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荒野上,江泉溪并没有什么目的地,或许她要真的过上了自由能力者的生活。
“自由”的生活在这片荒野上。
她已经回不去了,也没办法停留在某一个地方,因为很快,对她、或者对于枭的通缉令,就会遍布整个国家,所有城市,所有组织。
冰火变异老虎一近一远的跟着江泉溪,偶尔的闲聊中,江泉溪大概听懂了它们的身世,只是两只还没有真正成年的幼虎罢了。
六月初末世开始,现在是十月底,接近半年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两只变异老虎只有一岁半,正常的老虎是三岁到四岁成年,这也是它们为什么在体型上要比其他种类变异动物小一圈的原因,它们还处于生长期。
用人类的话来说,这两只变异老虎是双胞胎,虽然很多动物的生殖繁育都是四五个甚至十多个的数量,但是老虎基本上一胎生二至四个,在数量上并不占据优势,而且通常它们出生后会带一个死胎。
原本以它们两个的年纪,还应该是跟着母亲一起狩猎的,只是似乎母亲出现了意外,在一次捕食中没有回来,它们也没有看见母亲的尸体,也许成了其他动物的食物吧。
对于普通的幼崽来说,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它们应该是凶多吉少的,但是幸运的是,它们同时觉醒了特殊能力,一个冰一个火,而且觉醒能力还为它们带来了远超过其他变异动物的强大身体素质,让它们轻松就可以狩猎其他的变异动物。
无论怎么看,都不能从外表上看出来这两只是幼崽的江泉溪,拗不过它们的意志,也就任由它们跟着了,只有一个人的路程,确实太孤独。
江泉溪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大冰和二火,大冰是姐姐,这是江泉溪后来发现的,性格比较安静一点,二火是弟弟,可能是身上一直着火,让它十分躁动,话多啰嗦还特别好动,总是忍不住去对自己的姐姐动爪,撩骚,然后被姐姐大冰一掌拍到很远的地方去,过一会又颠颠跑回来,冲着江泉溪呜呜嗷嗷乱叫。
江泉溪感应了半天也没有领悟到二火在说什么,也许只是随便嚎叫罢了,为了避免被二火烦,江泉溪时不时就当着二火的面,甩飞出去一个特制的狗粮干饼,除了大黄,天子京那边也有不少警犬军犬变异后,重新编入队伍,这种食物就是特意给它们制作的。
大冰吃过之后感觉一般,二火觉得新奇很是喜欢,所以江泉溪一扔出去,它就飞快的迈着步子,跳起来把狗粮干饼叼住吃掉,过一会儿又跑回来等江泉溪扔下一块。
像个狗一样。
太阳升起之后,江泉溪看见了黑眉,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不值得意外,黑眉虽然在地下畅行无阻,但只要露出地面就会被很容易发觉。
尤其是在众人都心神紧张的时刻,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注意,想找到一个机会并不容易。
黑眉似乎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基本上很少会被人察觉到,而且,除了身体的进化,黑眉好像在智商上,比其他变异动物也要更加强大。
江泉溪没有问那边的情况,都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黑眉回来了,江泉溪也就有了代步的,坐在黑眉身上,被黑眉驮着还算是比较舒适的,因为黑眉的鳞皮有种清凉感觉,虽然比不上大冰的制冷能力,也在这炽热的天气中,给江泉溪带来了一些凉爽。
大冰和二火应该是更合适成为坐骑的,还不能完全信任它们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就是,大冰和二火对于自身的能力掌握不是特别好,江泉溪如果坐在它们身上,很容易被冻上或者烧着。
还是黑眉更合适一点。
黑眉对于大冰和二火是有些警惕的,怕它们会伤害到江泉溪,只是用江泉溪听不懂的兽语交流过后,黑眉接受了这两个小弟。
成年变异动物对于未成年变异动物幼崽的智商上的碾压,也可以叫做诱骗吧。
总之,大冰和二火竟然就稀里糊涂的认了黑眉当老大,江泉溪看着,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
……
在日出前,柳朔明和方简终于是找到了柳康华,也不算是找到,毕竟他们也只看见了躺在那里漂亮的像是还活着的容玥。
然后,才有人看见容玥旁边那一堆碎掉的血肉和骨头块。
“这、这是二少?”王海龙声音都颤抖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如此沉默的女人,竟然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那两百多个坟冢在稍微远一点的位置,只要稍微探查一下就会发现,方简看了眼之后,便没有打搅那些人的安宁,默默离开。
柳朔明和方简的反应都差不多,那种无关之人,没有特别关注的必要,如果要报复也完全报复不到他们身上。
任谁都清楚,柳康华死有余辜,可谁也不会如此说出来,柳朔明亲手将柳康华的身体一片片一块块的捡好,放在一个盒子里。
想拼出人形是做不到的了,甚至是不是一个人也看不太出来,足足几千块,高温中已经有些晒干的样子,成了肉干,绕是柳朔明也诧异于江泉溪下手之狠厉。
不过,江泉溪似乎也没有想做更多,仅仅只是做完了这件事而已,如果是大门营的某些人,他们甚至还会把这些尸块,喂给别的动物,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不仅仅是报复他本人,还要让他的亲人连尸骨都找不到,永远的活在痛苦中。
就此而言,江泉溪还算是善良的。
柳朔明没有让人去追江泉溪的意思,他也清楚,这个工作并不是其他人应该做的。
和朗宁相同身份的那位,此时被单独拎了出来,他叫杜海,能力是制作出来一个两个一模一样的机器,这个机器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面是一个年代比较久远的那种拨号电话,在讲百年前的电影电视剧里,常常会看见的那种老式电话,电话下面是一个雕刻纹络精致的保险箱一样的空间。
这两个机器的作用有两个,一个是打电话,不过只能打给相同的机器上,也就是只能在这两个机器上才可以进行对话,优点是,不会被屏蔽信号,结界或者其他什么都做不到。
第二个作用就是通过下方的保险箱传送点什么东西,缺点就是只能传送箱子容量大小的物品,约摸着大概是的容积。
因为有两套机器,所以离开时,杜海留下一套放在柳爷那里,也方便随时反馈给柳爷各种消息。
“给柳爷播电话。”柳朔明闭了闭眼睛,所有人都不想面对的这一刻,他逃避不了。
杜海颤颤抖抖的召唤出来另一套机器,耗费的能量不是小数,原本还只是心理问题的脸色苍白,用了能力之后,就是身体的问题了。
“杜海?什么事?三号找到了?”柳爷的声音很年轻,听着像柳朔明的哥哥,而非五六十岁的老人,有些疲惫感,像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一样,不过对着杜海态度还算友善,也可能是对着柳康华才有的态度。
因为柳爷后面马上又开口,“康华又有什么事了?”如果不是柳康华的事,基本上杜海不会给他播电话。
“昨天晚上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就像是和家人随意对话一样,柳爷微微一叹气,能让他露出这一面的也只有柳康华了。
要是柳康华能有柳朔明的实力,他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思的替柳康华谋划了。
“柳爷……”杜海几乎哭出来的开口,刚说完就腿软跪在地上,嘭的一声响动,在安静的周围过于大声了。
“发生什么了?康华?”几乎瞬间,柳爷的声音严厉起来。
“父亲。”柳朔明开口。
柳爷听见了柳朔明的声音冷静了一些,“你弟弟呢?”
“死了。”柳朔明意外的直接。
“!柳朔明!”柳爷没有震怒,而是几乎咬着牙的念着柳朔明的名字。
“他怎么死的?!你做了什么!”
这几乎是怀疑柳朔明对柳康华下的手,柳朔明却不觉得意外,如果不是不信任他,柳爷怎么会派来这两个人特意监督他。
朗宁刚要开口解释几句,柳朔明已经抬手阻止了他,自己开口回复柳爷,“昨天夜里找到三号踪迹。”
“离开营地后不久,有变异动物偷袭营地,将柳康华从地下带离。”
“今天早上才找到痕迹,已经……看不出来本来样子了。”
多余的,柳朔明都没有讲。
“是谁。”片刻的安静后,柳爷开口。
“江泉溪,天子京人,前特殊行动组的成员,因伤退队后,前往飞熊市寻找治疗方法,充当飞熊市顾将军独子的家庭教师时,和顾将军独子一起被枭绑架,在前天与其偶遇,帮助其和顾将军独子脱身之后,留在队伍中,一起回返天子京。”
“从事件当场痕迹来看,有变异动物的插手痕迹,枭组织的首领能力就是控制变异动物,可推测是枭组织的活动,此人已经加入枭组织了,留在这里应该是作为暗线,为枭提供信息和机会。”
开口的,是彩纸。
柳爷没有问彩纸的身份,大概清楚是向光小队的人就够了,说起来,彩纸才是向光小队里身份最大的那个人,虽然大部分主意都是方简做主,但是如果遇见大的事情,就会是彩纸来接手队伍。
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说大是因为,如果把江泉溪和天子京扯上关系,那么很快就会演变成天子京和雪旗省的仇恨,彩纸自然不可能让事情变成这样,说小则是,江泉溪在这之前,已经离开天子京接近两个月时间,而且本身不是天子京的人,又和枭有了联系,搞好了,只用他们向光小队接受任务失败的处罚,不会过多的影响天子京和雪旗省的关系。
“枭。”柳爷念着这个组织的名字,声音里的凶狠恨不得将其生吞入腹,啖其血肉。
不过柳爷也很快就清醒过来,冷笑着开口,“所以你是说,这个人和你们天子京没有任何关系了?”
彩纸当然不会就这么接下,没有关系才怪,他身后无比安静的方简,原本预定就是这次任务回去就与对方成婚的。
好在柳爷并不在对面,彩纸不担心被轻易看透,只有话筒传达着彼此的消息,让他从容了很多。
“据我所知,江泉溪此人,出身就是雪旗省。”只这一句就足够了,彩纸不再言语。
柳爷最清楚不过自己儿子做了什么,知道江泉溪的出身后,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可能是柳康华动的人里,有江泉溪的亲人吧,但是这不代表天子京就能完全洗脱关系。
同样,柳爷没有继续和彩纸沟通,在他眼底,彩纸的身份还太低,他会和真正主事的人聊,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柳爷将重点放在不说话的柳朔明身上,“柳朔明。”声音没了怒气。
“父亲。”即便对方看不见,柳朔明依旧低头回答,动作尊敬。
“杀了他们,尤其是那个女人。”平静的声音下是无穷尽的冰冷杀意,最后,柳爷轻声的补上一句,“你就是我的继承人了。”
柳朔明并没有任何开心或者如负释重的表情,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其实一片空无,当这个继承人,有什么意思吗?
小时候,柳朔明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他是被柳爷收养的,收养的时候已经十多岁了。
而他本来的家庭,是一个古武世家,落魄的那种,没有门人弟子,只有一套老宅,半大的院子,练功的木桩,传承几百年的古剑,一套玄乎的剑法古籍,不过连偷都没人偷,卖也就几百块钱,还是看着上了年份的原因。
现代哪有什么真气、内力,也修不出什么剑意,所谓剑法招式,半点都用不到,只是花架子,在各种才艺表演的时候才有些用途,比其他的舞蹈好看一点,或许练习传家剑法的时候,锻炼出来的强大身体,也是一点优势。
柳朔明还记得自己父亲,亲生的那个父亲,是一个一心向往江湖的男人,总是给他讲许多江湖里的爱恨情仇,让小小的他也跟着一起向往起来,直到长大后,柳朔明才发现,原来父亲讲的那些故事,他一直向往的江湖,也都是从小说上看来的,父亲他并没有见过真的江湖。
他父亲是怎么死的呢?
在接他放学的路上,遇见被欺负的女性,于是出手教训了那群混混,一个从小习武的人,就算剑法招式都是花架子,身体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解决几个混混,轻而易举,甚至没有花多长时间。
在接到儿子回家的路上,柳朔明的父亲还在得意洋洋的讲这个事,把自己形容的潇洒风流,谁也都没有在意过这件事。
但就是几天后,柳朔明的父亲,就在他救了人的那个地方,被一群没有习武的普通人,用砍刀,生生砍死。
柳朔明的“江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