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歼了阿使那罗诨的残部后,西突厥国大半的兵力已经被消灭,有了这两战两捷垫胸脯,整个西北以及西域的形势就会发生重大的转变,李承乾提着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
仗是打的不错,可唐军为此也付出也不小的代价,李承乾不得不下令就地休整,补充给养、救护伤员,反正战场的主动权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了大唐手中,予取予夺都在自己一念之间。
突厥人的营帐修的不错,看得出来是有想法长久经营这个地方的,现在好了,正好便宜了唐军,稍加修缮之后,就可以投入使用。
休整的这两天,李承乾也没闲着,除了要过问大军布防外,他每天都要去看看那些被火化的弟兄;这些人都是为国牺牲的勇士,没有他们就没有今日的局面,所以在李承乾看来躺着才是最大的功臣。
今儿,李承乾才送完人,心情本来就不是太好,可听到李晦说侯君集来了,原本的阴霾一下就一扫而空;大军统帅轻离军队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胜、要么败,而侯君集是个不会打败仗的将军。
“十多万兵马,在粮秣极端不足的情况下,啃树皮、煮皮带、食马料,拿下高昌全境四十六镇,交合道的弟兄们是英雄,你潞国公也我李氏的大功臣。孤代陛下,代文武臣民,敬你一杯,来盛饮!”
河西道转战凉、肃的时候,李承乾以为侯君集会收缩兵力,采取守势,利用军中剩余的粮秣,再搜罗一些粮草,与高昌军对峙,等待朝廷重现打通补给线,恢复供给,再行讨伐麴智胜,攻城略地。
可侯君集这家伙,人老气不老,脾气也固执的很,硬是在缺粮少药的情况下,凭着自己身上这把老骨头,扛着交合道诸军昂昂向前,将高昌全境四十六镇全部划入唐境,生擒高昌国主麴智盛。
作战的本章,李承乾刚刚详细的看过,将士们有饿死的,有被牛皮带活活胀死的,也有缺医少药重伤不治的,更是有吃了毒蘑菇之类的东西骗肚子登城陷阵的勇士,好一幕可歌可悲的英雄壮举。
“壮哉!西征军!壮哉!我唐军!壮哉!我华夏子民!”,赞叹了一声后,李承乾继续言道:“潞国公,就凭交合道将士这份赤胆忠心,孤亲自手书上奏陛下为卿等请功,所有将校优加抚慰!”
侯君集不仅胆大心细,喜欢兵行险招,更是会做人,大军占领高昌之后,得知太子统领西域兵务,侯君集并没有向朝廷报捷,而是亲自带着文书来河西道陈报,请太子定夺报捷文书和报请军功之事。
居功而不自傲,时刻能清醒下属的职分,这样的臣子谁能不喜欢呢!侯君集这么有规矩,守规矩,交合道打得又这么苦,劳苦功高如此,礼数重了一些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太子爷,老臣弄丢了驸马,心里是惭愧万分,所以只有带着弟兄们将功赎罪,以报答陛下和太子爷的浩荡天恩!”
拱了拱手后,侯君集随即笑道:“不过,老臣今儿不得不服老了,殿下两战两捷,一举歼灭西突厥三十多万兵马,这么难啃的硬骨头都让殿下轻而易举的吞下了,老臣怎么能不服呢!”
“殿下不仅重新打通了补给线,更是将贺兰山以西,居延海以东的区域划入我朝,将版图无限拓宽,彻底解决了关中的威胁,这可是有益于子孙后代,绵延万世的,老臣仅为大唐贺,为殿下贺!”
花花轿子人人抬,太子是半君,也是自家的主上,即便他的功劳大也是不敢在太子面前放肆;太子的礼遇这么重,是抬举他,这是人情,是脸面,他得知道好歹,知道感恩和知礼。
“哎,潞国公,不能这么说,孤与你这样的前辈还是比了的,还是西突厥人太张狂,想要蚍蜉撼树,再加上三军用命,才有了这般战果,孤的作为微不足道!”
“这样,潞国公,孤替你想过了以你的官职、爵位都已经达到了极品,即使给你个宰相也仅仅是虚名而已!贞观初的时候,你不就是以吏部尚书的身份参知政事了吗?所以孤会向陛下谏言,将你的功劳全都蒙荫到令公子身上,如何!”
侯君集前面的几个儿子都在建唐的历次战争中为国捐躯了,现在这个小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可老侯时常担心他活不到儿子成年,侯家赶不上新旧交替,从此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步那些武德朝勋贵的后尘。
这么大年纪了,还硬是求交合道行军大总管的位置,在大漠绝境中的作战,就是希望能多立一些功勋,让皇帝和李承乾看在他的面上,将来多多照拂,现在太子自己把话说了出来,侯君集怎么能欣喜万分呢!
是以,老侯不顾场合,重重地磕起头来,把头都磕破了,李承乾不得不亲自下来把他扶起,又将其拉到上面一起坐,这可让下面陪酒的将领都羡慕不已,太子如此看重潞国公,他们家的小公子一辈子躺着都享受不完。
“太子爷,其实老臣这还有一个喜讯告诉上报!”,侯君集端着酒杯笑眯眯的说。
“还有喜讯?好啊,今儿是双喜临门,来,潞国公,咱们先干了这杯,你再慢慢说!”,与老侯碰了一杯,李承乾笑着回了一句。
“这个,这个,殿下,驸马爷,老臣与长孙涣协作找到了,人活着,而且身上受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不日就可以到达河西军与殿下见面!”
听到这个消息,李承乾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能找到人,而且还是活的,皆大欢喜,回京之后终于可以与妹妹交代了。可当侯君集把后面的话说完,李承乾的兴致一下就降了下来,而且脸也跟着阴下来。
“潞国公,这种事是不能开玩笑的,涉及到皇族的尊严,不要说在孤这过不去,就算在陛下那也是不行的!”
“殿下,这是天家之事,老臣不好掺和太多。可老臣与其父独孤彦云是弟兄,又与独孤谋是浴血同袍,是一定要帮着他说两句的!这是独孤谋陈情表,请殿下看一看!”
话毕,侯君集从袖子里掏出本章端在手中,脸上堆着笑意的看着太子;没办法,他与独孤家父子两代在战场上都是换命的交情,他不能看着独孤谋被法办,所以宁可被误会持功相携,他也得这么做。
“他是伤还没好,还是不敢来见孤!”,结果本章扫了几眼后,李承乾沉声问了一句,原本和谐、轻松的环境变得寂静、严肃,一丝杂音都没有,众将们都看向太子和侯君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