愕起来,看着济尔哈朗苍白的面容,突然意识到,叔王,老了!
有贼心没贼胆了,就算手中权势依旧熏天,可精气神开始颓了。
钱谦益决定冒险,下一剂猛药,“王爷可有想过……一旦牵扯到了皇权之争,当今皇上连亲生母亲都能……。”
这话让济尔哈朗脸色更加苍白,许久,他突然一跺脚道,“本王……也不是束手待毙之人!”
钱谦益闻言一喜,起身走近济尔哈朗,在他耳边轻声道:“臣有一计……。”
……。
陈胜说得没错,在吴争获报得知滋阳发生兵变的消息时,沈致远一样得知了此事,而且还比吴争早知道一个多时辰。
听到这个消息,沈致远愣了许久。
然后一言不发,回营下令,大军开拨。
鲁之域追着过去,再三劝说,都徒劳无功。
眼见着二万新军开始离城,鲁之域只能一面派人向吴争急报,一面派人知会钱翘恭,他鲁之域看来,能劝沈致远的,除了吴王殿下,也就钱翘恭了。
……。
十月初九。
吴易率第一军三千人占领鱼台西面的谷亭镇,然后直扑鱼台东门。
次日,陈胜率主力兵临鱼台城下。
再次日,两军在鱼台南门外暴发一场大战,各有胜负,清军退回城内固守。
进攻受阻的陈胜,派出一支偏师进攻鱼台西介的寨里集,一战而下。
由此,对鱼台三面合围之势已成。
滋阳的刚林、祁充格闻讯之后,迅速调派城中为数不多的五千旗军增援。
此时,城中兵力已经一空,刚林、祁充格商议再三,不得不与被软禁王府中的多尔博商议,抽调沈致远“留下”的一万新军入滋阳城固防。
……。
沂水东岸。
巴哈纳冲着远处沈致远大骂道:“南蛮子果然忘恩负义,想摄政王不计你是个贱奴,将格格下嫁,还对你青眼有加……可你却投了伪朝……!”
沈致远沉默着,任由巴哈纳骂。
直到巴哈纳“车咕噜”话骂累了,接过边上亲卫递上的皮囊喝水润嗓子时,沈致远在平静地道:“致远想问问都统,如今刚林、祁充格发动兵变,王爷、格格生死不明,你自视忠义,却在此阻挡我前往滋阳营救王爷、格格……究竟是谁忘恩负义,先王薨时,可是再三叮嘱你要守护王爷和格格的……。”
巴哈纳一时语噎,好半天,他指着沈致远喝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这样,你若退兵,我便率军西返滋阳营救王爷和格格。”
沈致远仰头呵呵一声道:“以你一万多人马,想攻滋阳城?先不说刚林、祁充格手下各三千嫡系亲扈,还有皇上的密旨,就说如今被他们控制的一万新军,就足够你唱我上一壶的……听我一句劝,与我合兵,一起回滋阳,才有胜算。”
巴哈纳冷笑道:“我不会上你的当……你若真心想救王爷和格格,又怎会叛反?”
沈致远大声道:“刚林、祁充格杀我亲随、诬陷我谋反……我是不得已自保,再者说了,格格腹中有我的骨肉,你就算不信我救王爷的真心,总得信我救格格的真心吧?”
还别说,被沈致远这么一说,巴哈纳还真有些信了,“你怎么保证,回师滋阳之后,你不会突然变卦?”
沈致远道:“我不入滋阳,只为你扫荡外围及说服城中一万新军保持中立……这样一来,就算我真想变卦,有城中一万新军加上你部,也足以对抗我部……等王爷获救,一切自明。”
巴哈纳思忖了好一会,大喝道:“你须立誓!”
沈致远当着两军将士的面,发下毒誓。
随即,本该是生死大敌的两军,竟互不干涉地渡沂水西返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