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厢里的光线比较昏暗,但封川还是能看见小洛脸上的颓然。见封川到来,小洛抬起头,兀地恢复了笑颜。封川感觉不太对劲,他问道:“那几株灵魂仙草,拿给杨家人了吗?”
小洛咧着嘴道:“我想现在应该已经拿过去了吧,主人们见到灵魂仙草,肯定会很高兴。”
封川惊问:“怎么不是你将灵魂仙草带去给杨家人的吗?”
小洛摇着头:“不是的。我本来想直接将灵魂仙草带到杨家堡里边给主人们,但经过后院羊厢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样的好东西应该拿来让大家都开开眼,同时也让大家知晓我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办不成的废物……”
听到这里,封川已经大致明白了,他柔声问:“接着灵魂仙草就在羊厢里被抢走了吧。”
小洛将头埋得很低:“也不是被抢走,他们说代我把东西转交给主人。”
“嘭!”封川一拳砸在羊厢的墙壁之上,他按着小洛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是哪几个从你手里抢走的灵魂仙草,你告诉我,我替你找回公道。”
听封川这样说,小洛急得直摇手:“不行不行,算了算了,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搞成那样的。再说,你今次帮我找回公道,那么下次呢?”
封川略作思考,心想小洛的话确实也有道理。一方面我封川现在必须低调为人;另一方面我封川迟早会离开杨家堡,假设杨家堡里的人因为我而迁怒于小洛,那可如何是好。
小洛眨巴着眼睛道:“没事啦,我相信他们将灵魂仙草交给主人时,一定会提到我的。”
封川皱了皱眉,他实在不知不忍心告诉小洛这个世界的真相。轻轻咳了两声,封川对小洛说道:“我们出来吧,我有事情跟你讲,别让这里边的人看见了。”
于是封川走在前,小洛走在后。刚刚走出羊厢,封川迎面看见两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他们也是奴隶的装扮,估计平时也是睡在羊厢里的。目中无人地从封川身旁走过后,那两个家伙却在小洛面前停了下来,他们拍打着小洛的脸皮,骄横地道:“小洛,真是谢谢你了,主人说要给我们奖赏,同时我们也将搬离羊厢,住到杨家堡里面去,跟我们说再见吧,小洛。”
“再见,两位,祝你们好运。”小洛笑着道。
封川脑袋有些发蒙,他刚才已经察觉到小洛脸上的细微变化,他应当心中有气,但怒气却在爆发之前转化为笑意。小洛,这个未满十二岁的孩子,他怎甘如此下贱地受辱呢?
小洛微笑着走上前:“一万,就是刚刚那两个人代我将灵魂仙草送给主人的。”
封川紧紧盯着小洛的眼睛:“别瞒我了,灵魂仙草一定是被他们抢走的。小洛,我跟你说,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除了笑之外,还可以哭。小洛,如果你想哭,现在就哭出来。”
小洛的眼睛眨了眨,呈现出来的,依然是笑。虽然笑得勉强,但那确实是笑。
封川身体在微微发颤,一种悲凉的感觉涌上全身,他揪着小洛的衣服,将他拖到无人的地方,双脚稳稳站定,封川字字铿锵地道:“与其勉强地笑,不如痛快地哭。”
小洛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封川,他摇着他的小脑袋,嘴角抿出来的,依然为勉强的笑。
封川揪着自己的头发,接连好几分钟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努力让自己去理解小洛的思维,也努力假设自己正身处小洛的立场……
好吧,我能理解,我也能接受。封川无奈地垂着头,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从兜里掏出那个深绿色,细细长长的圆柱体:“小洛,这是我从一棵折断的灵魂仙草上抠下来的,本来想留个纪念,但现在我把他送给你,希望你将它保管好,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行吗?”
小洛双目不停眨巴着,似乎要流下感动的泪水,但又是在爆发之前,眼泪转化为笑意,他接过封川手中的细长圆柱,紧紧攥在手中。封川一把将小洛攥着灵魂仙草的拳头压回去,强调道:“这个东西是我送给你的,你好好留着,别给什么主人,也别给其他人。”
“嗯!”小洛重重地点头,握紧的拳头伸进了衣兜之中。
封川仰天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杨家堡。他径直走到食堂,匆匆吃了晚餐后,他很快回到狭小的房间里。轻舒猿臂,封川翻到上边的铺位,他开始源气外化的操作,同时也在等管家杨节前来。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之后,封川纵身下床。通过敞开的房门,他已经看见管家杨节正从这边走来。今天放羊的时候,好好一只纯白的领头羊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封川就知晚上会挨上一顿狠批,为此,他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杨节领着封川前行,走着走着,他忍不住责备道:“一万啊,不就是放个羊嘛,怎么会将羊弄成那个样子了,纯种白色贝康羊,最值钱的就是那身纯白的皮毛,现在毛全染上了羊血,肯定已经洗不掉的,那只漂亮的贝康羊,算是废掉了。”
封川低头道:“一时疏忽,碰上好多手臂粗的水蛭,所以羊会变成那般模样。”
杨节叹道:“你这样的解释,也得主人相信才行!”
封川以手指划着墙壁,反正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只能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了。如果小洛说得没错,那么巨型水蛭就代表着灵魂仙草,而今天杨家堡里又恰好收到了灵魂仙草,即便上交灵魂仙草的人并非小洛,但杨老爷子应当不傻,他应该猜得出事情的原委,毕竟那几株灵魂仙草,其价值应该远在白色贝康羊之上。
比较幸运的是,杨节将封川带去了杨姗姗的房间,相对而言,所有的杨家人之中,封川肯定更喜欢跟杨姗姗打交道。杨节推开门,封川看见杨姗姗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