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老人家对她已经不像从前刚见面时那般热情,江米叹了口气,便没有上门打搅。想着明天在家再呆一天,准备下东西,顺便跟聂卫平打声招呼。
自己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给赵婶留下足够的生活费。
家里财米油盐啥也不缺,李腊梅如今也不再跟从前那样窝吃窝拉,小便大便都知道喊人,用便盆后,尿布都不用洗了。赵婶的工作量也大大减轻。
只是不知道赵婶会不会乐意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李腊梅。
回到家里,江米跟赵婶说要带着姐姐去青城看病,赵婶惊诧之余一下子想到江朵肚子里的孩子。脸色顿时变了。“你带江朵去青城干啥?”
江米神色坚定地望着赵婶,用不容商量的语气道:“婶,我姐现在清醒了。她自己坚决不想要。这是她的自由,我们不能勉强她。”
听江米这么说,赵婶脸色立时白的不成样子。最终却只能点了点头。“去青城也好,大医院更安全。就是可怜那没出世的……”
说着话,赵婶的眼泪紧跟着流了下来。
江米知道又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靠上前伸手抱了抱赵婶。
第二天天一亮,江朵就带着江小渔去镇上肉联厂割了二斤猪肉,提着去了聂卫平家。
聂卫平上午上学去了。江米去的时候,恰逢柳眉休息,便跟柳眉说了要带她姐去青城看病的话。
柳眉只知道江朵精神不太正常,可每次去江米家,江朵都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江米也没有让她给看病。主要是她也不会治疗精神病。
听江米说要到江朵去青城大医院瞧瞧,柳眉热情地给介绍了青城精神病院一位挺有名气的大夫,写了那人的电话号码。
柳眉刚要把写了字的纸条交给江米,忽然想到,江米到青城去人生地不熟,就把父亲柳春平家里的电话号码,她弟柳如一的办公室电话号码都写在了上面。
嘱咐江米遇上麻烦事,可以打这两个电话,报上她的名字。
江米郑重其事地把写满了电话号码的字条装进贴身口袋里。
顺手把猪肉交给柳眉。
柳眉哪里肯要?连连摆手拒绝道:“阿姨哪能要你的东西?赶紧拿回去!你这孩子,整天就能跟阿姨瞎客套。”
江米见柳眉拒不肯收,便也没有再去客套。提着肉跟江小渔回了家。
聂卫平中午吃饭的时候,听柳眉说,江米要带她姐去青城,心里就明白了江米的打算。
其实这样也好。那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没法被世人接受,而且江朵也会被人鄙视,如其将来大家都痛苦,还不如早做了断。
下午的时候,聂卫平去学校跟班主任请了下假,卖了一些路上吃的用的东西,大包小包的提着去了江米家。
江米见聂卫平对自己这么体贴用心,顿觉四周的空气都温暖如春。不过对聂卫平提议要跟着一起去青城建议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自己是重生,一段时间不上学对成绩也没太大影响,聂卫平却不成,万一竞赛考渣了,会打击了这少年的自信心。
对于一个成功男人心性的塑造其实青少年时期至关重要,百折不挠固然是被人歌颂的品质,但在频频遭受挫折之下的成功者,他的心里都会留下不为人知的阴影。不然怎么会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说法呢。
聂卫平见江米一双水润眸子,光华灼灼,自信满满,似乎在这个丫头面前,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着她办不到办不好的事。
这种超级自信,瞬间也感染了聂卫平。
少年剑眉飞扬,星眸含笑,忽然伸手将江米揽紧在怀里。贴在江米的低声叮嘱道:“丫头,去了青城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为人处事不要太善良,因为太善良的女孩容易吃亏啊。”
这样的话,江米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尤其是听到竟然从她自以为人样子的聂卫平口中说出。
“为啥?老师不都是教育我们为人要诚实善良吗?”
“呵,哪都是糊弄小孩子的。在这个社会上,诚实善良的人最容易吃亏。”聂卫平第一次在江米眼前展露了他腹黑的一面。
江米忽然就想起去年秋天,她第一次到镇药材收购站去,被人误当着小偷捉住那回事。难道,那丢失了半袋子天麻的事,是聂卫平干出来的?
天!那聂卫平……
江米都有些不敢想了。
江米惊讶的瞪圆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像个被狼外婆吓坏了的小姑娘一样。聂卫平噗嗤一声笑了。嘴唇顽皮地在江米白嫩的耳尖上啄了一下。
“小丫头,是不是在肚子里骂我不是好人啊?”
“哪有?”江米觉得自己白白拥有两世灵魂了,被聂卫平这腹黑家伙比的竟成了只刚出新手村的菜鸟。
“江米,你是不是在怀疑我这个人的人品?”瞅着小丫头一弯清泉一样幽深澄澈的眼目,聂卫平觉得适当维持一点好人形象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发誓,我聂卫平长这么大,没偷过,没抢过,没欺负过弱小。”聂卫平竖起一侧手臂郑重其事道。
少年人独有的真挚表达,让江米悬着的一颗心忽悠一下落了地。
再怎么喜欢聂卫平,她也没法接受一个没有道德底限的人。
想到心里藏着的那块小石头,江米觉得,还是明挑出来的好,省得藏着掖着硌得难受。
“你说你没偷过没抢过,那去年秋天那半袋子天麻你是从哪得到的?”
江米紧紧盯着聂卫平的眼睛。只要少年有那么一丝不诚实,她一定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聂卫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那些天麻是我弟帮我去药材收购站买的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真是聂卫东帮你去买的?”江米紧紧追问。
“真的啊。我给了他一百块钱。他回来还倒找了我五十。说是没花那么多。那钱是我存的压岁钱,一直没怎么花。不管钱还是药材,来路都正正当当。”
聂卫平虽然口中这么说着,心里却一点点下沉。他觉得肯定聂卫东在中间闹幺蛾子了。
他当时并不知道天麻的价格。对他弟也没有任何怀疑。不然他弟敢胡来,他肯定会竭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