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衡不屑一顾,转移话题:“二公子,再过半月就是科考了,李兄在状元楼摆了诗会,要不与我同去瞧一瞧?”
温瑜摇头:“你去吧,这兰花再不救治,就要死了。”
温子衡又劝了几句,对方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免心里不痛快,暗骂对方书呆子,便离开了。
温瑜这才松了口气。
温子衡心思太杂,跟这样的人待在一处,实在吵人。
他将长袖卷起来,用襻膊绑住,便将兰花盆栽搬到通风口处,替它重新栽种,少年郎白衣沾尘,墨发高扎,随着他的动作而左右晃动,那通身儒雅的书卷气,使得他当真如传闻所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
温子衡去了状元楼。
里面早已有不少学子正各抒己见,其他人见到温子衡,立马停下来讨论声凑上来。
“这不是子衡兄吗,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今儿个你来迟了,得自罚三杯!”
温子衡爽朗大笑:“自然自然,该罚该罚。”
等他喝了三杯。
突然有人说话:“温二公子没跟你一起来吗?”
“对呀,温二公子呢?”
“温二公子可是京城第一才子,年仅五岁便已出口成诗,现如今更是满腹诗书,随便写一写,便是令所有人争相探讨的佳作,如果有他在,咱们这次的诗会定然能吸引更多人来看,说不定还有什么大人物前来,万一谁被大人物看中了,那可就走了狗屎运了哈哈哈。”
....
又是温瑜。
每次他来,他们围着他讨论的话题,就总绕不过温瑜这个家伙。
温子衡面上依旧带着笑,可语气却有些为难,带着低落:“我问过温二公子了,他说不过区区一个诗会,都是些无名之辈,他这样的人来参加实在是自降身份。”
旁边的人顿时议论四起。
愤怒有之,惊诧有之,怀疑的人也有。
“温二公子当真这么说?”
“温二公子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仗着自己肚中有几点墨水,便可如此猖獗?半月后的科考,前三甲是谁,还不一定呢!”
“我觉得温二公子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呀。”
“我也不相信,去年曾与温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为人谈吐皆为上佳,且性子温和,脾气很好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你的意思是子衡兄在说谎?”
.....
温子衡看着众人对温瑜的愤怒相对,异常愉悦。
*
阁楼雅间。
“三公主...你要找的是此人?”月梅小心询问。
曲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下的温子衡,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对,就是他。”
上辈子她跟温子衡错过,而是嫁给了关阳炎这个贱男人。
平白便宜了曲妗捡了她不要的男人,然后与之夫妻恩爱,凭什么?
这原本就是属于她曲倾的东西。
“月梅,你待会找个机会,把他的衣服弄脏。”
“是,三公主。”月梅应了。
三公主最近变得好奇怪,不仅对关阳炎将军视若无睹,还总让她打听科考的事情,尤其是一位叫‘温子衡’的,要求她把温子衡的一切东西都事无巨细地调查清楚。
按理说这温子衡虽然跟温家有些沾亲带故,但也只是一个住在蓟州偏远地方的寒门子弟,哪里值得三公主如此大费周章的,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指不定要把她乱棍打死,可她终究是三公主手底下的奴才,主子要她怎么做,她就得怎么做。
她低着头,端着茶水走下去。
装出一副不小心的样子,就将茶水全部泼在了温子衡的衣服上。
温子衡看着刚做好的新衣被弄脏,心里一股火不断往外冒,正要大声斥责,不料一道温婉的声音却从二楼的雅间传来:
“这位公子,对不住了,我家婢女手脚不利索,害得公子衣服被弄脏,为了聊表歉意,所以想请公子去后房换身新衣,并且公子今日所有的消费,我都一并付了,就当是给公子赔罪。”
温子衡抬头看去。
只见二楼雅间的幔帐被一直纤细玉手掀开,随之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秀丽面庞来,一看就是位官家小姐。
温子衡刚才一肚子的火顿时熄灭了,他嘴角含笑着俯身行礼:“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是小生挡了小姐婢女的道儿才是。”
*
关雎宫。
皇后近日酷爱礼佛,难得的是,九公主这般清雅端丽的人儿,年纪尚小居然也对佛理有所见解,总是陪在皇后左右一起礼佛。
一开始有人不解。
悄悄听了九公主祷告的念词。
方才知晓,她一直在为陛下和皇后娘娘祈福,每日祈福三次,唯愿自己折寿三十年,也要让陛下和娘娘身体康健,百年无灾。
这一片孝心,实在是感动了皇帝和皇后。
“柔儿,近日你宫中有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名叫巧嘴,被采慧发现后,已被乱棍打死了。”皇后平静说着:“但可惜的是,没能查出来她是谁的人。”
曲妗有些惊诧,随后才松了口气:“还是母后厉害,巧嘴在我身边服侍了好久,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有二心,果然人心隔肚皮。三姐姐宫里人多,心思手脚不干净的必然也更多一些,更需要母后劳心。”
听着曲妗的话,皇后拨动佛串的手微动,叹了口气,摸上曲妗的脑袋:“柔儿就是单纯性善。”
曲妗冲她露出一抹依赖的笑:“因为有母后陪在身边事事替我料想着。”
那个人,曲妗自然一早就发现了。
之所以一直不除掉,就是故意让采慧发现。
这个人是曲倾的人,采慧定然也查到了,并且告诉了皇后,但皇后目前对曲倾还没有厌恶的心理,所以代为隐瞒。
可厌恶从来都是慢慢积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