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封川差不多是和小洛在同一时间到达羊圈的。小洛耷拉着小脑袋,身体摇摇晃晃地走来,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非常萎靡。
封川关切地问:“小洛,怎么精神这么差,昨晚没有睡好吧。”
小洛抬起头,干涩地笑着道:“我几乎整晚都没睡着。不过也没什么大关系,不会影响到今天的工作。一万,昨天的事情实在抱歉,连累到你。哎,可能我真的是个没用的废物吧。”
只见小洛的眼圈乌黑,左半边脸高高肿起,面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封川猛地拉开小洛的衣袖,和预想的一样,那瘦弱的手臂上同样布满伤痕。封川按着小洛的肩膀,沉声道:“昨天的事情我也有责任,委屈你了。你身上这些伤,是谁打的?”
小洛上前几步将羊圈的大门打开,笑着道:“不碍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挨打。只不过昨晚他们打得比较厉害罢了,一边打还一边骂,骂我是个废物,活着浪费粮食。”
封川帮忙将那群白色的贝康羊从羊圈里边赶出来,他仔细看过,原来那只领头羊,白色羊毛被鲜血染红的领头羊已经不在羊群中了。或许,它昨晚已经被宰杀,做成下酒菜了吧。
小洛自顾自地说着:“他们骂我,说杨家堡将我养大就是个错误,说我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在这做不好任何事情,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我应该去给那只羊陪葬……”
封川用力在小洛肩膀上拍了拍,他打断小洛的话,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用去管别人的闲言碎语,你是小洛,你的存在不需要他们来进行评判。”
小洛无神地望着远方的草原:“本以为我可以做好放羊的工作,没想到最后也一塌糊涂。”
封川手里赶羊鞭在空中重重甩了甩:“谁工作时不会出现失误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再说你不是带着六株灵魂仙草回去吗,虽然仙草被人抢走,但还是有据可循的。”
小洛双目空洞:“我提过这事,但我刚一开始说,打我的人就更用力了。”
封川悲愤地问:“你告诉我,昨晚是哪几个人将你打成现在这般模样?”
小洛苦涩地笑道:“不用去计较这些,在这杨家堡里面,谁打我都是一样的。我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没有将我处死,就已经是对我的恩赐了。”
封川摇了摇头,其实小洛说的也挺有道理。作为杨家堡的奴隶,小洛在工作中犯错,挨打就属于很正常的责罚,至于到底是谁打的,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不管具体是谁,或者谁谁谁打了小洛,他,或者他们,都必然是在杨家主人授意之下动的手。倘若真要追究,那肯定要追究到杨姗姗等杨家人的身上,甚至要追究到贝康岛现行的奴隶制度上。
小洛继续苦笑着说:“也许他们骂我的那些话都是正确的,我本来就不应该活着。我想一个人的存在,总该要产生某些作用吧,而我,我的作用在哪里呢?”
封川一掌拍在小洛的后脑勺:“你都还未满十二岁,想些这样复杂的问题干嘛!你怎么会没有作用了,你现在不正在做放羊的工作吗,你不正在教我放羊吗?十二岁啊,未来的路还很长,说不定你以后能做的事,比杨家堡里任何一个人都多!”
小洛摸了摸微微生疼的后脑勺,笑着道:“我确实经常在想刚才那个问题。就如你所说,那个问题很复杂,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封川一脚踢开挡在路上的某个小石头,他问道:“小洛,昨晚你被他们打得那般凄惨,那么我送给你的那枚灵魂仙草的果实,现在在哪里?”
小洛将手伸进衣服,从里面掏出深绿色圆柱形的果实,颇为自得地说道:“一万,昨天你跟我讲过,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其他人,也不能将这东西交给其他人,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肯定会说到做到。”
封川试探着问:“难道你就没想过用这枚果实证明,是你找到的灵魂仙草?难道你就没想过将这枚果实上交给杨家人,从而免去昨晚的皮肉之苦?”
小洛认真地道:“我当然有想过,但我又觉得那样做辜负了你的心意,所以就忍住了。”
封川闻言大笑起来,他竖着大拇指道:“好,好!小洛,今次,算你硬气了一回。”
得到封川的赞许,小洛颇为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他脸颊羞得通红,快步地朝前走去,以这样的方式掩饰自己当下里的尴尬。
阳光下,两人赶着一大群贝康羊前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找到一块水草肥美的草甸。封川和小洛同时挥舞手中的赶羊鞭,“啪啪”两声脆响,羊群在草甸上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封川抬头看了看,心想这个方向应该是自己来的那个方向。因为此刻如果站在草甸最高的地方极目远眺,就可以看见颇具规模的建筑群。封川当然还记得,来的时候,杨姗姗乘着前边一台马车,自己和袁震、杨节乘着后边一台马车,马车在路途中穿过了好大的城镇,最后才到达目的地杨家堡。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好大的城镇此刻就在视线范围之内。
安顿好这一大群贝康羊,封川独自找了个地方开始修炼,小洛则坐在羊群中,打起了百分百的精神。虽然他还按捺不住好奇,时不时地朝封川所在的方向看几眼,但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羊群的身上。小洛心中很清楚,假若再犯错,可能就不是挨顿打那么简单了。
封川微闭上眼,稳稳站直身体,沸腾着的源气,形成一个强大的源气场。那源气场在封川周身若隐若现,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封川猛地上提源气,腰间绯光百尺瞬间扩展到三十米之长,它兀地窜到空中,好似一条匍匐的赤蛇。
“九宫连环!”封川嘴里淡淡吐出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