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体验太难得了,比太阳真水和太阴真水更难得!
许嘉眉在叙旧和观战之间选择后者,拿出十二分的认真和专注,将全副心神投入到羽生真君与花至善的交手之中。也不知道羽生真君的羽毛耳坠有何奥妙,她的眼界提升至羽生真君的高度,甚至能辨别羽生真君与花至善谁实力更强。
不过,羽毛耳坠并不是没有缺点,花至善轻松察觉来自许嘉眉的注意,道:“你在教徒弟?”
羽生真君道:“我想收徒,她想看我的实力。”
花至善:“所以你找我切磋?”
羽生真君:“是的。”
花至善好险没有岔气,恼怒道:“阁下要收徒弟便收,干嘛拿我当你的陪衬?”
堂堂元婴真君,居然在两个筑基修士面前表演,这叫什么事?元婴真君是高阶修士,要面子的好不好!
羽生真君边出招边回答:“我没有要求你做陪衬,我要求你拿出真本事。”
她出绝招,逼出花至善的真本事,花至善怒了:“允你教徒弟,不允我教?停一下,我也要教我的徒弟!”
羽生真君停手,花至善弹出一滴精血给三百里外的余曼羡,精血没入余曼羡的身体之中,余曼羡也能看懂元婴修士的斗法了。
两位元婴真君在荒漠开打,引来不少元婴真君围观,有些真君还带着好些个晚辈。
他们不认识来自太冲南宗的花至善,羽生真君却是赫赫有名的天骄,犹如珊瑚、东方亮,战力极强。花至善能和羽生真君切磋,其实力在元婴修士中亦能称得上一流。
两位强大真君的交手不常见,必须旁观。
玄真道宗安排了一位真君长期驻守于寒蟾镇,这位真君察觉斗法动静,连忙来到荒漠维持秩序。瞧见许嘉眉和余曼羡身上有交战的两位真君的气息,驻守真君拂袖护住两人,属于元婴圆满修士的威压一放一收,人群中立刻有三个真君脸色微变。
其余真君发现驻守真君给了三位真君警告,不动声色地与那三位真君拉开距离,免得开罪玄真道宗。
寒蟾镇处在玄真道宗辖下,谁敢在寒蟾镇做不利于玄真道宗的事情,玄真道宗就出手整治谁。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某大势力派人来寒蟾镇争夺名额,结果得到名额的人只有十来个,这十来个人只有两三个活着离开寒蟾秘境,活着离开玄真道宗辖下领土的人一个也没。
为什么?
因为这个大势力的真君算计玄真道宗的优秀弟子,使得三位优秀弟子身亡,玄真道宗狠狠地报复了这个大势力的弟子。
许嘉眉并不知道自己差点被有敌意的元婴真君针对,羽生真君和花至善的交手实在太精彩,她舍不得分心。
两刻钟后,花至善收回借给余曼羡的一滴精血,余曼羡的神魂太弱,无法继续看下去。又六十息,羽生真君将许嘉眉的意识拍回她的识海,道:“还打么?”
花至善:“如果你想继续,那就继续。”
羽生真君罢手,望向余曼羡,道:“你的徒弟在晋升。”
真君的斗法令余曼羡获益良多,余曼羡从筑基中期晋升筑基后期。另一观战者许嘉眉也有收获,可她刚晋升筑基后期,观战所得不足以助她晋升至筑基圆满。她就地打坐,用心体会观战所得。
两位真君落在地上,观战的真君纷纷上前,或跟羽生真君问好,或打探花至善的来历和背景。羽生真君没兴趣寒暄,特地瞧了瞧那三个藏着小心思的真君。她不瞎,三人的小动作逃不过她眼睛。若他们敢对许嘉眉和余曼羡出手,她与花至善也会出手,叫他们知道教训。
三人被看得脊背发寒,笑容僵硬。
羽生真君道:“你们带了多少个人来争夺名额?”
“四千。”
“三千。”
“三千。”
三人依次回答。
羽生真君说:“迷宫尚未建成,在这寒蟾镇待着也无聊,不如让小辈切磋切磋。”素手点向三位真君身边的筑基期小弟子,“你们几个打一场。”
小弟子们面面相觑,求助的目光投向元婴期长辈。
三个元婴真君没有胆量拒绝羽生真君,只好安排两个弟子在荒漠切磋。荒漠站着一大群元婴真君,两个被点中的小弟子十分紧张,切磋之初差点闹笑话。
等到许嘉眉消化完观看真君交手所得的感悟,包括玄真道宗在内,三十四个大势力都有筑基期弟子在荒漠切磋过。她睁开眼,马上有人挑中她:“许嘉眉道友,可否与我切磋?”
“慢着,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应该先于你与许嘉眉道友切磋!”另一人说。
“你走开,许嘉眉能连续击杀两位状态完好的金丹修士,你没杀过金丹,你挑战她,必败无疑!”第三个人说,“死在我手里的金丹有四个,我想见识许嘉眉的本事!”
“哈,我杀的金丹比你多,你是不是应该让我?……”第四个人说。
被众人争着下战书的许嘉眉听了一会儿,打断他们的争吵,道:“你们打一场?”
冲动的当即撸起袖子,头脑清醒的看向她,把问题踢到她头上:“你拿主意,你先和谁切磋?”
当代筑基修士中,许嘉眉不是最出名的一个,但她的姓名流传得很广。因为她在十五个时辰内登上玄真道宗的山门。
东极洲的修士都知道登上玄真道宗的山门不容易,若能在众多修士齐聚于寒蟾镇的今天击败许嘉眉,必将扬名整个东极洲。
大多数修士不会断情绝欲,想出名的年轻修士一抓一大把。
许嘉眉站起,环视一圈,自己还在荒漠,旁边是羽生真君的随从,一位化作黑衣少年的金丹后期鸟妖阿锦。
余曼羡不在这里。
众真君坐在云端之上,羽生真君和花至善位于众真君中,正有说有笑。前者把之前穿的绿色渐变衣裙换成类似现代露肩礼服裙的大红色裙子,搭配雪白的宽大羽衣,头上的繁复金饰也变成红珊瑚首饰。花至善的衣服还是原样,坐在羽生真君身边,像是大人和小女孩。
羽生真君太高,花至善不及其三分之二。至于许嘉眉,她比花至善高一点,同样不及羽生真君的三分之二高。
阿锦小声说了羽生真君促成的筑基期修士切磋,许嘉眉了然,问他:“向我邀战的人谁实力最强?”
邀战者们安静下来,阿锦点出两人,道:“此二人的实力不相上下。”
许嘉眉问:“比之我如何?”
阿锦道:“我认为你比他二人强。”
他点出的两个人不服他的判断,许嘉眉抚了抚衣袖,道:“谁更强,切磋一场就知道了。”
荒漠上有三个沙子堆砌的临时演武场,云端上的羽生真君可能是听到许嘉眉的话,挥手堆起新的演武场,将许嘉眉和一位修士丢了上去。
站稳的许嘉眉见礼道:“我是许嘉眉,玄真道宗内门弟子。”
邀战她的男修道:“慕星源,清静宗内门弟子,师从复萌真君。”
主持斗法的是一个金丹修士,看似二十四五岁,文质彬彬,书卷气浓郁,腰间挂着一柄装饰大于实用的剑。她自我介绍道:“某姓夏侯,名朴,来自无名学宫,是一名普通儒修。”
即将交手的两位筑基修士同时侧头望来,许嘉眉不是很了解夏侯朴,慕星源双眼发亮:“夏侯师姑,能否引荐贵学宫的绛仙子?”
夏侯朴道:“你赢了许嘉眉再说吧。”
慕星源小小地欢呼一声,催促她道:“快点开始!”
夏侯朴问许嘉眉:“准备好了?”
许嘉眉排出十八滴阴潭异水,道:“可以了。”
夏侯朴甩出一道光。
光碎,切磋开始。
慕星源提剑冲向许嘉眉,手中剑挥动,攻击自许嘉眉身后来。许嘉眉不慌不忙地踏出飘渺步避开攻击,三滴阴潭异水化作无数道水箭打向慕星源,其中有真的水箭,有幻术编织的假象。
仓促间难以分辨水箭真假,慕星源在逃跑和应战之间选择后者,不到十个呼吸就被阴潭异水化作的带子缠住脖子,不敢动弹。
慕星源感受着冰凉如毒蛇的水带,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实力低于许嘉眉:“……许道友,你赢了。”
许嘉眉颔首,收起了三滴阴潭异水,听夏侯朴宣布自己取胜。她望向演武台下,看到姬玄泊、陈深、流盈姐弟等同门,向他们笑了笑,问那个实力与慕星源不相上下的人:“上来与我一战吗?”
对手迟疑了两次呼吸,登上演武台,拱手作揖:“请赐教。”
她同样不是许嘉眉的对手,输得心服口服。
事实上,如果许嘉眉没有观看两位真君斗法,至少也要用半刻钟才能将慕星源击败。她觉得现在的自己遇到玄真道宗的天之骄子,是有三到五成把握取胜的。
现在的她很强。
她问演武台下的观众:“谁愿意与我一战?”
来到寒蟾镇的都是修士中的佼佼者,尽管许嘉眉击败了两位对手,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依然有人敢挑战她。最先表态的是一位穿着黄裙的筑基初期修士,她跳上演武台道:“我是嘉禾山的无名小卒,请许道友指点!”
嘉禾山啊……许嘉眉微笑,道:“我认识你们门派的谢青柠道友。”
黄裙女修回以笑容,轻快地说:“谢师姐提过你,你像师姐讲的那样厉害。”语气渐渐消沉,“师姐的修为比我高一个小境界,前段时间她受伤了,没法来寒蟾镇。”
许嘉眉垂眸,道:“开始吧。”
“好。”夏侯朴慢悠悠地降下一道光,光芒触及演武台,如同水滴落在坚硬光滑的物体表面,砸成千万块碎屑。
修为高的许嘉眉让黄裙女修先出手,黄裙女修也不含糊,手一抖,撒下无色的粉末,布置了幻境。若说许嘉眉的幻境欺骗眼睛和神识,黄裙女修的幻境是通过欺骗鼻子来欺骗眼睛和神识,有值得借鉴之处。
于是许嘉眉无声地散播云雾,在等待幻境完成的同时布置了针对黄裙女修的幻境。演武台边缘不设禁制,香味飘到演武台下,不少人陷身幻境之中,少数没有陷进去的也被许嘉眉制造的海市蜃楼欺骗。
有人看出许嘉眉施展的幻术来历,疑道:“这似乎是我们门派的道术?”
许嘉眉的海市蜃楼之术学自太冲南宗,提出疑惑的是跟着花至善来寒蟾镇的太冲南宗内门弟子盘科,站在他旁边的人是余曼羡的母亲余雁行。
余雁行目不转睛地观察许嘉眉的法诀,道:“确是我们门派的道术,但她将海市蜃楼之术与水幻术结合起来,修改后的海市蜃楼之术比原来的适合她。”
盘科道:“不愧是玄真道宗的弟子,我们在学习前辈传下的道术,她已懂得修改道术了。”
余雁行来到寒蟾镇也有四五天了,期间打听过许嘉眉,道:“她还会自创道术。”想起太冲南宗内流传的一件事,“据说她尚未筑基就开始自创功法,我们门派的藏书洞有她自创的功法原本。”
盘科先佩服后质疑:“她自创的功法和道术能有前辈大能流传下来的好?”
余雁行道:“若没有人想到自创功法和道术,那么功法和道术永远不会出现。无论许道友自创的功法或道术好不好,她很强,这是你我无法否定的事实。”
盘科问:“师姐,你能否取胜她?”
余雁行:“没打过,不知道。”
台上,许嘉眉用了两刻钟指点黄裙女修,黄裙女修受教,道谢下台。随后,余雁行先于所有人登上演武台,摘下幕篱展现真容,道:“我是南宗门人余雁行,请求与道友一战。”
曾经的许嘉眉是余雁行的后辈,如今,许嘉眉的修为与余雁行处在同一境界,辈分随着修为发生变化。
许嘉眉见礼,告知对手自己的姓名与来历,道:“请赐教。”
两人交手,姬玄泊看出余雁行的实力,知道余雁行比自己强少许,奇道:“这人是谁?南宗是哪个南宗?”
叶如龙也在演武台下,见到已经与父亲和离的嫡母,神情复杂:“是太冲南宗。”
姬玄泊:“太冲南宗?我只听说过太冲北宗……等一下,你说的太冲南宗是与我们道宗平分白山界的太冲南宗?”
叶如龙:“对。”
一刻钟结束,许嘉眉击败余雁行,再次见礼道:“师姑,我胜了。”
余雁行无声叹息:“抱歉,我没有教过你,当不起你的尊称。”
许嘉眉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她凝视着余雁行与当年一样的容颜,记忆在心中淌过,不留点滴痕迹。紫霞稻抹去她欠叶氏、余雁行和余氏的一切,是故,许嘉眉没有手下留情,也没有在斗法前称呼余雁行师姑。
余雁行看着她,也想起当年是个八岁凡女的她,道:“如果我将你送到余氏……”
触及许嘉眉的笑容,余雁行没有说下去,默默地将演武台让给许嘉眉的下一位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