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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宫人来传高沁去见太后,含义不言自明!
高沁、高婵、高玉三个或惊或愣!
高婵嬉笑的恭喜高沁!
高沁羞恼,满脸通红,与姐妹说了几句话后,随宫人进宫去了。
高太后召她进殿。高沁见高太后,跪拜行礼。高太后微笑赐座,与她拉了会儿家常,这才“图穷匕见”把本意说了出来,嘱咐她到炎国去后,切勿忘本!
高沁犹如木偶,由着命运被摆弄,顺从听命。
高太后也是过来人,女儿家的心思,哪有不明白的?又笑说炎帝年轻俊朗,为人宽厚,是个有为之君,你嫁去为妃,也是幸事!——你就不要抗拒了,乖乖的欣然接受吧!
高沁勉强露出微笑,感谢高太后。
叙话了有小半个时辰。高沁这才拜辞归去。
高太后又命人看良辰吉日,要把高沁拔为公主!
她要皇帝与高沁结为兄妹,高沁有了皇妹的身份,封为长公主便是名正言顺的事了。
楚帝不从!
帝后矛盾,乃至于闹到朝堂上。
太后一系,强逼楚帝,要以国事为重!
楚帝一系,强行抵制,若要联姻,皇族自有佳配,何需从高家出?
僵持数日。
某日早膳,楚帝吃到了馊肉粥。
楚帝惊恐,不再坚持,无奈的、心存忌恨的、顺从了高太后之意。
大炎永平十三年结束了。
永平十四年刚过三天。
这一天是个好日子。
身在楚国的高沁,被封为了宜兴(长)公主。
高太后又派使者,携画像之类,送往炎国去!
公主是指皇帝的女儿。
长公主是指皇帝的姐妹。
大长公主是指先帝的姐妹。
元宵,楚使长途跋涉,绕过乱贼地盘,而至炎国。
刘玄观高沁画像。
绘画艺术有两派,一重写意,比较抽象,即写意画派;一重写实,即工笔画、细笔画,宫廷画师为皇帝、嫔妃、功勋作画,故又被称为院体画。
高沁画像,即为工笔画。栩栩如生,出自楚国名家、翰林院学士赵松远。
刘玄望着画卷上的高沁,忽的想到了一个奇谋!
他密谋令在楚国地面的青龙会高手,引导乱贼,往吴国去!
然而,那些乱贼啊,盘踞地盘,迅速腐化,在到手的地盘上,吃喝享乐多么快活!要他们引军东去,却是千不愿万不愿!
另一方面,吴国地界的乱贼,也并不愿意让楚国的“同行”来分一杯羹,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引狼入室啊!
所以,刘玄的这个密令,执行的效果并不好。
此时,看到高沁的画像,他突的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你丫的自己不自觉去,朕就驱赶你们去!
心情愉悦,抄了一首前世历史中的诗词:
——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她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命楚使带回,送予高沁。
定了嫁娶之日。
楚使元月下旬赶回,面高太后回禀:[炎帝见了宜兴公主像,就愣愣出神,随即就挥笔作词一首,命臣带回来,转交宜兴公主呢。]
高太后听了好奇,问是什么词?
那使者早把词背诵在心,便把《青玉案·元夕》背了出来。
高太后听到那句“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也不禁大吃一惊!
她虽然不是诗词一道的高手,但是品鉴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是一首首屈一指的好词,足以震惊文坛啊!
高太后感叹:“没想到,炎帝还是个大才子。”
乃命宫人把词给宜兴长公主送去。
高沁正在高玉那里。
高婵也在。
三个姐妹最是要好!
高沁出嫁炎国,两地距离两千里,将来要见可就千难万难了!
或许,一别之后,便不能再见呢!
她们都十分的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高玉关心高沁似的,问高婵:炎帝究竟怎么样?
其实她冰雪聪明,是帮着高沁在问呢!
高沁心头想问,却害羞的不好意思说出口。
高玉帮着问出,她便低着头,竖着耳朵听。
高婵本心里对炎帝不满,总说他的坏话,有所非议的。
但想好姐妹高沁要嫁过去了,不要吓唬她呀,便勉强的给说了几句好话。
正说着,宫人来,把那装着词的信交给了高沁。
高沁听宫人说,是炎帝命使者送来的,又惊又羞。
高玉嬉笑:“快看看写了什么。”
高沁把信捂在心口,却不好意思拆开来予人瞧。
高玉问那宫人:“是什么?”
那宫人在高太后驾前伺候,听到对话,知道信里面是首词,没有隐瞒,据实说了:“是首绝好的词,太后听了都说好呢,还夸炎帝是个大才子!”
高玉一怔,“太后怎么知道?”
宫人:“炎帝当着我楚使的面作的词,使者大人背诵下来了。”
高玉:“原来如此。”
高沁听她们说话,分了心,冷不防的,一只素手探到胸前,把她手中的信件给抢了去!
高婵:“嘿嘿,我看看写的是什么词。”
高沁一惊,羞赧的去抢。
高婵并不溜开去,就站在原处,只灵巧的微动身子,便把高沁挡住,令她碰不到信件。
高玉见了,“火上浇油”,催着快拆开念来听听。
高婵嬉笑的将信撕开,取出里面的云色纸笺,大声的读道:“……众里寻她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读到这一句,心头不由的颤动,望着信笺一呆。
高沁把信笺夺了过去,站在一边,低头望着信笺上一个个娟秀的字,掩不住的眉语眼笑,又羞又喜。
高玉只觉心房被锤击了一下,怔怔的望向高沁手里的信笺,心里忍不住的想:“这首词要是写给我的那该多好啊!”目光里流露着艳羡,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隐约的形象:年轻、俊朗、英武、圣明、才高八斗……
忽而又想到自己的身子,“我这样身体,还能活多久都说不定,又哪能奢望什么良人?……为什么得病的是我?为什么她们的命这么好?而我的命,却这样的多舛?!……要是生病的是她,而我是健康的,那该多好啊!也许要嫁去炎国的,就是我了!……”
越想,就越顾影自怜,忍不住的流下了两行清泪,轻泣起来。
高沁收好信笺,忙上去宽慰,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起来。
高玉藏着暗感羞愧而又不甘的心思,只说想到你要嫁去千里之外,而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就心如刀绞,情不自禁的要哭。
高沁听了,不疑有她,感动至极,也忍不住,拥着姐妹轻泣,劝慰着:便是不能相见,也能书信往来,聊以慰藉。
高婵在一边,见到了这一幕,心里也很不好受。
定的婚期在三月上旬的初八。
二月刚到,楚国便提前安排,送高沁南去炎国。
高婵以保护为由,向高太后请求跟着一道同去。
高太后准许了。
为保证安全,高太后又请援助的炎军派兵护送。
援吴的炎军派了两个连队。
一行人行的并不快,日行不过五六十里。
走了二十余天,到了凌武城。
凌武城是与乱贼对峙的前线重镇!
位于楚国南部的西边界上。
这座城池扼守关隘,西部是凌武山脉,中有一条要道,连通蜀国,清河也出于其中。
乱贼在楚国作乱,南部丘陵山地地形,经济相对不好,民困,矛盾激烈,更是重灾区,星火燎原,打的官军只剩下一道狭长的地盘,可以连通炎楚。
休息了一晚,翌日,高沁一行,很早就动身,天才蒙蒙亮。
生怕乱贼得到消息,前来生事,徒惹麻烦,脚程也加快了!
行了五十余里,东面的一个山丘背后,一通鼓声震天响,四面山丘之后跑出一群乱贼来,衣衫篓缕,哇呀呀大叫,声势骇人,往这边冲来,目测有两三千人,手持武器乱七八糟:有刀剑,有木棍,有长矛,有弓弩,也有粗制滥造的火器。
他们行军毫无章法。
高沁在轿子中听到动静,被吓得花容失色!
高婵护持在轿子外,对她说道:不要怕!
随行的也有一千楚国京军,他们镇守京畿,却鲜少作战,缺少临战经验,又疏忽日常训练(要花钱呀!),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却是绣花枕头!忽然面对这样的阵仗,也被吓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所幸炎军冷静的很!命楚军在内,将公主的轿子团团围住!自己在外,两个连队分散开来,绕成一圈。待敌兵进犯至三五百步,即下令开火点射。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一瞬间,枪响声,惨叫声,响彻大地!
数百条人命,眨眼归天!
蜂拥而来的乱贼被吓破了胆!
冲在前头的不敢向前,转身要往后跑。
后面的不知情由,还在往前冲。
双方犬牙交错在一起,一团乱麻。
东面的那个山丘上,“咣咣咣!”的,铜锣声急躁的敲响!
乱贼得讯号,往前冲的也转身往后,都乱糟糟的跑走了,正如乱糟糟的冲来一般。
咣咣咣声不绝!
只见那里竖着一面旗帜,旗帜上一个大大的【黄】字迎风飘扬。
。。。
高沁顺利的被护送入炎国,交由炎军继续护送。
护送而来的楚军及炎军则掉头回去了。
至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三。
京中百姓早有听闻。
不少人出城去迎候观望。
内务府、礼部都派了人迎接。
高沁一行至。
忽的有百姓大吼,鼓噪说要[出兵楚国,打击乱贼]!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姓或是受到了煽动、或是凑热闹,纷纷跟着叫吼,越吼越兴奋!
高沁一行被楚国乱贼袭击的事情,早就传到了炎国。
京城百姓听说了,舆论被引导着,都感觉受到了冒犯!
·我炎国向来对乱贼还抱着几分同情。
·一直建议楚国朝廷行宽仁之政,缓解矛盾。
·一直鼓吹双方要互相理解,通过谈判,休兵罢战!
·大家都是夏邦自己人,打什么?倒让蛮族看笑话!
·这种亲者痛而仇者快的事,为什么要做呢?
然而,现在,乱贼居然不开眼的袭击我炎国的皇妃!
这真是踏马的找死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高沁听得山呼海啸般的愤怒叫吼,不禁心头一喜,想到了临来的前一天,姑母召见,又再三嘱咐的事。
她深深的知道,自己出嫁来炎国,也是带着“神圣的使命”的,不仅是为了姑母、为了高家,也是为了楚国三千七百万百姓!
高沁入了京城,被安置在了特意收拾出来的府邸中。
到吉日,才能入宫。
晚上,穿着寝衣,与高婵在房中闲谈。
姐妹两个忽的说到高玉。
要是她身子无恙,或许能一起来呢!
正说着,忽然窗户被震开,从外翩然跃进一个人来,那人微笑,问道:“你那姐妹,得了什么病?”
高沁、高婵都被吓了一大跳!
高婵本能的将高沁护在身后,如炸毛的花猫,旦看清来人,这才放松下来,鄙夷的说道:“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深夜翻窗闯入女子闺阁,呵呵,说出去也不怕世人笑话。”
听了她的话,高沁心头又是一惊!
·一国之君?
·莫非、难道、眼前的这个贼人,就是……
她把眼往刘玄瞧去。
只瞧了一眼,俏脸便不由微红,心头怦怦乱跳。
刘玄脸皮极厚,高婵讥笑的话,犹如没有听到,信步走了过去,在桌边坐下,望向高婵,神色惊奇:“朕是来看朕的皇妃的,关你什么事,又不是来看你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口是心非,“平平无奇,也没什么好看的。朕要与皇妃说些私房话,你这外人,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高婵气极,就在他对面坐了下去,拍桌子怼道:“我就不走!”
刘玄心里觉得她有趣,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还是第一个明知自己是皇帝,还敢拍桌子怼的,却故意将她漠视掉,望向高沁,言语温和,“你来的路上,遇到了点意外,朕已经知道了,你没事吧?”
高沁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左手,右腿后屈,屈膝,低头,行了一礼,说道:“虽然遇到了意外,但幸有陛下护佑,有惊无险,我也没有受伤,并没有事。”
刘玄点点头,语气关怀:“没事就好。”
高婵拿起桌上的茶杯,用力的往桌上一放,弄出响动来,倒了一杯茶,望向刘玄:“人也看了,话也说了,我们要睡了,你可以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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