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占地不小,周围皆是和候车大厅齐平的建筑物,稍远些的外圈才有高大酒店及写字楼,要想完全避开摄像头,必须得到外圈才行。
二号封川突然想起上次乘黑车离开延城时,身后座位上两个染着头发的小青年在胡扯,其中一个绿头发的说在那匹马上打飞机该有多帅,另一个黄头发的说我也想,但要怎么上去呢?爬上去还是飞上去?绿头发的拍了下红头发的后脑勺说,笨,我把你扔上去咯。
巧合?离开时两个混混的无稽之谈恰好印证重返时将要发生的案件,可能吗?可能,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二号封川情愿相信这样的巧合。
“会不会,扔上去的?”二号小心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怎么扔?凶手有那么大臂力吗,分毫不差地让王主任双腿跨在马背上?”封川托着下巴思索。
“参照报案后将王主任弄下来的方式,比如消防车,比如建筑工地使用的云臂车,这些应该可以做到。”二号扭头问,“附近有没有建筑工地?”
“不。虽然事情发生在半夜,但车站广场不同于一般场所,总还有那么些人出入,那种大型车辆驶进的话相当打眼,即使车辆停在较远的地方,它们的云臂能避开摄像头也避不开进进出出的旅客,现在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我们至今未接到群众提供的相关线索,因此这个假设不成立。”
封川否认了二号的猜测。
那么,凶手到底使用了何种工具呢?难不成他开着直升机将王主任的尸体吊放在马背上?有这种可能,广场上灯光照射范围有限,摄像头高度有限,过往乘客目的明确亦不会朝漆黑的头顶张望——即使望也望不出什么。
直升机吗?封川旋即又否认了这个假设,一来不相信凶手具有配备直升机的实力,二来直升机噪音很大,眼睛看不到耳朵能听到。
“用线,用钢丝。”封川指着广场外圈的一栋大楼,提出自己的假设。
那栋大楼是家名叫天华的酒店,酒店高层窗户正对着骏马雕塑,也正对着候车大厅高耸的钟楼,目测可知,钟楼顶端比马背要稍矮几分。
封川脑海中浮起如下画面:苍茫夜色中,戴着夜视镜的凶手蹲在酒店窗前,瞄着前方射出钢索,在酒店和雕塑之间架起一道下降的通道,就像电影桥段那般。然后凶手身背王主任的裸尸,迅速朝马背滑去。
“查查钟楼或者雕塑上有没有类似钻头扎进的痕迹。”封川下命令了。
封川打了个电话,很快有穿迷彩服的人送来三个军用望远镜,三人各自拿着望远镜从不同的角度仔细观察。封川将望远镜对准钟楼,没多久,一个深邃的黑洞出现在望远镜的镜头里。
黑洞面积很小,周围裂开的缝隙呈不规则放射状,明显是受到某种坚硬物体的强烈撞击。封川指给其他人看,经过讨论,三人一致认为那是凶手新近留下的痕迹。
封川的假设成立了。
今天凌晨,当警察手忙脚乱赶到车站广场,围观群众认出头罩包装而成的“嫌疑犯”时,真正的凶手或许正在某扇窗户的后面窃笑。
猎物经过即会留下痕迹,就看猎人能不能发现。封川提出让二号和刘黛去天华和其他酒店前台查昨晚的入住记录,以及广场周围高楼的租赁情况;自己和封川在天华酒店高楼开个房,研究从窗户到达马背的可行性。
二号对封川的方案表示赞同,不过他将人员做了调整:封川查入住记录,二号和刘黛进房间。
现今很多酒店从安全角度出发,房间里的窗户往往只能打开一小截,以免住客跳楼等意外事件发生,但天华酒店历史比较悠久,当初设计时没考虑那么多,因此房间窗户同普通住宅楼一样,可以完全打开。
二号抱胸站在窗前,从这个角度看去,售票大厅的钟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从窗前射出钢索,再背着尸体滑到马背,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应当可以实现上述假设。
天华酒店大厅。
封川和封二号仔细翻看着昨晚的入住记录,前台服务人员表示酒店前台服务分成两班,昨晚乃另一批员工值守,因此自己并不清楚昨晚有什么可疑人员出入。
酒店长长的入住名单里,登记的全是姓名和身份证号码,延城本地人不少,外地人也挺多,好像谁都值得怀疑,又好像谁都不值得怀疑,封川认为这样的查案方式跟无头苍蝇差不多,难以获得有效突破,于是和封川商量,拷贝了这份入住记录,又要了酒店内部的监控录像便去下一家了。
凶手要将王主任(无论是死是活)带进酒店,使用大箱子大袋子都有可能,倘若王主任当时被凶手劫持,两人共同出现在酒店大厅,那样的话就更容易留下线索,所以监控录像才是破案的重点。
车站广场周边能够正面朝钟楼发射钢索的高大建筑物除了天华酒店外就只有一座写字楼了,写字楼的大堂和电梯内都装有摄像头,但主要用于实时监控并没有拍摄录像的功能,能够录像的范围仅限写字楼正门一小块区域。
封川嘟嚷着有总比没有好,而物业方交出昨晚的视频录像时明显流露出对警方的不屑之情。
梦中的封川脾气火爆,强忍着才没有对写字楼物业方发作,待他们返回天华酒店时封川和刘黛已经在大厅沙发上等了。
三人组此番尽管没有锁定嫌疑人,但还是取得了一定进展,封川将几人的发现通报给专案组后勤人员。
后勤人员亦通报了其他方面的进展:据王主任司机提供的线索,王主任有一名二十岁左右的情妇住在铁码头巷子,该情妇交代昨天王主任约好要到她家留宿,但一直没见人。
警方判断情妇并未说谎,因此当时要么王主任临时改变了主意,要么王主任在那里遭遇了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