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听到柳白缨说话的声音,顿时惊讶!
——女人的声音?
——这小公子是个女人?
——女人来买唐玉寒的初夜?
——这特么是什么鬼啊!
唐玉寒透过红纱,看到好姐妹为自己尽心力、倾倒的一幕,内心火热,十分感动,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夺目而出!
台上的妈妈可不管这些,满面春风的说道:“要是没有人再加价,那么我这女儿今晚的新郎,可就是肄公爷啦!”
她望向众人。
众人议论纷纷,场面嗡嗡嗡,正在谈论今晚的这场大戏,并没有再做冤大头的来加价!
“既然没有人再加价了,那么……”台上的妈妈望向孙禅,“我玉寒女儿的初夜,就归……”
“就是这个时候!”唐玉寒的心底,有种莫名的仪式感冲动,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对她说:“就是这个时候!就是这个时候!自尽吧!在他们这群虚伪的、肮脏的、富贵的大人物面前自尽吧!用你的死亡,用你的鲜血,震骇他们吧!”
新娘红装长袖里的双手,把小剪子攥的更紧了,指节都发白了,微微颤栗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划过她绝美的面庞,留下一道泪痕!
外人看不见她的绝望。
他们正在恭喜肄公爷!
台上的妈妈,乐乐陶陶,正要叫出“肄公爷”三个字,——这三个字,也是唐玉寒心底,为自己设定的自尽钟声!
柳白缨望着台上的好姐妹,双手按着心头,心如刀绞!脚软,站不稳,由阿青扶着!
宿命的审判,仿佛不仅是落在唐玉寒身上,也要落在她的身上似的!
忽然!
一个大声的叫道:“慢!”
台上的妈妈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给堵住了!
她惊讶的望向台下人群中,站立起来的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只见他一身青布长衫,英姿挺拔,相貌也算俊秀。
打量了一眼,妈妈的眼角就露出不屑的颜色,心说:一个穷书生罢了!嘴里揶揄的说道:“怎么,公子要加价?”
众人望着那个书生,都讥笑起来!
唐玉寒也愣住了神,看向那个书生,心中叹息:“唉,看他的样子,也不是有钱人,便是有心也无力啊!”
那书生,却恬然自若,微微笑,说道:“不才钱是没有的,不过,却有一封信。”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走出位,往前去,淡定从容,犹如闲庭散步,踏过三阶步梯,到了台上,伸出手,把信件给台上的妈妈递了过去。
给我的?
台上的妈妈惊诧万分!
往书生手上的信封看去,黄纸信封上,空空如也,并无署名。信封口也没粘住盖印。
书生轻轻的声音说道:“拿去看看吧,这是司礼监的。”
那妈妈浑身一颤,神色大变,双手捧过信封,从中取出信纸,只见一张八行信笺上,写着一句话。
“陛下言:市女子贞洁,不仁。”
“曹少钦。”还有一方曹少钦的私印,圆形,指甲大小,一个“忠”字。
书生轻声道:“不要声张!”
妈妈心神震荡,满脸惊骇,双膝发软,站立不住,跪了下去!
众人见了震骇无比!
怎么回事?
怎么跪了?
发生什么事了?
那信里写了什么?
书生从妈妈手里收回的信件,将信笺重新放入了信封中,又把信封贴身放好,转身就走下了高台,不看众人一眼,径直走出了大门!
台上的妈妈,跪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站起身,面对众人的好奇的询问,说道:“诸位,万分抱歉,今天晚上的这场折梅会……取消了。”
梅,花中之魁。
折梅会是这场拍卖夜的雅称。
众人听了,无不哗然!
孙禅十分不爽,大怒,拍案而起!
——什么意思?
——你说取消就取消?
——你把本公爷当什么了?
——当猴耍是不是?
——不给个说法,砸了你这破楼!
跟着他的同伴,逢迎跟腔,喝骂起来!
众人也都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很不满,见他们几个出头,纷纷推波助澜,表达不悦。
面对公爵勋贵、众人口诛,妈妈安然不惧,表面上陪着笑脸,嘴里说的话,却十分的坚挺:“肄公爷,我劝你息息火。在这京城里,我只是个小人物,你这样的大人物,我惹不起,得陪着笑脸伺候着。然则,也有更大的人物,非但我惹不起,你也惹不起的。我这些话,是好言劝。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
孙禅怒喝:“还有爷惹不起的?你说谁!”
台上的妈妈,笑的令人发慌,“你说呢?”
……
他们的话,唐玉寒没有听清楚。
她的脑子里,回荡着六个字:“折梅会取消了!”
绝望的神情被呆愕换上。
而泪痕还遗留在脸颊上。
握小剪子的双手,已经不知不觉的松开了。
突然的变故,令她懵圈,一时还没回神!
柳白缨惊愕之后,醒过神来,惊喜非常,欢呼雀跃着,推开众人,往好姐妹跑去!
唐玉寒反应过来,见好姐妹过来,站起身,掀去了头上的红纱。两人情不自禁,搂抱在了一起。
众人往台上看去,又是吃了一惊!
原来,她们这一搂抱,唐玉寒右手里的小剪子,便从袖子里露了出来!
妈妈失色,叫道:“哎呦,我的好女儿呀,你怎么手里还带着这东西?”走上去,从她手里,抢过了小剪子!
唐玉寒是个清冷的美人,“要是没有刚才的意外,现在的我,就是一具死尸了。”
她说的决绝!
柳白缨这才看见那小剪子,吓得花容失色,“玉寒,你、你……”她想说你好傻、你太冲动了,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死亡才是解脱!死亡才是正确的选择!”
唐玉寒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回道:“我不能如意的活着,还不能如意的死么?”
如意的右臂上挂着、双手里捧着许多的小玩意。
欢天喜地的跟着主子游玩着夜市。
她绝对想不到,就在此时此刻,唐玉寒的一句话里,点了她的名字两次。
忽然,如意瞪大了双眼,往右侧看去!
她看到皇帝陛下的左手,竟然公然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搭到了皇后娘娘的左肩头上!
今晚的孙雯,穿着女装,并未扮作男装。她手里提着一个红灯笼,与刘玄谈笑着,忘乎所以了似的,并未察觉受到了“侵犯”。
此情此景,让刘玄想起了一首诗。
远远的街灯明了,
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
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我想那缥缈的空中,
定然有美丽的街市。
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
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
你看,那浅浅的天河,
定然是不甚宽广。
那隔河的牛郎织女,
定能够骑着牛儿来往。
我想他们此刻,
定然在天街闲游。
不信,请看那朵流星,
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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