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琳回到内阁,迎着他们询问的目光,坐到了位子上,微微皱起眉头,一动不动,沉默许久。
这让别个人看得心头好奇!
梁集忍不住,开口出声,问道:“小阁老,陛下和你说什么?”
曹琳瞥了他一眼。
——陛下和我说了什么,需要向你汇报?
其他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倾听。
又默了三秒,神情一震,曹琳一脸敬服的说道:“陛下仁慈节俭,要我工部十月底之前,结束了二陵工程。”
梁集闻言一惊,说道:“这怎么可能?五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啊!剩下的工程,应该还要四年多吧?这怎么做得了!”
曹琳道:“我当时也是这么和陛下说的。”
梁集道:“那陛下怎么说?”
曹琳道:“陛下说不需要按照原定的工程,草草收尾就行了。”
“……”梁集无语,脸上浮现出一抹肉痛之色。
二陵工程巨大,营造的背后,吃这块肉的大小鬼可不少。
另一边。
高洁、周成听到了这件事,神情上忍不住露出喜色来!
周成道:“陛下英明啊!”与高洁对视了一眼。
高洁虽然还镇静着,眼底却也跳跃起惊喜的火花。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朝新气象!
皇帝虽然才亲政数天,但他们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推行新政的希望!
曹凯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一般。
即便心头仍旧有雄心壮志,身体也难以支撑了!
他坐在这里,更多的是给儿子镇场子的!
有他镇着,纵然清流上蹿下跳,也掀不起大浪来!
可他要是致休了,次辅高洁顺为首辅;以儿子曹琳的能力,挡的住清流的攻讦吗?
他的心里,并不是很有底。
“我致休了,内阁就会空出一个名额来。这个名额,按照常例,会由内阁阁员、朝臣推举。名额一定要争到!争到了,曹琳在内阁就添了一个助力!”
曹凯坐在内阁,现已不处理公务。
高洁虽然还没坐正、曹琳虽然还没坐上次辅,但是,他们早就已经实际的承担首辅、次辅的工作了。
在交接班之前,基础已经打好了,只需到时走个形势。
“陛下如此圣明,是我朝臣、百姓之福啊!”曹凯老神在在,“停了二陵,你户部的担子可就能轻松些了。”
“阁老说的是啊。”高洁点点头,语气感慨,表示认同。面露微笑,高深莫测:“不过,话虽这么说,我为陛下、为朝廷做事,却是不敢有半点的松懈的。”
曹凯直直的看着他数秒,也点点,“说的对,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为陛下分忧,就该如此,不能有分毫的懈怠!”目光扫向了曹琳、梁集,“都听到了吗?你们都要谨记着了。”
……
晚上。
曹府。
曹琳服侍着老爹躺下。
手里把握着老爹的身子骨,皮包骨头,格手,越发的感受到老爹老了,心里踌躇满志:“而我,将成为曹家的顶梁柱,给老爹以庇护啦!”
曹凯躺下来,问道:“在内阁的时候,有些话不方便说。我问你,陛下找你去,还有没有说别的?”
曹琳道:“陛下还说等这次大灾过去,十月中下旬的时候,就给把我这次辅名分做实。”
曹琳做次辅,这个事,其实不用说,大家都早就心里有数。曹凯“哦。”了一声,并不惊讶,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还有没有说别的?”
曹琳:“没了。”
曹凯沉默。
他已经领会到陛下的意思了。
曹琳十月中下旬做次辅,言外之意,就是要自己在这个之前致休,把位子让给高洁!
这样,高洁的次辅位子才能空出来,让给儿子曹琳。
“唉!~”想着再有几个月,就要离开自己摸爬滚打了三十年的朝堂,心里一时空落了下来,神情茫然。
曹琳:“爹,你怎么了?”
有关丁家堡的案子的朝廷公文,十月十六日下午送到了张瑜的手里。
张瑜看着答复,心头凛然!
乱世重典,这是要人头滚滚啊!
他知道,这个旨意,一旦执行,在腐儒们的眼里,对自己的声名,将会有损。
名利!
名利!!
名利!!!
世人总有追求。
有人好钱,有人在乎名声。
张瑜把自己关在房中,纠葛的一夜。
翌日,他进了大牢,去见了丁家的五兄弟,向他们告知了朝廷的决定!
恶霸一方的丁家五兄弟,听闻朝廷要将他丁家斩尽杀绝,顿时又惊又怒,怒喝了一会儿之后,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列祖列宗!
对不起老娘!
对不起妻儿!
对不起跟着混的弟兄们呐!
……
张瑜冷冷的看着他们的表演,临走时,丢下一句:“祸福无门,为人自招,这些都是因果报应。”
他并没有立即将他们处斩。
而是先把处斩的消息告知了他们。
又把消息,告知了百姓。
十九日的正午,才在县城南门外处斩!
日子很快就到了。
城南外的一片空野上,聚集了乌压压的一片百姓。
张瑜是有心的,把受丁家迫害的百姓找了过来,让到最前,让他们看着仇敌走向末路。这些人中,还有披麻戴孝,捧着牌位的,有人举着伞,给遮挡烈日阳光!
丁家的一应主从犯人,被捆绑着,鱼贯的带到了刑场。
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丁家的作恶多端是人所共知的了!
淳朴的百姓喝骂不绝,竟有扔烂泥、臭袜、破鞋等去的!
犯人们被推上了行刑台,都跪下了。有的一脸硬气,好似十八年后又一条好汉;有的大呼冤枉求饶;有的满脸死灰,神情绝望;有的呜呜咽咽,哭个不休;有人在抱怨着,说自己是无辜的,被牵连了;还有几个小孩,哇啦啦的大哭。
时辰很快就到了。
这是梁婉柔第一次进皇宫。
这也是刘玄第一次见岳母。
当时,他正在天宁宫处理政务。
听闻岳母来了,特意过去看看。
梁婉柔正在殿里与女儿说话,忽然听到皇帝来了,两人连忙出去迎接。
看着岳母毕恭毕敬的跪迎自己,刘玄心里怪怪的,说道:“都起来吧。”
梁婉柔站起身来。
刘玄往她看去,首次看她,吃了一惊,只见她看起来三十许四十不到的年纪,面容娇媚,模样酷似前世的许晴。
进殿坐了。说了几句话。见她们都奉承着、却很不自在的样子,感到没趣,就以政务忙为由走了。她们又行礼拜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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