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
为什么呢?
因为有时候,一步退步步退,最后退出来的一片海阔天空。虽然觉得那坨糊糊像翔一样,但想起她在魔界那些年努力适应环境的表情,他最终也妥协了。
她能克服身在异乡的水土不服,他当然也能,但要有福利……
“你右手还空着呢,忘了?”见他仅是张口,不拿,桑月忍不住提醒。但见他闭嘴要恢复高冷的姿态,她无语地举起另一支三色球雪糕,“喏,少爷,请用膳!”
于是,黑袍清夙冷着脸纡尊降贵地尝了一口,瞬间被一股黏腻的口感和混浊的滋味冲得呼吸微窒,忍不住瞥她一眼。
“好吃吗?”桑月忍着笑,明知故问。
好不容易把那股让他毛骨悚然的味道消散于口中,等缓过气才道:
“你说呢?”
“我觉得还行。”桑月窃笑,自己也尝了口。
比记忆中的滋味绵密了许多,奶香味也更加浓郁,能接受。买到自己想吃的,桑月不再心情郁结,开心地挽着他的手臂继续逛,边走边吃。
他也得吃,大不了她牺牲少许继续投喂。
走着走着,清夙手中的饮料直接扔进她的空间。动作细微,随着出来散步的人群越来越密集,就算有人盯着监控也察觉不出端倪。
吃了雪糕,又怎么少得了烧烤?
还有各式炒粉炒饭和各类小吃,但凡尝过觉得味道不错的都要打包一份。当然,某人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人间的食物对他来说味同嚼蜡,品不出味道。
衣服、饰物之类的就不买了,全程一路在吃。两人的体质有异,不存在吃撑这种事。没给雪子、阿满买,它俩跟她无仇无怨的,不勉强。
当来到一间鱼蛋店,沉寂几个世纪的记忆被唤醒。
“阿衡说退圈之后要开一间鱼蛋店打发时间,”桑月挽着他的手准备强行把人拽进店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现代人的口味跟以前的区别大不大。”
听到阿衡二字,清夙淡漠的眼神顿了下。不用她拽,主动抬脚踏入店里。
桑月虽感意外,但也知道这是风野衡的残念在影响仙尊,而仙尊的心绪波动影响了这位前夫。
正如她对前夫的恐惧感源自女魔的残念,谈不上余情未了。
这间小吃店装修得十分雅致幽静,由绿植间隔座位。店里的鱼蛋是招牌卖点,里边还有其他吃食。相对其他小吃店来说属于消费略高的场合,里边几乎座无虚席。
对于两人的衣着,店家和其他食客早已见怪不怪。
这也是她敢进来的缘故,换作其他熙熙攘攘的小吃店,食客的素质参差不齐容易生事端。比如有些大叔大婶看不惯身穿古服的年轻人,说话阴阳怪气的。
她无所谓,主要是怕他听着不爽,到时一个动念直接让人消失。她要么察觉不到,等察觉到时人已经没了,知道也没辙~。
所以,就算要捉弄他,一般的小店她真心不敢带他去。
扫码下了单,两人相对无语凝望坐等,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至少看在旁人眼里是这样,时不时招来旁人几道疑惑不解看怪癖的目光。
不尴尬,好过打架。
所幸,两碗鱼蛋很快便端了上来。进店是为了吃鱼蛋,没点别的。
“味道如何?”桑月尝了一颗,细细品味,“口感脆嫩鲜美,汤汁浓香不腻,跟……我那年代的做法差不多,还行。”
本来想说,跟风野衡当年带她偷溜到外边吃的滋味差不多。
但眼前这位毕竟不是风野,将心比心,如果他接二连三地在她面前提起前世的她,自己心里肯定很不爽。于是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下,及时换了一个说法。
“一般,”清夙难得认真地回应一次,“做它的食材魔界多的是,等回去找人给你做。”
毕竟在这里活了一世,让他对本土的食材有了具体的概念。只要她肯安心待在魔界不东奔西跑,别说找人做,他亲自做又何妨?风野衡懂的手艺他都会。
“好。”桑月欣然点头。
很奇妙地,在他主动走进这间店开始,她竟恍然觉得陪自己逛街的人是风野,是仙尊阿夙。所以对他的话不由自主地给予信任,像是给亲密爱人的回应。
她的由衷欢喜也让对面的人怔了下,她跟他在一起总是充满戒心,像眼下这般放松的状态极为少见。
但见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前的衣袍上时,澄净明亮的目光瞬时黯淡。
是啊,他是魔,还是魔神,一言一行八成另有目的。就算他拥有风野衡以及仙尊的残念又如何?魔的想法本就异于魔界之外的众生,神性更是淡漠无情。
无情,才能活得轻松,才能肆无忌惮地变得强大。
“太久没吃人间烟火,这凡间的食材确实难以下咽。”她把瞬时变得无味无趣的鱼蛋艰难咽下,浅笑道,“等回去,我用空间里的食材和魔界的做一次对比。”
看看哪一种更好吃,以后自己做。
凭经验,他派来的人未必肯对她忠心。要知道,神的脑残粉是相当恐怖的。一旦认为她配不上魔道至尊,哪怕事发之后被他挫骨扬灰,他们也会杀了她。
所以,能自己做还是自己做吧。
清夙知道她的心思,但未曾出言劝慰。没什么好劝的,有些事必须靠她自己想通。旁人,尤其是他帮不了一点,还会被她误会自己不怀好意。
不过,他那碗鱼蛋仅尝了三颗。见她吃得欢快,就把剩下的推给她吃。
桑月没拒绝,很爽脆地把鱼蛋全部舀进自己的碗里。
等吃完鱼蛋,缅怀过去便告一段落,两人继续逛夜市。与此同时,得知兰溪村异常的奇人异士,以及相关特殊部门派出的精英亦已赶到现场,热闹非常。
先礼后兵,不管那位桑家山主的风.流韵事是否真实,她乃当世玄门之长是板上钉钉的事。
连邪修都不敢在此时托大,乖觉地避开正道的队伍,在远处朝圣般跪拜桑家的山头。并献上自己对她的尊崇之词,比如对她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当正道之长有什么好?那些废物连您的声誉都保不住,不如改邪归正,另立桑门教.派……”
何谓改邪归正?谁是邪,谁又是正?
这谁说得清楚?
至少她说不清楚,毕竟污蔑她名声的人可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卑劣小人。他们认为当年的道术缘法怎么可能落在区区一个女子的身上?
八成是哪个男人被她骗财骗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