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姓男子看来,杨旭全身虽不见异样,体内实则几近凋亡,心下极为不平,冷怒说道“蒙天囚,天主知晓了,今日你必定亡命!”
话完,已经消失。
即便杨旭将死,蒙天囚也不敢轻易靠近,那一眼太过神似,即便知晓那人已经死了,蒙天囚依旧心惊不敢。
杨旭月牙轻挥,将晓婉儿解开,她自不知杨旭已近大限,看四下零星碎肉,一时哭哭啼啼,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圣罗二人早已死命挣脱,想从能戒中飞出,但杨旭知晓,唯独能戒能保他二人性命,心底叮嘱道“圣罗,我已行将就木,不必出来了,能戒我已牵动封印,你是无法出来的,不必苦费气力。”
说道此处,杨旭目光一震,挥手百里修罗同随一挥,巨大炎手将天鸿震飞,朱雀立刻脱身,翅羽一震刚要向杨旭飞来,杨旭左臂妖血横挥,朱雀无法挣脱杨旭的意志,完全没入妖血之中。
“你要做什么?”一时间朱雀有惊有怒,有恐有急。
一时间杨旭心头,响起三个声音,蛇后,朱雀,圣罗。
“蒙天囚,今日我败了,如你所言我还太过天真。”杨旭看向蒙天囚,笑意之中却让蒙天囚心里生寒。
“看来今日,天主也被长老困住,无法前来救我,即便很是不甘,但我已再无手段了!”说道此处,他将妖血月牙一同收入能戒之中,当即听见朱雀哭喊道“当年你父亲丢下,你也要丢下我么,我不要,我不要!”
“那,真是抱歉,无法带你带你回族去了。”
杨旭气若游丝,心底对她说道,蛇后在杨旭右臂挣扎,却也不说不言,只是死命挣扎,想要挣脱。
“何必挣扎,今日,我便送你自由,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杨旭淡笑轻轻,好似就要神离魂消。
话落,左臂一挥,右臂上印有契印的图案连通大片血肉抛出,图案登时散开,三彩之光游离化形之际,却也被能戒收回。
远在百万里外的火晶宗,五化天地阵突然巨震不止,结界裂纹层层而起,众人不知何事,皆是惶恐,远看宣州那片暗下的虚无,火简心头突生不安。
“莫非杨旭他能遇到什么危险不成。”
“师傅。”破梦望着那片天空,泪自落下,她体内有杨旭的力量,能够感知杨旭此刻衰亡待死,心下悲痛千百。
远在幽冥禁府之中,破冰蓦然惊容,欲出府,密麻禁纹早已将它束缚,不仅仅是他,笼也被紧紧束缚,无法挣脱。
原来,杨旭离开之前早已经感到心头不安,所有可能也已考虑,幽冥禁府的禁纹在杨旭离开时就已使了手脚,只需一个念头,便能阻止两人出府。
远在不知何处,不知遥隔多少万里,坐在冰台上的女子双眼突然睁开,竟无故落泪,胸口,心头蓦然剧痛阵阵,好似有一样极为宝贵的东西快要失去。
绝世容姿上几分忧虑,喃喃念着“杨旭应该没事吧?”
“不行,我要去找他,不论如何?”女子不是刺雪又是谁,她双眼中坚毅闪烁,却又更多茫然若失。
她立刻起身,冰寒洞窟破开大口,直向天空飞去,却见苍茫之下出现两人,修为不知何等程度,只手一抬,却将刺雪所化那白光挡下。
“你们滚开。”刺雪心头一急,厉喝道。这二人却是不理,冷道“天级之后,你才能离开。”
那一丝丝的感觉都已若有若无,快要完全失去了般,刺雪立刻心头大急,想是杨旭遇到了莫大危险,雪刀抬起架在自己脖颈之上,目露狠色,道“你们再不让开,我立刻毁了我,让她永远得不到完全的刺族血脉!”
话到此处,雪刃已经切入了大半,再多一分力,刺雪即刻香消玉陨。
两人蹙眉,见她眼中决然之色丝毫不假,身子一晃退到两旁。
刺雪当即梭空而走,却在无尽暗空中穿行茫然,天地偌大,出了这里,又该去哪里寻找杨旭?她不知,只知此刻哪怕千万般险困,她也要去。
天鸿宗上,杨旭背后那修罗抱头撕嚎轰然炸开,晓婉儿察觉杨旭不对,立刻扑将过来,但又是挥手而过,原地只剩残风余泪。
杨旭心下一片空白,眼前也渐渐空白开,只剩心神还在,却也溃散纷纷。
“可惜,我还不曾再见到刺雪,见到父亲,对火晶的诺言也是飞灰而去。
不知死后,又是像从地球那般去了另出,还是哪里?”杨旭面上平静,神志已入弥留。
哪怕朱雀等人声嘶力竭全然无用,只有‘杨旭’眼观杨旭心灵世界崩塌欲碎,神色冷漠,未言未语。
能戒之中,圣罗如若死肉软在地上,一动不动,蛇后愣着苦笑,泪已坠落。
朱雀飞在空中,死命轰击那封印,咆哮着“以我不灭生灵火,定能够救杨旭,你们快来助我!”
却见圣罗摇头无力,绝望道“这能戒中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即便蒙天囚也无法破开,主人拿它封住我们,保护我们,自然不会被我们击破。”
“我不信,我不信,杨大人抛弃我,杨旭他不能够丢下我。”说着,朱雀全身红光大放,化做巨鸟狠狠撞去,却是身子一震,满头鲜血的落下。
杨旭的肉身,此刻定立在天鸿宗地,一动不动,或许灵魂已被法则碎了带走,只是一丝气息也不留。
天空大片劫云堆积而来,巨大漩涡之中雷霆不断,仿若这三大血脉亡命之时,天也趁势碎尸。
白蒙之中,困顿之下,杨旭最后一丝神志湮灭而去,不剩半分痕迹般消溟。
句号,似乎已经落定于此,一束雷龙盘聚雷云之中,轰然而落,击在杨旭身上,大地一碎,消失大片地域,杨旭的身子在这轰雷之下消失不见。
蒙天囚大笑出声,方圆万里都能听闻这大笑之声
一颗能戒落下,无人在意这碎石大小的东西,蒙天囚心下大快,带着蒙宗众人归宗去了,天鸿宗人一同前去,想必是要领赏。
杨旭一死,能戒封印自然打开,红光黑雾灰气,纷纷飘出,鬼蓝抱着圣舞,身旁立着龙柳。
“爹在哭什么?”圣舞问道,鬼蓝抹着眼泪,答道“你走己伯父死了,爹爹正在为他伤心难过。”
“走己伯父死了?那以后都不能来看舞儿了么?”圣舞眼泪汪汪。
鬼蓝想起过往,若无杨旭,何来这段姻缘,何来她的性命,一时哭出声来,圣舞也跟着大哭,只剩刺冰一人心头快意难言,在一旁盯着几人哭嚎。
天地黑暗,也不知这一哭,多久过去,圣罗猛地起身,眼里掀起滔天恨意,道“蓝儿,我们回去,主人死了,我要蒙宗全宗老幼,全部为他陪葬!!”
说着,一旁蛇后朱雀,眼里恨意转生,众人皆是点头,当即梭空而走。
禁府之中走己早已被解开,此刻也回了火晶去。
宣州惊天之战过后,平静无比,正是百创刚生,只等修养。
蒙天囚大以欢宴庆贺,说是要三月不断,连山域城里,紫灵听说杨子被杀的消息,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待她醒来,紫云已在身旁守候,她眼带泪光拉着紫云衣角道“爹,这是真的么,他已经死了?”紫云满目关切,和笑答道“不必难过,我看此事有些蹊跷,不过即便死了,他终归也是噬族人,你们毫无可能。”
紫灵愣了半晌,眼泪簌簌落下,她道:“爹,我好难受。”紫灵泪落如雨,抽泣难止,扑在紫云怀里哇哇大哭。
圣罗等人回到火晶宗,潜问二人早感心头不安,一时猜出大概,两人一人因心力交瘁,此刻突闻噩耗,直接昏迷不醒,一人喷血数口倒地不起。
朱雀也因冲击能戒身心大创,不曾醒来。
消息传开,火晶宗上下无不哭嚎,翌日便上下举丧,宗人全为杨旭代孝,偌大大殿赫然成了杨旭灵堂。
只是他死时只留能戒,棺里只放着一颗能戒,即便能戒里重宝诸多,圣罗也不取出,他道“这些都是主人次次用性命换来的,主人走了,它们,也应永远消失。”
这日正是正午,火晶上下哭声万千,跪在棺裹最前的是圣罗,潜问,血珀;次之笼,破梦,鬼蓝,圣舞,龙柳,蛇后,朱雀。次之火简,火虚,暮云等辈。他们虽是年长,却受杨旭莫大相助,莫说守孝,取他们性命也是应当。
作法之人是鬼宗所来,以成礼仪,众人跪了两个时辰,见圣罗突然起身,道“我主杨旭,不幸受蒙宗奸计谋害,火晶万众,所有一丝良知当记得我主人对火晶如何想帮,若非不是为了数年前的承诺,十个蒙宗也未必能让主人送命。
今日大仇已成,火晶与蒙宗势不两立,我主已亡,要胜蒙宗胜机无机,待我主人头七以后,哪怕全宗覆没,我也要杀上蒙宗去,愿意到同往,不远现在离开。”
一语出,声如浪潮般回应“灭蒙,灭蒙…”一看之下,竟无一人退却,声潮震动,方圆万里皆是此音,声势极为惊人。
圣罗再度跪下,闷自不语…
夜里,圣罗二人与鬼坤,尸芸两人会面,圣罗道出心中所想,灭蒙之事,只是此时杨旭一死火晶宗对两宗已经毫无用处,当今毒宗尸傀对两宗的寻觅又是颇紧,一但灭蒙,必定会暴露两宗。
坤若摇头看着尸芸,心中难以决断,杨旭亡命,他两宗去噬族无望,又是野宗,一旦被毒宗发现,必定是被灭。
尸芸拍拍鬼蓝后背,安慰道“人已经死了,你们再如何,他也不会复活,何必白白搭送性命。你也知失去杨旭尸瞑谷,鬼宗都没有退路,若灭了蒙宗,修能者公会先且不说,毒宗尸傀也会寻迹而来。”
鬼蓝听母亲说得是理,扭头看着圣罗,他神情冷漠,立在一旁,冷道“主人自我幼时便以自身作为教会我一件事,事有能为,却不可为,难为,却必须为之。
主人一生不背这一句,明知蒙宗不可敌,却为十年之约为这难为之事,若鬼宗尸傀不助,我火晶宗一宗即便全宗命亡也要行之!”
说到此处心头伤起,圣罗泪喝之时又想起当年杨旭待自己种种,如父如兄,如友如师,报仇之念越发不可动摇。
尸芸本就脾气暴躁,哪里听得女婿对自己呼喝斥言喝道“你敢如此对我说话,若你好言相求,兴许我会答应,此刻你想都别想!”
两人针锋相对,圣罗却突然消失,待了少时,回到殿里,抱着圣舞,冷喝道“我与主人来此地(世外界)时,两人孤苦,哪怕几日后我要去黄泉寻他,也当是两人结伴,这孩子,也是不必留下,你们立刻迁宗快滚!”
说着,一把将圣舞丢到鬼蓝怀里,吓得圣舞呜呜大哭。鬼蓝往日轿纵惯了,此刻大怒跃起,哭骂道“你竟说出这种话来,难道杨旭死了,就要让我三宗都去陪葬,要舞儿和我都去送死!!”
圣罗已然转身,冷眸回看,平静道“我说过,若是主人在此行事也会如此。你们既然害怕,立刻滚走便了,算作当年主人不曾说过什么,你们也不曾答应什么,我们不曾恩惠你们,你们不曾回报什么。”说罢,尸冥骨一截飘出,碰一声插入地面,圣罗转身就走,鬼蓝心想:他是硬了心肠。往日她一哭一闹,往往圣罗先来迁就,此刻冷言冷语,不敢再娇横,语气软和,带哭求道:
“待火晶有了足够实力,尸鬼两宗能够与毒宗对抗报仇行么?”
却闻圣罗大笑答道“若十万年不成,那岂非主人在地下又空等十万年,当年鬼蓝你命已危矣,主人为何拖着火晶小宗不顾危机前去救你,何不等毒宗尸傀将你擒下灭了尸鬼二宗?说到底,还不是因我娶了你。
今日可好,你们贪生便明说是了,我圣罗本就是个死人,再死又如何!?”
笑罢,他又向外走去,转眼到了门口,鬼蓝哭喊道“难道你不要我和舞儿了吗?”
冷冷凄笑,从圣罗嘴里传来“你我相识,相知,相怜,相爱皆是从主人开始,没有他,何来的我,又何来的你,何来的舞儿,若要抉择,我圣罗愿永远随着主人,当做…从不识你。”只见圣罗能戒飞出一块白玉,挥手间,玉屑沙沙飞落,留下两字将玉抛给鬼蓝,笑道“如此一来,你们活着便心安理得了。”
听他语出处处伤人,鬼蓝心如刀绞,看着玉上两字‘休书’心下大骇,她断想不到圣罗如此决绝,狠心休她。
再看,圣罗已经走到殿外,鬼蓝哭声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一个死人,也要丢下我和蓝儿,你回来,回来……”余音颤抖,圣罗头也不转,嘴里喃喃道“蓝儿,舞儿,再见了,若让我忍着大恨不抱,我如何面对主人,可我报仇,不能连累你们,好好活下去吧。”
圣罗人影已经不见,鬼蓝一时昏厥过去,从未见过爹娘如此模样的圣舞傻愣许久,才大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