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九月下旬。
阴雨的天气,秋天的味道更浓了。
刚才,我和花初夏站在茶庄门口看雨,此时,花初夏在煮茶,明前西湖龙井的豆香味弥散着,容易让人想到美好与高雅。
可是煮茶的女孩,她那么美丽,也那么纯真。
“武松,你猜我妈去哪里了?”
“小花,刚才你都告诉我了,你妈去买毛线了,要给你和我织毛衣。”
“原来我都告诉你了,对啊,我妈就是去买毛线了,恒源祥,羊羊羊。”
花初夏甜兮兮。
看着我的脸,她的杏仁眸子又变成了弯月亮。
花初夏用公道杯给我倒茶,茶好喝,小花好看。
“这个月只有30天,今天是9月21号,距离你离开大源,去京城还有9天。不对,应该是还有10天,也不对,应该还有11天……”
日期一直在后延。
小花的微笑是天真的花朵,小花的眼泪是流淌的河流。
“到时候你和你妈也去京城,玩一段时间。”
“不会的,我妈不去,也不让我去。这些天,每个晚上妈妈都会给我讲道理,其实我能听懂。”
花初夏微微低头,又拿起了公道杯给我倒茶。
我又想说点什么,可是王桂英走进来了。
买了不少毛线。
淡紫色毛线给花初夏织毛衣,大红毛线给我织毛衣。
“王姨,你怎么想的,让我穿大红毛衣?”
“你那么喜欢赌,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只能祝福你天天红。”
王桂英这么说,我竟然无言以对。
花初夏甜兮兮笑着:“武松,如果你是赌徒,祝福你天天红;如果你是小偷,祝福你永远不被抓。不管你是什么,小花都喜欢你。”
我的心被刺痛了。
戒赌的念头再次涌上心头,可是强烈的反向意念,很快就打压了戒赌的念头。
因为我是顶级老千,牌局,我总是会有胜算。
我不敢去想,几年后或者十几年后,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为了掩饰内心掀起的波澜,我只能悠然说:“你们是真逗,其实我能很好的把握自己的将来。”
“武松,等王姨给你织好了毛衣,你再去京城,行吗?”
“行。”
王桂英织毛衣很快,但我能想到,这次她织毛衣很慢。
我的手机响了,铃声变成了花初夏很喜欢的一首歌,周华健的轻亲亲我的宝贝。
来电是沙良,我迟疑之后接了起来。
“沙大少,最近不忙?”
“刚闲下来,今晚请你在我家里喝酒,咱们兄弟都是在大源混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武松,就当我求你了,你一定要过来。”
“行吧,我和小坡一起去。”
结束了通话,我清冷的笑了一声。
“大源最坏的就是沙良,武松,你不要去他家里吃饭!”花初夏急促说着。
“武松,如果把沙良当成了朋友,你会吃亏的。不管什么时候,沙良眼里都透着邪气,这人坏到了骨头里。”王桂英说道。
“已经发生的事不能改变,不管沙良到底是好是坏,我都不可能把他当成朋友。”
我更加明白,一个人眼里的好人,可能是另外一个人眼里的坏人。
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人总会有着不同的看法。
花初夏忽而爬到了王桂英肩上,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话:“妈,你织毛衣不织袖子,武松看到毛衣还是坎肩,就不会去京城。”
王桂英嘴角的微笑有点苦涩,微微看了女儿一眼。
……
傍晚。
我和陈海坡去了县城西关方向。
坐在陆巡副驾驶席上,陈海坡怀里抱着赌资,足有50万现金。
我的赌资也是50万,扔在后座上。
今晚对付沙良,我的套路很华丽。
陈海坡嘴角的微笑迷离,心里想的肯定是大赢。
“没怎么玩过百家乐,一点经验都没有。网上查了一下,说出庄跟庄,出闲跟闲,对称之后打和,这办法行吗?”
“不是很行,但也不是不行。”
我迟疑之后,“给我的感觉是,在不出千的情况下,百家乐没什么规律可循,连续开了十几个闲,也不影响接下来还是闲。但是从概率的角度看,出庄的概率略高于出闲,但是押庄赢了以后,会抽水5%,这么一来,赌客还是没胜算。”
“也就是说,去了奥门、东南亚、拉斯维加斯那些大赌场,怎么玩都赢不了?”
“如果大层面去看,赌客赢了,就意味着赌场输了,怎么可能?如果把100万名玩家作为群体,其中应该有赢的,但赢的那个肯定不是你。即便很走运赢了钱的人,人生观和世界观也可能出现问题,下场可能还不如输钱的人。”
“真可怕,你停车,老子不赌了。”
陈海坡几乎是惨烈的尖叫起来。
我还真就把车停在了路边,低沉道:“如果你拿着赌资下车了,以后我最佩服的就是你。我见人就夸你,遇到了重要的事都跟你商量。”
“别闹了,快点开车。”
陈海坡也只是觉悟了不到两分钟,就又是赌狗的模样了。
快到西关了。
陈海坡忽然提到了家在东关的刘建新。
“刘建新瞒着家人,把东关的砖瓦房都抵押了高利贷,今晚应该不会见到刘建新。”
“最好不要见到那个讨吃鬼,见了他,我就想打人。”
“上次在娟姐家里打麻将,揍了李景莉和李景山,今天在沙良家里百家乐,最好不要闹出矛盾来。按照奥门的说法,今天哥们不会洗白,一定是红了。”
听到了陈海波的话语,我忽然就想到了王桂英要给我织的大红毛衣。
大红毛衣,是长辈对晚辈最无奈的祝福。
到了。
沙良居住的三层楼看起来更像是别墅,有点欧式的感觉。
分出了前院和后院,据说后院还有游泳池。
我和陈海坡下了车,沙良走了过来,身边跟着几个人,包括他的老婆乔小梅。
乔小梅原来在物资局上班,工作普通,但人很娇美。
嫁给了沙良之后,自然就不在乎每月一千多的工资了,辞掉工作,变成了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
也不能说乔小梅在家里没地位,但她的生活,她的心思肯定都是围着沙良转。
沙良在外面寻花问柳,她不敢多问,如果沙良打骂她,她也只能承受。
但是平时有钱花,住着豪宅,开着豪车。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生活很难说是幸福还是不幸福。
“武松,刚来我家,你就从头到脚打量我老婆,如果你喜欢她了,带走算了。”
“沙良,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发现武松打量我?”
“你都没拿正眼看武松,当然没发现。不管怎么说,我当武松是朋友,你对他客气点儿。”
沙良的傲慢和顽劣,让乔小梅一点办法都没有。
朝着楼房走去,曹大伟和姜文娟这才开始跟我调侃。
说真的,今晚我没想到会遇见他们。
沙良约定的赌资是50万,那么他们带了多少钱?
“曹大伟,前段时间你输了不少,今晚悠着点儿。”
我好心提醒,可曹大伟却很不屑。
“武松,你不用多说,我家里肯定比你家里有钱。”
“未必。”
今晚我不想低调,立马就怼了曹大伟。
曹大伟清冷的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这货一定是以为,我打了李景莉之后,把沙良得罪更狠了,今晚不管我和谁发生冲突,沙良都会收拾我。
陈海坡说道:“曹大伟,刘建新借你的钱,给你了吗?”
曹大伟很不耐烦:“钱是我出的,但刘建新的借条写的是孙学友,借款期限1个月,还没到催债的时候。”
“孙学友怎么没来?”陈海坡问了我也很关心的问题。
“等会就来了,今晚有十几个人玩牌。”
提到了玩牌的字眼,曹大伟的呼吸都不匀称了,太想赢了。
姜文娟就坐在我身边。
香水的味道很好闻,没有身体的接触,但我却能感受到她的热量。
就因为离婚两次,娟姐有着酱紫的神秘。
娟姐很沉默,我也懒得搭理她。
谁说一个很有生活阅历的女人就不会成为傻比呢?
孙学友来了,扬言带来了几百万。
谁如果没了钱,都可以找他拿,借款利息1毛。
又过来几个人,然后大家去了餐厅里,围着大圆餐桌坐了下来。
我身边坐着陈海坡和沙良,这么看起来,我和沙良都是c位,我的待遇甚至高过了家里开铁矿,也是亿万富豪的孙学友。
保姆陆续上菜,川蜀菜和鲁菜都有。
看到了水煮鱼和麻辣兔头,我就想到了龙城蜀菜馆的老张,可怜人啊。
几次碰杯。
沙良越来越嗨,当着老婆乔小梅的面,他也敢于调侃小护士李景莉。
“武松,你还不知道呢,县医院的小护士李景莉很尤物。可李景莉肯定不是老千,那天夜里你就是冤枉她了,看你是个人物,所以我才不跟你计较。至于李景山,他倒是找大迷糊学过千术,可也只是明白怎么出千,自己还没练到能出千的水平呢。”
沙良恐怕也不想承认,曾经担任百家乐赌台荷官的拐子李景山学过千术。
可现在多个人都了解了,他不得不说出来。
“最容易出千的牌局就是炸金花和斗地主,如果涉及到了多副牌的百家乐,几乎是没法出千的。那么多牌,怎么码出顺序来?而且牌放在牌靴里,几乎不能换牌。”
沙良这么分析,在场的人似乎都觉得很有道理。
曹大伟更是很肯定的说:“全世界,能在百家乐赌台出千的人,不会超过10个,据说都是欧美那边的人,咱们国家就没有谁能玩百家乐出千。”
我面色凝重听着,可我心里都快笑疯了。
因为百家乐和龙虎斗,一旦我是荷官,出千很内行。
就算我是玩家,我也有办法赢钱。
因为我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太好了,我属于那种容易被大赌场拉入黑名单的人。
我需要的是低调与忍耐,但是今夜,我只要足够疯狂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