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找到一名前来刺探消息的探子,传了个口信给徐荣,命他偕同蒯越在朗陵外暂时歇息两日,随后就沿着大道,也不顾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孤身向北行去。
一更时分,借着月光,李儒能看到七八百人,在一处关隘上,将道路封的死死地,李儒心中略一琢磨,这应当是李通的队伍了。
看着仍有一百多人四处巡视,虎视眈眈,李儒也不犹豫,纵身爬到路旁的一棵大树上,朝着百余部外的队伍大喊一声,“李通,可敢出来一见?”
一声厉喝声从队伍中间传来,“不知何方鼠辈,藏头露尾,也敢说请我家将军出来一见?”
那声音刚落音,李儒就听到另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传了出来,话语中的磅礴大气一览无余,“住口!我李通问心无愧,既然有人想要见我,那我李通又有何惧哉?”
借着月光,李儒清楚的看到,一名二十四五上下,脸上带着浅浅络腮的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着自己驻足的方向走了过来,并且喝退了几名准备跟着过来的士卒。
李通到了树下,朗声道,“还请出来一见。”
李儒毫不犹豫,丹田提起一口气,不动声色的从树上跳了下来,不带起一丝声响,看到李通的不满意,笑着说道,“听人说李通是一条汉子,今日一见,果真算得上是胆色非凡。”
看着李儒一身青衫,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李通带着三分钦敬开口说道,“先生谬赞了,李通这点胆魄,和先生比起来还差了点火候。不知先生深更半夜来找李通,有何要事?”
李儒听到李通这坦荡的话语,也毫不隐瞒自己的来意,“我打算请你回去主持朗陵事务,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李通略一思忖,含笑道,“怕是没这么简单吧?不知我回去主持朗陵事务,对先生有什么好处?若是先生不能给李通一个答案的话,请恕李通不能从命。”
“我是从南阳而来!”李儒抬头看着天上月亮,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开口道,“只要你主持朗陵事务,日后镇南将军的功劳簿中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
李通轻轻摇了摇头,“先生想用这些打动我的话,那可就找错人了!如今李通身边只有八百兄弟,南边盗贼目标在南阳,到时候那地方不会平静下来,倒不如挡住了北边来的黄巾,还朗陵百姓一个安宁,也算是李通的一片赤胆。”
李儒撇了撇嘴,优哉游哉的开口道,“怎么?你觉得你挡住了黄巾,就能保朗陵百姓安宁?依我看,你怕是还没挡住黄巾,朗陵就落入贼人手中了。”
李通带着几分犹豫,强撑着开口说道,“只要挡住了黄巾的侵袭,我自有把握收复朗陵。”
李儒带着三分试探问道,“李通,你就不想为陈恭报仇?”
李通似乎皱了皱眉,语气中满是恨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通纵然一介粗人,也知晓大义,等到朗陵百姓安宁,某自亲手取下陈合狗贼首级,以慰陈恭吾兄在天之灵。”
李儒轻笑一声,“做个交易怎么样?我帮你除了黄巾隐患,保证黄巾近期不会侵扰朗陵,你帮我主持朗陵大小事务,遏制庐江盗贼,要是陈合那厮跑了,我帮你把他抓回来,你看如何?”
李通苦笑一声,“先生倒是好计策,不过我不想将我等兄弟放到庐江盗贼的对立面,如此一来,反而将那些盗贼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朗陵,先生是替镇南将军解了荆州之危,最不济也能拖延盗贼不少时间,可这样一来,我等兄弟岂不成了炮灰?”
李儒轻轻颔首道,“李通,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荆州八千大军已经驻扎在了朗陵城西三十里,此次可是打算将庐江盗贼全部清剿,还地方一个安宁!我之所以想让你助我主持朗陵事务,不过是担心到时候我等大军腹背受敌而已。”
李通略一沉吟,开口说道,“若先生所讲为真,李通还有一个要求,还请先生答应李通。”
李儒呵呵一笑,抚了抚颔下长须,“你说吧!要是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就做主答应下来了,要是你这要求太过分,老朽可就做不了主了。”
“这应当不会让先生为难!”李通朗声道,“我希望能率着一干兄弟,前去助镇南将军一臂之力!”
李儒点了点头,“放心,这事情老朽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将你拒之门外,不知如今南下的黄巾,是何人的部属?”
李通开口说道,“这次前来的黄巾,却是渠帅吴霸打头,刘辟、黄邵二人在背后摇旗呐喊。”
听到李通如此说,李儒嘴角不由勾勒出一丝冷笑,“看来,这黄巾军内部也没那么和睦啊!”
李通嘴角轻轻抽了抽,他没想到眼前这人会如此说话,不过也不好不回答,语气中多了一丝淡漠,“要是黄巾军团结一心的话,如今天下远比现在混乱的多。”
李儒朗声大笑,“李县尉,还请稍待,某去去就回。”
李通虽然也是游侠出生,可看到李儒这兔起鹘落之间,就如同一只山间野豹,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心中仍是骇然不已,如同李儒这般放纵不羁的行事风格,才是自己心目中的游侠啊!想想自己年轻时的所作所为,李通不由有些脸红,自己以往的行事同这位南阳来客比起来,那真是鲁班门前玩大斧啊!
看着偶有几处露出火光的黄巾大营,李儒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呢喃道,“想想要孤身闯贼营,这沉寂了数年的心,还真有些忐忑呢!”
李儒将外袍脱下,露出了里边的紧身劲装,拍了拍腰间的长剑,“老伙计,就让我们一起见识见识这黄巾贼营有多厉害吧!”
瞅着巡逻的士卒走过,李儒毫不犹豫,一个纵身上前,双手攀住大营的围栏,翻进了黄巾大营,借着营帐的阴暗处,缓缓朝着大营内部潜去。
两刻钟后,看到中军大帐门口守卫的两名士卒,以及帅帐周围一炷香间隔就游走而过一批的巡逻士卒,李儒心中不由腹诽,看来,这吴霸还挺小心的。
“不过,这点小事请难得住我?”李儒一个转身远去,缀在一伍巡逻队伍后方,在一个转角的时候,一步上前捂住了一名黄巾的嘴。
李儒站在拐角后方,借着火光看到,这汉子也就三十出头,当下捏着嗓子,带着一丝沙哑喊道,“你们先去,我去拉个屎。”
一名粗豪的声音首先响起,“侯三,你丫动作快一些。”
随即就是几名黄巾士卒的议论调笑声响起。
“你说侯三这家伙咋了,以往那家伙可是最怕一个人去解手了,肯定先憋着,实在忍不住了也要拉着一个人一起去,今天怎么转性了?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徐同,你这家伙,认了几个字就将自己当先生了,拉屎就说拉屎呗!还解手,不过不是我说啊!你丫的认了几个字,心思还真比以前龌龊了不少,既然你觉得侯三那家伙拉个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下次你就跟着他一起去好了!”
李儒屏住呼吸,听着前方几人的议论声小了起来,这才舒了一口气,将被自己捂晕过去的那名黄巾士卒拖到阴暗处,脱下他那不大合身的皮甲穿在了身上,略一犹豫,这才从地上抓起一把土,胡乱的抹在脸上。
李儒抽出腰间长剑,一剑将那名黄巾士卒的喉咙划拉开来,这才躲躲藏藏的返身走到帅帐不远处,等到一队巡逻队伍过去,这才将长剑藏在身后,拎着之前那名士卒手中的破烂长枪,大摇大摆的朝着帅帐走去。
“什么人,站住!”守在帅帐门口的士卒果然是吴霸心腹,看到有人来,毫不犹豫的开口喝问。
李儒疾声道,“还不让开,我有急事找渠帅商议!”
李儒走到帅帐门口,那两名吴霸心腹毫不客气的伸出手中长枪将帅帐门口封死,一人冷冰冰的说道,“渠帅已经休息了。不管你有什么事,还是等到明日再找渠帅说吧!”
李儒一脸苦色,急的直跺脚,随后朝着两名守卫招了招手,“二位,你们也都是渠帅心腹,我就先将这事情给你们二人说一下,你们看看要不要立即向大帅汇报,不然的话我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两人不疑有他,迅速凑近了李儒,等着李儒开口,李儒身体前倾,嘴唇微张,一副准备说话的模样,不待那两名侍卫反应过来,火光中就闪过一抹亮光。
看着那两名侍卫捂着脖子倒下,李儒毫不犹豫,迅速夺过一名侍卫手中的火把,长剑挑开了帘子,步入帅帐之中,李儒一把将手中火把投入到身前的铜炉之中。
看着帅帐之中的火光亮起,看着在床上鼾睡的吴霸,李儒毫不犹豫,端起几上的酒坛,将半坛酒水从吴巨头上浇下,随后用手中长剑拍了拍吴霸的脸颊,“吴大渠帅,醒一醒。”
吴霸睡的正香,一抹凉意从头上散开,吴霸一个纪灵,唰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喝一声,“谁?”
待到反应过来,看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脖子不由缩了缩,带着三分畏惧看向李儒,带着三分畏惧开口问道,“你是谁?来我营中何事?”
李儒轻笑一声,“吴霸,吴大渠帅,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救你命的就行了。”
吴霸勉强冷静下来,颤巍巍的开口说道,“我看你不是来救我命的,是来要我命的吧!”
李儒笑的更欢畅了,“只要吴大渠帅听我的话,我自然不会杀你,就是救了你一命,可吴大渠帅要是不配合我,某的长剑可没长眼睛。”
吴霸心头一寒,不禁求饶,“不知大侠有什么吩咐?还请大侠细说,只要吴霸能办到,吴霸无不遵从。”
李儒用剑脊拍了拍吴霸的肩膀,冷声说道,“想不到你还挺识趣的!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率众投降李通,我就饶你一命。”
一阵呼和声从帐外响起,李儒能看得到,帅帐四周已然被火光包围,李儒心中没有一丝胆怯,长剑架在吴霸的脖子上,“吴大渠帅,你看如何?”
帅帐外传来一声询问声,“大帅,你没事吧?两名亲兵不知被什么人杀死了。”
吴霸冷哼一声,“本帅没事,这两个废物,看首帅帐还敢偷懒睡觉,本将就结果了他们,也给你们一个警示!”
说完吴霸草舔着脸看向李儒,“大侠,我的表现还不错吧!”
看到吴霸叽里咕噜转个不停的眼珠子,李儒还不知道吴霸心底有什么鬼主意,当下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吴大渠帅,命令你麾下士卒,现在起床集合,往南行军,准备向李通投降。”
吴霸还准备说什么,可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清楚的感受到血液从皮肤上渗出流动,丝毫不敢犹豫,开口喝道,“命令三军即刻拔营,半个时辰后出发。”
帐外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渠帅,这三根半夜的,拔营不好吧!”
吴巨喝骂道,“你是大帅还是我是大帅,我说拔营就拔营,你都想不到我等会半夜出击,难道敌军就能想到我等半夜进攻吗?”
“是,是,是!大帅英明,我这就去准备!”
看着整座大营开始沸腾起来,李儒这才松了一口气,吴霸瞧见李儒的模样,不禁开口说道,“大侠,放了我吧!只要你放了我,金银财宝,任你选取,你说个数,我吴霸绝不含糊。”
李儒瞪了吴霸一眼,“吴霸,你给我放老实点!”
吴霸一瞬间涕泗横流,“大侠,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三岁孩儿,大侠你要拿了我,我这一家老小可都活不下去了啊!”
李儒不由得再次用长剑敲了敲吴霸的肩膀,好让他老实下来,“看你这年龄,也就不到三十岁,想不到你老娘五十多岁了还能生出你来,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
“你也别给我耍花招,好好表现,别说保住性命,我看你这五大三粗的,日后努力一番也许还能谋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比你现在这日子好多了!”
吴霸试探的问道,“大侠,你不骗人?”
李儒鄙夷的看向了吴霸,“你都落在了我手里,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听到李儒的话,吴霸这才安分了下来,心中不断寻思这,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