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奇是随着大军进城了,可一时间,曹操只得率着大军屯驻在寿春城外,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让曹操万分尴尬!
寿春城中,看着堂下悍然而立的张勋,刘奇带着些许笑意调笑道,“你就是张勋?”
张勋低下头颅,带着一抹凄惨说道,“罪人正是张勋!”
刘奇抬眼笑道,“那你且说说,你为何要为向大司马投降,而不是向朝廷乞降!”
张勋面上带着一抹痛苦之色,闭上了眼睛,旋即面上多了一抹期冀之色,“那是因为,大司马能让张勋看到希望!”
“希望?”刘奇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张勋。
张勋缓缓开口说道,“若非当年袁公出手义助,张勋恐怕早就丧生在大汉那些贪官污吏手中了……”
等到张勋一番述说,刘奇才知道,当年天下混乱,百姓苦不堪言,张勋遭到那些贪官污吏的敲诈勒索,在张勋的不配合治下,张勋自然被打进囚牢,要找个由头处以重刑,适逢其会碰到袁术知晓此事,正是袁术替张勋出头,张勋才得以保全自己,这才有了张勋死心塌地的替袁术卖命,可时日渐长,张勋发觉,袁术,似乎和外界传言中的有很大差别……
刘奇歪着头看着张勋,“那你且说说,既然你对袁术死心塌地,那此时此刻为何又要举城投降?你可要想好了再说,本公子可不相信这事情有这么简单!”
张勋毫不犹豫的说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张勋一介小人乎?袁公今日自己苟活,却要用子嗣性命来为自己开路,张勋虽是宵小之辈,可心中仍是不屑,更何况袁公既然将张勋送上了绝路,那张勋也只有自求多福!今日张勋为袁公子嗣求得一条活路,保住袁术香火传承不断,也算是对得起袁术的提拔看重了!”
刘奇笑眯眯的说道,“现在你已经过了一半的考察,你且说说,为何只降大司马?不投降朝廷?”
张勋开口说道,“大司马礼贤下士,关于大司马的种种,张勋也薄有耳闻!如今既然是大司马率军亲征,那张勋自然是率军向大司马投诚更为实在一些!朝中口诛笔伐,张勋一介罪臣恐怕难以承受,可大司马任人唯贤,张勋凭着手中三尺青锋,定然能立下一番功勋!”
看到刘奇疑惑的眼神,张勋出言解释道,“最重要的是!当年王莽篡汉,众举更始帝为帝,恢复我大汉正朔,可最后还是大司马得了天下!如今天下表面上平静,实际上已经烂到了根子里,如同满被虫蛀的大树,抬手轻推,大树便会轰然倒塌!可大司马胆敢打破沉痼,破而后立,张勋相信,大司马定然能走到最后!”
刘奇笑眯眯的说道,“若是大司马走不到最后,那又如何?”
张勋摇了摇头说道,“张勋相信自己的眼光,若是大司马走不到最后,那张勋便认了!最少能护佑袁术子嗣安宁,也算是对得起袁术活命之恩!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不由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刘奇抚掌笑道,“好一个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张勋,看来,不仅仅是本公子小瞧你了,恐怕全天下人都小瞧你了!”
张勋同样抬头看着刘奇,“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刘奇笑意吟吟的开口说道,“本公子钱多多,自号通天公子,不知你张勋可有所耳闻?”
张勋看着刘奇,一字一句的说道,“公子非久居人下之人,就不知道大司马可还安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今张勋初立,且向公子结一个善缘,公子最好收起那份心思,要不然,恐怕全天下无人能救得了公子!”
刘奇盯着张勋说道,“那不知道你张勋,可愿为本公子效力?”
张勋含糊道,“公子何必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你我同为大司马效劳,自然是要相互扶持!可公子若是有别的心思,那就恕张勋无能为力了,如今生死边缘走上一遭,张勋已然看淡,不想再如此了!”
刘奇笑着说道,“既然你张勋见了本公子,那就得做好为本公子效力的心思,如若不然,到时候以本公子的能力,让你在大司马帐下没有立足之地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张勋神色一凛,毫无畏惧之色的说道,“张勋相信,那位祭酒大人的为人,既然答应了给袁术之子一条活路,那袁耀定然能安活下来!正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若是大司马信得过张勋,张勋自然效死以报!若是大司马信不过张勋,那张勋自食其力,也饿不死!”
刘奇抚掌笑道,“那以你张勋之见,这天下英雄有几人?”
张勋缓缓开口说道,“当今天下,若论英豪,首推的便是大司马,短短几年来一番作为,依靠这荆襄六郡,便将局势反转,不仅仅将荆州执掌在怀,还收拢益州以为后援,更是以关中为山河之基,如今定都镇平,颇有虎踞天下之势!
其次便是曹孟德,虽有家族之资助,可当年败的有多惨张勋也略有耳闻,不得已依附袁绍,如今一番波澜,就连郑玄那样的硕儒也能为其所用,占据兖州,兵锋精锐,已然能和袁本初比肩,当得起天下英雄之姿!
再次便是吕奉先,不过匹夫之徒,虽然见利忘义,可也是时运不济,等到摆脱朝廷禁锢,先是在豫州掀起一番风浪,尔后更是差点夺下兖州断了曹孟德后路,虽然有天灾之祸,不得已北奔并州,可如今雄踞并州,兵锋尖锐,虽然难以鲸吞天下,可御守一方寻觅富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勋顿了顿,抬手指着刘奇说道,“最后,便是公子你与那孙文台之子孙伯符了!公子行事手段自有章法,可在京都声名鹊起,能压大司马一头,想来公子定然有过人之处!更何况如今张勋一介降将,那位祭酒大人都无暇多顾张勋,工资却能凭着口传谕令将张勋招致此处详谈,足以见公子手段!
那孙伯符与大司马同庚,性格勇烈,颇有智谋,如今更是趁势而起,一举占据江左之地,端的是英雄之姿,更有周公瑾那智谋百出之辈从旁辅佐,定然也能占据一地扬名,可若是孙伯符无野心还罢了,可那小子野心炽盛,迟早沦为大司马盘中肉食!”
“哦?”刘奇挑了挑眉,“你且详细说说那孙伯符为何会沦为大司马盘中肉食?”
张勋抬手道,“第一,豫章之地吴头楚尾,大司马已然派徐元直经营数年,若是那孙伯符想要借机发展,定然要夺取豫章固守,可如今朝廷兵锋锐利,哪里是孙伯符能轻易撼动的?第二,如今朝廷兵马未直奔寿春,反而在庐江盘桓良久,想来庐江已然是大司马掌中之物,南有豫章,北有庐江,二者相望固守,那孙伯符想要发展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若是孙伯符愿意蜗居江左之地固守,尚能安享百年富贵!可大司马偏偏与那厮有杀父之仇,那小子性格勇烈,岂能不为父报仇,再起兵祸?到时候朝廷兵马挥师直下,区区一江左弹丸之地,哪里又能挡得住?”
刘奇挑了挑眉说道,“那刘玄德满肚子仁义道德!行事倒也颇为勇烈,加上身旁有不少人辅佐,不知在你眼中,可算得上是天下英雄?”
张勋摇了摇头说道,“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刘玄德虽有英雄的潜质,可身上的仁义是他博取前程的资本,若是舍了仁义,凭着他的手段,博取一州之地安享富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可也难以长久!可如今不管心中如何,那家伙总是以汉室宗亲的名头招摇,和士族往来非凡,若是有一州之地,自然没什么,可如今想要凭着这名声觅得立足之地,却是难上加难!如今就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刘玄德想要耍一些小手段,哪有那么容易?想来刘玄德也就如此而已了!”
刘奇轻轻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时代果真是藏龙卧虎,袁术帐下死在乱军之中的张勋,当年自己就颇为忌惮,好生谋划才让这家伙退兵!现在看来,这家伙的大略也是不差,最少看人的目光不差,旁的不说,就说此人对刘备的认知,那是颇为中肯!
想想历史上刘备以仁义之名,等到曹操南征之后觅得荆州,有法正为谋主设计,舍弃仁义之名拿下益州,虽说有了实力,可由此仁义的名声坏了,终究还是三分天下,圆了诸葛亮的谋划,正所谓时势不同则谋略变化万千!张勋今日所言,和历史上刘备行事的轨迹颇有相合之处,如果有一地作为刘备的立足之地,那刘备再行谋划也没什么,可如今就连孙策都占据了江左之地,刘备还在汝南晃悠,若是没有机遇,想要有英雄之名,那还真是差了些!
说白了,刘备如今不过是一条鲤鱼,若是能越过龙门,自然能够化而为龙,可若是没有跃龙门的时机,那不过就是案上鱼肉,如同张勋所言,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刘奇笑意吟吟的问道,“那你且说说,如今袁术逃到了何地?”
张勋抱拳道,“如今寿春内外俱是朝廷大军的身影,公子想要抓一个人有什么困难的?何必非要为难张勋,让张勋背上背主的恶名呢?”
刘奇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张将军心中,还是很有原则的,那钱某就不问了!”
刘奇顿了顿,含笑说道,“既然张将军有如此玲珑心思,那不妨猜一猜,本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张勋摇了摇头说道,“张勋猜不到,想来公子名头如此响亮,定然是大司马帐下左膀右臂!”
刘奇玩味的说道,“本公子字通天,若是大司马帐下左膀右臂,岂敢以此为字,张将军不妨多猜一猜看!”
张勋老实的摇了摇头,旋即抱拳道,“张勋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还请公子驱驰!”
刘奇笑意吟吟的说道,“看来,张将军你是猜到本公子身份了?”
张勋苦笑着说道,“白龙鱼服,畏而自隐,异日富贵,不可言也!淮南江左之地本就是道门根基所在,巫蛊妖道横行,大司马派公子前来平定道门祸患也是应有之义!若说有些话张勋说了出来,要是公子出了万一,那张勋恐怕万死难辞其咎!”
刘奇笑着说道,“看来,你真是一个聪明人!本公子越来越好奇,你张勋到底是什么身份?”
张勋苦笑一声说道,“高门良将怯如鸡,寒素清白浊如泥!张勋纵有通天之能,蒙尘天下,又有几人能知!更何况张勋行事,多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清谈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公子若是问起张勋腹中韬略,那张勋真是理屈词穷,无言可以相对!”
刘奇面色一变,开口喝问道,“那你告诉本公子,那玉玺和那页金书在谁人手中?”
张勋开口说道,“袁术派出的使者不过是个幌子,荀正带着玉玺和金书,早就暗中出城,北奔投奔袁绍去了,看来,公子的日子没那么安稳了!”
刘奇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说道,“看来,本公子回师之时必须得往汝南行上一遭了!”
张勋带着一抹疑惑问道,“公子就如此笃定?”
刘奇笑着问道,“那不知张将军可知晓那金书上写的是什么?”
张勋开口说道,“属下听闻,那金书上所书八字乃是:袁氏圣主,汉之本初!”
张勋说完之后,脸上多了一抹诧异之色,“莫非,那金书上的八字,不是那八字?是荀正在撒谎?”
刘奇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说道,“荀正那厮倒也滑头!看事情不妙,就脚底抹油跑了!那所谓的琉璃玉,不仅仅袁术有一块,袁绍同样也有一块!而且本公子不妨告诉你,那琉璃玉是本公子的人卖给袁氏兄弟的,同样的,那金书上的八个字,也不是什么袁氏圣主,汉之本初!而是袁氏玉碎,炎汉瓦全!”
张勋面上满是惊异之色,旋即喟然长叹一声,苦笑道,“公子害我甚深呐!”
刘奇指着张勋说道,“本公子相信的人有两种,第一种是心腹之人,本公子可以透漏秘密!第二种是,本公子主动透漏秘密,至于结果如何,想来你张勋也清楚的很!”
张勋抱拳道,“公子放心,张勋定然为了好好活着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