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快中午了。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个未接电话是陈海坡打来的。
我给他回了电话。
“你小子,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搂着京城大妞睡懒觉?”
“一个人睡懒觉,倒是认识几个京城大妞儿,可哥们不喜欢乱来。”
“嘿嘿……”
陈海坡笑声很猥琐,就好像我搂着京城大妞被他给看到了。
然后他说:“龙城的老狗已经给煤栈送了几车煤,运输队没了,就剩了两辆货车,他开一辆,雇司机开一辆。说真的,如果不是给你面子,我家里煤栈就不用老狗了。”
“既然当初有那么一个约定,就让老狗继续给煤栈拉煤,就当给那哥们一个赚钱的路子。”
我还能怎么说?
赌狗就是容易被人瞧不起,好在陈冬至和陈海坡也玩牌,比较能够理解赌徒的行为和心态,基本还能把老狗当人看。
“有点搞笑,老狗左臂多了个刺青,四个字,不赌为赢。这有个屁用,如果弄个刺青就能戒赌,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赌倾家荡产了。”
“戒赌的难度不比戒毒小,但也有不少戒赌成功的人。一个人最好是永远都不沾赌,一旦上瘾,自己那点意志力可能不够用。”
“武松,你怎么忽然伤感了,是不是输了很多钱才有了这个觉悟?可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比老狗更可笑。”
陈海坡似乎很不爽,怪我这么一个赌徒给他说这种道理。
我笑骂了一声,你他妈的,然后说:“你勾搭张婉沁,不让她陪着小花玩,你还吓唬小花别跟着你们,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不容易啊,在京城你心里还想着小花呢。有次坐在聚源湖边,我和张婉沁聊起了你和小花,不敢去想,等你有了女朋友,小花会多么伤心。”
“26岁以前,我就没打算找女朋友。”
我这么说话,电话那头的陈海坡沉默了。
这哥们看起来很大条,其实心思很细腻。看起来风风火火,但是关键时刻很稳重。
简单来说,小坡就是个读书少,但很有水准的人。
“26岁以前不谈恋爱,是想给小花一个机会?”
“应该说,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我会一直学着适应小花,一直到彻底爱上她。”
我和陈海坡太熟悉了,不骂人几乎就没法聊天。
我忽然深沉的对他说这些,多少都有点酸溜溜的。
可陈海坡没鄙视,也没调侃,而是轻声说道:“这就对了,你和小花最有缘。小花那个样子,不管跟了谁都不会幸福,除非跟了你。”
我沉默听着。
陈海坡又说,“如果小花流着眼泪嫁给了别人,老公对她不好,打她,骂她,你知道了,会不会去找她老公打架?”
“你说呢?”
“估计那个人会被你打成残废,我也会动手打那碧草籽!可这么一来,小花就更不幸福了。小花够可怜了,将来你让她好过点儿。”
本来是没发生的事,可我和小坡都很在状态。
就好像小花已经嫁人了,老公对她不好,然后那个男人被我们打展了。
可如果老公被打坏了,小花岂不是更痛苦了,更没法活了?
“小坡,今天你说的话,哥们会放在心上,安静下来了就用心回味。”
结束了通话,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额头冒出了一层热汗。
刚才假设出来的情景,似乎太在状态了。
如果不能让小花跟了别人,那么只能我要她。
如何去做小花的男朋友,如何去做小花的老公,很有挑战性。
“我和小花都还年轻,才23岁,目前我的大学同学也还没有举行婚礼的。年轻人事业为重,一般都会选择26岁以后再结婚。那些继续深造的,可能26岁还没毕业呢。读研读博允许结婚,但读书期间就结婚的,比例也不算高。”
一个人走到街上。
雨夹雪的天气,清冷但是很容易让人清醒。
我又开始考虑自己的事业。
没打算进公司,没打算进部门,我家里也没打算在京城开大型超市。
那么我的事业,只能围绕茶庄打转。
做认知之内的买卖,不至于一败涂地。
“燕子说,可以把银杏路的福海茶庄卖给我,带店面产权500万其实也不是多么贵,但是不让改名字就有点纠结,如果不叫保顺茶庄,还算是我的事业吗?”
我不为赚钱,只为名头,所以才会这么想,但是秦家应该不会这么想。
找了个饭馆,简单吃过了午饭。
回家登录qq,看到了花初夏发给我的笑脸,还有她和母亲在聚源湖边拍的照片。
我回了消息。
“小花真漂亮。”
“武松,我一直在等你上线,不敢给你打电话,怕打扰了你的生活。”
花初夏的逻辑一般不会这么想,应该是王桂英又给她讲道理了。
“小花,你随时都能给我打电话,不会影响了我的生活。”
“好啊好啊。”
视频镜头里,小花雀跃了,这是我最想看到的画面。
“武松,今天我在塑料皮本上写了32,再有28天,我就能见到你吗?”
“小花,我给你一个承诺,2006年元旦那天,我带着好吃的和银杏叶子回大源,好吗?”
“好!”
花初夏甜兮兮喊着。
小花太开心了,所以蹦跳了起来,伸开双臂扭啊扭。
王桂英走过来了,镜头里,她的脸色有点清冷。
“武松,你多余说这么多,如果元旦那天,你没回来呢?你在京城,不是在大源,如果到时候有点什么事,你没回来,小花又哭又闹,难受的还是我。”
“王姨,2006年元旦,我回大源看小花。”
“如果你在京城有很要紧的事,怎么回来?如果大雪封路,你怎么回来?”
“那天,不管在京城有多么重要的事,我都会回去,如果大雪封路了,我坐火车回去。”
我有点语无伦次,可王桂英却笑了。
“你小子真有那么一股子劲儿,可是……”
“妈,我相信元旦那天,一定能见到武松,一定能吃到京城的烤鸭,一定能拥有12片银杏叶子。”
因为憧憬那一天,所以小花的容颜如梦如幻。
夜里。
雨夹雪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小雪。
我还是一个人,在京城的街上散步,已经走出去很远。
看到的是京城的灯火,可脑海闪过的都是曾经的人与事。
发生过的事,不会改变。
曾经熟悉的人,可能慢慢变得陌生。
我已经很久没给刘雪辰打电话了,对她少了幻想和期待。
可一旦我拨通她的电话,幻想和期待可能又回来了。
毕竟,她那么娇美,那么婀娜,那么有才华,是我的梦中情人。
手机响了,一瞬间我希望来电归属地是哈尔冰。
可是,来点却是尤罡。
所谓的民间神医?我开始怀疑刘采妮的身份之后,也开始怀疑尤罡的医术。
可我只能接起了电话,喊了一声尤叔。
“我一直在研究给大源花初夏治疗的药方,因此耽误了文玩店的生意,耽误了悬壶济世,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
尤罡说话的语气,让我想到了一部电影里情绪失控的男主角。
我越来越感觉到,这是一个局。
“尤叔,回头我去潘家园找你,带上好酒一起喝几杯。至于给小花治疗的事,如果你没把握,现在就可以停下来。”
“哎,我就知道,比起花初夏那么一个大脑受伤的傻丫头,你更在乎钱。”
“不是。”
我最想喊出来的是,你放屁,但我克制住了。
“尤叔,要不明天我去找你?”
“明天我没时间,哦,你听说过大风歌会所吗?”
“听说过,据说很豪华,节目很丰富。如果尤叔想去大风歌会所消遣,我请客。”
“今天我刚去过,明天也必须过去一趟。大风歌会所背后的大老板野玫瑰,从温哥桦飞过来了,找我拿药。”
闻言。
我很是凌乱,也很是震惊。
自己像是在面对现实,又像是面对天罗地网。
“野玫瑰是谁?”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装糊涂,是不是很傻。
“野玫瑰原来是个老千,水平非常高,是千王猴子最得意的门生。可后来,因为一些遭遇,野玫瑰戒赌了。野玫瑰的隐疾就是因为出千被抓,被人打出来的,时不时腹痛,脑袋疼,必须常年服用我的药丸。”
尤罡这番话酷似真的,也酷似假的。
此刻,我完全没有分辨真假的灵感。
“尤叔,这么说来,你的医术非常厉害。”
“先这样。”
尤罡挂断了电话,并没有邀请我一起去大风歌会所。
我几乎无法按捺内心的好奇。
一个恍惚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去超过五公里,我打车回到了丽景小区。
回到了合租房。
阿木不在,我打电话不用避讳。
酝酿之后,我给大源的大迷糊打了电话。
“武松,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在京城还是大源?”
“我在京城,有点事想问你,可能会碰到你心里的伤疤。如果你说了实话,回头我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我和大迷糊说话,完全不像是徒弟和师父。
“你想知道什么?”
“当年在公海赌船上,赌钱双方是谁?你代表谁,野玫瑰又代表谁?”
“当年我代表谁,不能告诉你,否则人家会要了我的命,我身体残了,但我想活到90岁。”
大迷糊的声音很冷,听起来不像是一个老混子在说话,更像是一个江湖大佬在训斥人,“至于野玫瑰代表的是谁,一直到今天,我都没弄明白,当年我的老板也没详细说过。”
“好吧,不为难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以后,我不会问你关于野玫瑰的问题了。”
“武松,好孩子。”
大迷糊忽而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夸了我。
我不问了,他就像是渡过了一劫?
大迷糊又补充了一句:“今后不管谁问我,通过什么方式问我,我都会一口咬定你没找我学习过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