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我们外出一个星期,许欣诺就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了”
“放心,这孩子这么乖,我巴不得她来呢”江木爷爷笑着说道。
放学后,许欣诺像往常推车走到校门口,有很多人朝着一个方向看,她前面的两个女孩激动的说“哇哇,这是谁啊,好帅呀”
“就是就是,这长的太好看了吧,咱们学校的校草在他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许欣诺也往那个方向望去,少年在人群中总是能一眼认出,他斜靠在自行车旁,眼睛往周围看,好似在找人。
四目相对,少年轻皱的眉头舒缓,他的目光不再转移,唇角不经意勾起。
前面的两个女孩看到后“哇,他朝我们看过来了”
“他是不是笑了,天呀,太好看了吧!”
“不是吧,他是在看我吗?……”
少年总是能轻易惊艳别人的时光,当年的许欣诺也像她们一样,只能仰望,一个随意的眼神心中便久久不能平息。
许欣诺在人群中朝他走来,“你怎么来了?”
他一本正经的答道,语气还是淡淡的“你父母把你交托给我一个星期”
许欣诺拍了拍脑袋,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哦,那个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许欣诺人生第一次成为别人注视的焦点,很不自在,不受控制的紧张。
江木感觉到了,他把帽子戴在女孩的头上,“好,下次注意”声音竟有一丝温柔。
许欣诺突然心跳加速,屏住了呼吸,抓书包的手握紧,帽子里还有余温,是一股薄荷香味,许欣诺明明记得江木之前身上的味道不是薄荷味的。
许欣诺自从到江木家,爷爷身体不好 一日三餐都是江木做的,饭菜没有一日重样,江木好像什么都会做,而且做的都很好。
许欣诺每天和江木一起吃饭,写作业,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洗漱两个人是错开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晚上有一次她起来上厕所路过江木的卧室时,灯是亮着的,他的门没关严,许欣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透过门缝看了一眼,江木正坐在桌子前学习,她屏住呼吸悄悄走了。
第二天,和往常一样,只是许欣诺这一晚上心不在焉的。
“说吧”江木把手中的书放下,女孩的心事都表现在脸上了。
许欣诺也放下了笔,咬了咬嘴唇。
江木说“昨天,看见了?”
许欣诺朝他立刻点了点头,他竟然知道,她试探的说“江木,你一直都是晚上在学吗?”
“为什么?”
江木顿了顿,看向窗外“你想知道?”
“嗯”她之前就一直疑惑为什么他白天上课老睡觉,而且成绩还出奇的好。
“我晚上睡不着”他的语气没什么情绪。
许欣诺震惊了“睡不着?”
“持续,多久了?”
“时间太长,不记得了”。
许欣诺眼神一动不动盯着江木看,她不能想象一个人晚上睡不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且还是那么多的黑夜,可是江木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她声音有些嘶哑了“江,江木,你,,”,这一次不是因为紧张才结巴的。
“没事,习惯了就好”。
两个人彼此谁也没再说话,许欣诺也没再问了。
那一晚尤其漫长,江木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屋里有些闷热,房间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写字翻书本的声音。
临走的时候,许欣诺突然看向江木,信誓旦旦的说“江木,你一定要成为最好的人,成为你最想成为的人。”
她的江木,一定要成长为最好的人。
空气安静了好久,等江木回过神时,早就没了女孩的身影。
许欣诺跟以前一样总是喜欢突然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偏偏又说的那么坚定。
夜深了,风吹的肆意,江木的头发被吹的杂乱,心也跟着乱了。
每周爷爷都有一天会在医院,那一天江木也会回来晚些。
许欣诺一回到家后,把所有灯都打开,回到江木房间学习,刚坐下 ,突然灯全灭了,连路灯都没光了。
许欣诺一下慌了,她赶紧摸了摸周围想找手机,可是什么也没摸到,她不敢动,外面的风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大。
许欣诺身体不受控制的发颤,她钻到桌子下把自己抱成一团。
不好的记忆一下涌上头,小学时他们为了吓唬她总把她关在储物室里,门一关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光亮都看不见,无论她怎么喊没有一个人理她,有的时候也会被关上一整天,那个里面很安静,很冷很冷,很冷。
在黑暗中许欣诺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她把头深深的埋在身体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许欣诺,许欣诺”江木的声音传来。
许欣诺想睁开眼可是害怕,想动可是不敢,嘴唇想张可是发不出声,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这是许欣诺在那之后留下的病,只要在封闭的全黑空间就会全身发抖。
江木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边照,一边喊。
江木声音越离越近,有一束光照了进来,女孩整个人蜷缩在桌子下面,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江木有些不敢置信“许欣诺?”。
她听到声音后,慢慢的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少年。
江木慢慢蹲下想去拉她,可是手还没触碰到,女孩就吓得闭上了眼,手挡在前面,江木的心颤了一下,“许欣诺,别怕,是我,江木”他声音也不自觉的发颤。
许欣诺慢慢放下手,睁开眼,小声发颤说道“江,木?”。
江木的手伸在她面前“是我”
许欣诺撞入那双眼,害怕消散了一点,将手慢慢给了他。
“别怕,有光”他轻轻说道。
许欣诺慢慢出来,还没站稳,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到一个怀抱里,江木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头“许欣诺,我在”。
许欣诺整个身体僵住了,她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很少哭了,因为她知道哭没有用,那日李茵欺凌她没哭,同学们把她关在教室里她没哭,暴雨中推着被泄了气的轮胎的自行车,锁在教室里她没哭,停电害怕蜷缩到角落里颤抖没哭。可现在许欣诺却没忍住,他的怀抱很暖,很暖,她忍不住的靠近,泪水模糊了视线。
江木一动不动,他右侧抱着女孩的手紧握,眼底一片冰冷。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女孩哭了多久。
后来来电了,灯火通明,女孩抬起了头,用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少年眉头轻皱,许欣诺用手慢慢的扶平,轻轻的说“江木,别皱眉,都不好看了”,嗓音有些嘶哑。
许欣诺从怀抱里退出来,恢复平常的神情“抱歉啊,每次都让你看见这么狼狈的模样”。
江木的视线始终落在女孩倔强的脸上,他最终没忍住冲破了理智,一把拉过许欣诺,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
许欣诺被这突如起来的举动弄懵了,“别动”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许欣诺,别那么坚强,我”,他声音有些哽咽道。
她整个愣住了,心跳静止了几秒,抬头睁大眼睛,手下意识的抓住江木的衣袖。
后面的话没再说出。
几秒后,江木松开了,两人对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可许欣诺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
她自我挣扎了几秒,先移开了目光,“那个,来电了”她率先开口。
江木没动,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许欣诺,”。
背对着他的身影没再轻举妄动,女孩心跳声很快,手胡乱抓紧一个东西。
空气短暂停滞了,江木终是转移了目光,“书包掉了”。
几秒后,许欣诺反应了过来,语无伦次道“奥,对”,捡起来了书包,她想起了什么,立刻问道“爷爷,身体怎么样?”
“恢复的很好”
“那就好”
江木放下了书包,“你先写作业,我出去整理”
“嗯,嗯,好”
江木走后,许欣诺深呼吸,用手拍了拍脑袋,扶住脑额,脸上的温度迟迟未退。
之后,两人好似都恢复了往常,谁也没再提。那一晚两人做作业到很晚。
外面的风吹得树枝哑哑作响,天渐渐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