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延城警察局里炸开了锅,局长吼了副局长吼,副局长吼了支队长吼,现在轮到封川吼了。
封川在会议室台上吼,专案组几个有点资历的成员在底下窃窃私语,说封川位置还没占到,却俨然把自己当成副支队长了。
十里塘小区发生命案很多人都知道,但死亡现场的恐怖场景属于保密范围。可是,不晓得谁走漏了风声,现在关于命案的恐怖细节传得神乎其神,网上甚至还出现了配图,虽然只是张漫画模拟图,但足以引起市民的恐慌。
据查,相关言论最早于凌晨五点在延城当地论坛出现,发帖账号由毫无规律的数字及符号组成,刚刚注册后就进行了发帖操作,显然是刻意为之。
如果说之前在民众眼里这只是起普通命案的话,那么过了今早就完全不一样了。害怕的、责骂的、起哄的应有尽有,延城警察局压力徒增。
围绕案情,各方民间侦探在网上热火朝天地激辩,专案组已经派人紧盯网上的言论,说不定有所发现。
在局长办公室被狠训一通后,王昌平耷拉着脑袋走向会议室,将要进门时,他瞬间挺直腰板,绝对不能被房间里的人小瞧。
到底何人泄露了警方的秘密一时半会找不出来,憋屈的王昌平将怒气都撒在封川身上,理由自然是他抓到变态却没有严加审讯,对变态的处理过于随意。封川争辩几句,认为变态不存在作案动机,王昌平怒不可遏,当即命令封川立刻将变态从十里塘警察局揪到市局来。完了还嘟嚷一句,苏楠的前男友不就是这样吗?
对了,忘了交代。即使周围的人证明没有作案时间,但苏楠那位居住在延城乡下的前男友还是被列为重要嫌疑人,现在正在押往延城警察局的路上。
该骂的都骂了,王昌平的情绪些许有些缓和,他再次强调案件的紧迫性,要求专案组成员尽职完成各自的工作,接着就宣布解散,只留下中文系毕业的小张。
上午十点王昌平还要和局长一同出席新闻发布会,发布会的主要任务是“辟谣”以及向公众承诺破案时限,会上发言材料是必须要准备的。
离开的人里,封川走在最前面,刚刚打开会议室的门,警察局技术侦查科的同事扬着张纸走来,看上去很像立功心切的样子。
重大发现!技术侦查科在从苏楠家搬走的电脑里找到一张相片(大头照),拍摄时间与案发时间重叠,联想到案发现场电脑桌面上的三张扑克牌和三叉戟的标志,这会不会又是凶手对警方的挑衅举动?
相片应当是在黑暗的环境中拍摄,拍摄工具为电脑自带的摄像头,拍摄时用了闪光灯。相片成像并非特别清楚,但依然能够辨别出相片中那人的五官及脸部轮廓。他直盯前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而他身后的背景就是案发的那间卧室!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凶手的自拍照!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不仅向“纹时联”挑衅,还在凶案现场留下大头照,这凶手该嚣张到了何种程度?若是不能将其绳之以法,延城警察的颜面何存?
王昌平用力拍着大腿,问:“可以合成更清楚的嫌疑人头像吗?”
“用电脑素描没什么问题。我们还有同事在查找周边路段的视频资料,看能否调取其他线索。”技术侦查科的警察说。
“好,赶快画像,我十点钟后就要用!”王昌平咬着嘴唇道。
正给十里塘警察局打电话的封川关注着会议室里的一举一动,他对凶手的自拍照当然很感兴趣,看王昌平的意思是要在新闻发布会上通缉犯罪嫌疑人,不过这样做是不是草率了点?
“王队,现在发布嫌疑人的相片合适吗?”封川试探着问。
“有点集体荣誉感好不好?合不合适由我来决定。变态和苏楠的前男友都要严加审问,你忙你的就够了。”王昌平不耐烦地摆手。
封川讨了个没趣,突然想起住苏楠家对面那个平头男孩说起的“鬼”,心底疑虑便更重一层。
很快嫌疑人的素描头像出炉,他的头发浓密,梳成三七开,眉毛很长往上翘,眼睛小,圆鼻子,下巴很宽。
小张拿着嫌疑人的素描像在局里晃了一圈,同事们都说不认识此人。临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王昌平向局长请示,压力山大的局长也没多想便同意全城通缉此名犯罪嫌疑人。
十点一刻,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警方通报案情,安抚群众,声称两名受害者确实被钉子射杀,但并没有网络上说的那么恐怖。参加新闻发布会的都是些受邀媒体,当然不会有记者提出质疑,他们会前都拿到了新闻通稿,因此也没什么要问的。
直到警方亮出犯罪嫌疑人的素描头像,整个新闻发布会现场才立刻沸腾起来。记者们之前都不晓得警方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纷纷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与此同时,封川和另几个专案组的成员正对变态及苏楠的前男友进行审讯。一提到审讯很多人就会想起刑讯逼供,其实普通刑讯逼供的招数现在基本都不用了,因为那样会在嫌犯的肉体上留下证据。
当前主要采纳的是禁止睡觉、不让喝水、吃屎喝尿、精神摧残、单脚倒吊等等新型手段,既达到折磨的目的,又不留痕迹。
某间审讯室里,跟踪苏楠的变态已经不止一次求饶了,本来对着个将死之人打飞机就让他很郁闷,如今还要被警方当做凶手来对待,弄得他想死的心都有。
突然,审讯室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门打开,局里的财务小妹子站前,跟在她身后的是个全身包裹严严实实的男人。
“谁?”封川仰头随口问。
“就是你自己。”来人忽然冷不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