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很漫长。
母亲做了一堆好菜,“诺诺,我跟你说,马上到初三了,你的功课得抓紧”
“嗯,知道”
“我给你请了个小老师,人家学习成绩一直是第一。”
许欣诺夹东西的手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不会是,呵,新邻居吧。”
“对,诶,你怎么知道”
“咳,咳,咳”许欣诺被水呛住了。
“妈,我,不需要。”许欣诺赶紧说道。
“你这孩子,一会吃完饭把那盘水果给人家端过去,好好跟人家学”。
“妈!你再给我请个老师,行不行”
“不行,我已经答应好人家了,好好教你,就不用交房租钱了”。
“妈!”……
许欣诺本以为转了学就可以远离了,但 缘分不浅。
“叩,叩”
“你来了”少年穿的家居服少了一些戾气。
“嗯,这个水果,我妈让我给你的”许欣诺站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
“好,放在门口就行”
江木看着拘束的许欣诺,嘴角有一丝浅笑“进来。”
江木走到许欣诺身旁把她拉了进来,关上了门。
“小木,谁呀,咳咳”有一个年迈老人声音传出。
“爷,我一个同学”江木喊道,说话时有一种温柔,许欣诺之前从未听过的。
“过来”江木领我到了一个卧室。
床上躺着一个老人,面容慈祥,有一只腿带着假肢,老人笑道“好,好,这还是我家小木第一次带人来呢,咳咳”。
老人身体不是很好,许欣诺偷偷看了一眼江木,江木眼神中有她从未见过的担忧和温和,此刻的少年和往常的不一样,她之前一直觉得江木或许挺叛逆的,但没想到他这么“乖”。江木之前兼职可能也是因为爷爷,许欣诺猜测到。
“爷爷,你躺好”江木语气中带着关心。
“爷爷好”许欣诺语气恭敬道。
“好,好,那个江木你好好招待人家”
“嗯,放心,好好休息”江木说完关上了卧室的门。
“你第一次带人来家?”许欣诺带着试探的语气。
江木走到餐桌上倒水“嗯,毕竟没钱交房租,只有这个办法了”他带着些调侃。
“家里简陋,多多包涵”
许欣诺望了一圈,原本这间房子的模样没太大改动。
江木端了一杯水递给她。
“谢谢”
江木带她进了他的房间,房间很单调,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有种压抑的感觉,床铺的很整洁,没有一个褶皱,干净的好像没人睡过似的,书桌也很干净。
许欣诺站在外面迟迟没进。
“进来”
许欣诺抱书的手抓紧了一些,走了进来。
“坐”
“谢谢啊”
“嗯,给我看看你的试卷”
许欣诺给了他,少年看试卷很认真,眼眸清澈。
“嗯,一点都没变”少年缓缓的说道。
“啊”许欣诺疑惑道。
“你错的题有一大部分都是粗心所致,还有,基础不扎实”
“从现在开始,粗心一道题便再多做10道题”
他怎么知道我做题老粗心?许欣诺心想,“你怎么知道,”
“嗯?”江木打断了后面的话
“没什么”
“好,现在先做我给你画的题”。
江木拿起书坐在旁边,许欣诺拿起笔,这种感觉已经很久违了,房间很安静,两个人挨得很近,许欣诺握笔的手有些紧张,放轻呼吸。
“嗯,写完了”许欣诺轻声说道。
江木放下书,“给我”。
许欣诺看着旁边的少年瘦了不少,五官比之前更精致了,皮肤比自己还白。
她看着少年,她又挺多问题想问他的,但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看的出神没注意少年什么时候看完的,突然江木的脸离近,许欣诺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心跳速度很快。
江木拿起笔敲了一下她脑袋“发什么呆”。
许欣诺回过了神,摸了摸脑袋,往后动了动椅子。
江木拿起卷子,“一共错了四道,我看你的草稿纸了,有两道题数字都抄错了,还有一道题看错行了”。
“许欣诺,你在想什么?”江木故意停顿了一下。
“没,没想啥”许欣诺下意识否认道。
江木看着许欣诺紧张的神情嘴角不禁上扬,手中把玩着笔“好,再加十道”。
之后许欣诺只要因为粗心错,便加十道题,直到不再有一道粗心为止,江木才开始讲题。
“砰,砰”
“我去开门”江木说到。
“还在学啊,真是辛苦你了,江木。”
许欣诺听到母亲的声音走了出来。
“还没吃饭了吧,江木”
“还没”
“那正好到阿姨家来吃,不能拒绝,第一天必须去啊”母亲语调上扬。
许欣诺听了后立马说道“妈!”
谁料江木竟点头了“好”
“嗯嗯,好孩子,记得把你爷爷也叫上!”
……
许欣诺从没想过竟会和江木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而且其乐融融。
江木的爷爷坐的很端正,也很有气质,经过后面对话才知道原来爷爷之前是做过兵的。腿伤也是那个时候受的,具体没有说。
“江念啊,家里只有爷爷和你吗?”母亲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是”
“那你父母呢?”
话一落,江木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爷爷表情也变了变,许欣诺见状赶紧揪了揪母亲的衣裳。
父亲见状赶紧解围道“别光说话了快吃菜啊”。
父亲一直都很崇拜军人,跟江木爷爷有很多话,而且爷爷只要一讲军里的事就滔滔不绝。
可江木自从提到他父母后眼神中冷意未散。
次日,许欣诺像往常一样去江木家,她写题遇到了不会的,手扶着脑袋正冥思苦想。
突然江木靠近,微风渐起,夏天的风带股热气,吹在身上莫名有股燥气。
“不会?”江木的呼吸声拂过她的脸庞,有点痒的感觉,他的碎发时不时会蹭到她的脸上,女孩的脸很红,不敢看他。
小声嗯了一声。
“笔”听不出什么语气。
许欣诺递给他,他的手指纤细骨骼分明皮肤白皙,笔抓在他手中显得高贵典雅,高不可攀。
他的轮廓线条很硬朗,眼睛似乎变长了一些,比起之前更好看了些。
“许欣诺”她正欣赏的愣神,一个如清风一样的声音传来,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她的名字原来可以这么好听。
“别看我,看题”江木说的一本正经。
许欣诺脸蹭的一下红了,立刻低下头,下意识抓紧笔,好丢脸,她心里想。
江木的唇轻勾。
外面风吹的很大,窗帘沙沙作响。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快走!我断后”爷爷的手扮成握枪的姿势,眼神警惕周围。
江木没有太过惊讶,拉上许欣诺,走时他也像爷爷那样左顾右盼,看向爷爷时眼底有一丝温柔,走出去后躲在桌子下,空间很小两人挨得很近。
“吓着你了吧”江木小声问道。
“爷爷是?”许欣诺小心翼翼的问。
“老毛病了,有一次战场受伤,伤了脑子,有的时候一听见风吹就不清醒”。
“实战?”许欣诺惊讶的问道,如果是实战的话,爷爷肯定不是一般军人,但她没继续问。
“那腿上的伤也是那时候?”
“嗯”
许欣诺盯着江木,之前认识的江木很冷,眼神中总是隐藏很多事,而现在的江木有了一点人情味。她的嘴角上扬。
江木看见后不禁问道“是不是觉得很滑稽?”
“没有,你那样很好”许欣诺认真回答道。
一个暑假过的很快,和江木每天相处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当同桌的日子,但比当年更好,江木会时不时的讲题,当她走神时也会敲她脑袋,爷爷犯病时一起陪他演习,两家人也会时不时吃饭,慢慢的许欣诺敢光明正大的看他,也逐渐对他的了解更深入了一些,面对他时不再像之前那么小心翼翼了。
许欣诺看着书桌上放的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已经放了有一半的星星了,自从她的笔记本被发现后,她就再也不写日记了,从此后只要想江木就会写一张小纸条把它折成星星的形状,有的时候甚至一天能折十个,其实在转学后的每一天许忘也一直没忘过他,折星星从没间断过,现在的玻璃瓶已经装满了三分之二了。
她从书桌最里面的抽屉里拿出那个已被封尘了很久的笔记本,其实不过半年,但总感觉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许欣诺将它缓慢的翻看,每一页都是那个少年,回忆一幕幕重现。许欣诺望了窗外很久,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余晖打在有字的最后一页个句号上。
或许那真的不该是他们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