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怎么可能走,得到准确答案像吃了无敌大补丸似的,倍儿精神,提着权杖在地上狠狠一跺,终于是给她抓着这丫头的把柄了。
“哎呀~长乐啊~未央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妹妹,你们血浓于水啊~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啊?三番五次的针对她便罢了,如今更是送了地牢,你这般行径,是预备着不把她弄死你就不罢休了是吗?”。
“是!她的生母曾经的的确确做了对不起你母亲的事,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陈年往事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一定要如此小心眼吗?”。
“况且,这方氏她已经没了,你就不能让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家和万事兴~安安静静的,不好吗?”。
“非要闹得翻天覆地,骨肉相缠,兄妹阋墙不可,如此下去……迟早家宅不宁啊~且这要真论起来,未央她当年也不过是个小小襁褓小婴儿,如你一般啊孩子,何其无辜啊~”。
“长乐,听祖母的吧~你就……放了她吧~”。
一堆噼里啪啦的说教铺天盖地对准长乐杀来,叫她一瞬间手心痒痒得厉害,这人要不是她的嫡亲祖母,她恐怕自己得三刀六个洞给她倒吊起来了。
不过……便是不能动手,长乐的脸色也是冰冰凉凉的,转身盯着她,眼里一毛钱感情都没有:
“死老太婆,你别跟我在这儿借题发挥东拉西扯,怎么?瞅见我今儿的作派,觉着我是犯错了,以为自己个儿站了制高点了?”。
“哎哟你可给我消停点吧,死了你那颗蠢蠢欲动的老狐狸心,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着玩倚老卖老,伺机折腾我们大房那套”。
“李未央被关是因为她有勾结府外刺客的嫌疑,而那刺客……是毁坏西凉公主画像的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的我不清楚,但关她是名正言顺人证物证俱全……”。
“河西王因叛变被灭,有关他的种种容不得半点马虎,您说,是您这位刚认回来不清不楚的孙女儿重要,还是查清事情重要?”。
老太太被数落一通,高低有些下脸子,但也是被堵得没话说,嘴巴张了张,合了合,一时竟是不知道该先从哪一句开始生气,亦或者回嘴。
长乐不耐烦跟她再继续掰扯,更不耐烦再继续瞅她这张老脸:
“或者我也可以把他们团吧团吧打包了一并送往御史台,真那样的话,且不论父亲会不会同意这种有损家族名誉的事情发生,您老人家也该是清楚的,就那个地方,进去了是人是鬼都得脱层皮,出不出的来另说,便是出来了,人恐怕也就废了七八成”。
一听这话,李老太太被华丽丽干沉默下去,可想想还是不甘心,“可是……白芷那丫头说了,未央并不知情”。
“知不知情的那谁又关心呢~反正人是在她睡觉的地方找到的,是与不是,她都干净不了,这种勾结反贼的可能性还是弄清楚的好~”。
“免得来日真有个什么,还是叫别人先一步察觉了,那罪名可就大了去了,到那时连累的是整个尚书府,也就是老太婆你……”。
说着,长乐走近了两步,呵呵笑了笑,“难道在祖母眼里,这孙女儿就如此宝贝?比李氏上上下下几百上千口人重要?”。
累死的话长乐都说烦讲烂了。
李老太太沉下眼,挤来挤去挤出几个字,“我老太婆没这么说”。
“但是您这么做了……”,长乐已经彻底没了耐心,又靠近了她两步,而后迅速抬手抓着她的腕拉紧,凑到她耳畔,低声道:
“死老太婆~你给我安生在你的松竹院养老,没准儿还能颐养天年,您也知道,我可是个六亲不认的,再上蹿下跳碍我眼,我可就不客气了~”。
老太太浑身一震,猛的抬眸看向长乐,眼底微微颤动,不知道是被惊的还是别的……
最后的最后,她看了眼长乐已经扭开的背影,问,“如果上头问下来呢?她如今可不止有我们尚书府的二小姐这一个身份,还是陛下圣旨赐婚了的,即便是庶妃,那也是皇家的妾”。
长乐听得愈发想笑,有点摆烂的发话:
“那您就进宫找皇上告御状呗,我不止要关着她,我睡饱饱吃香香以后还要去对她用刑,那水牢是我亲自督办,皇上也准了的,你去吧,需要我给你递牌子吗?”。
老太婆:“……”。
她不会。
也不能。
更不敢。
她就是说出来看能不能让这孩子顾及一两分,若是真捅出去,别说以皇上对这丫头的特殊会不会管一个李未央的死活。
就算是破天荒的管了,她也害怕这位小祖宗会不管不顾的闹大起来,李未央跟刺客同居一室是事实,官场怎么说都是能有通顺理儿的。
李家政敌可不少……
许久过去……老太太转身出门,离开的脚步莫名就深了些许,长叹一声,还是为她心中最合心意的孙女儿争取了一下:
“长乐~如果查出了她是清白的,祖母也希望,从今往后啊,你能高抬贵手,放她一码……行吗?”。
长乐这回是真有些小疑惑了,“祖母……有一点我很奇怪,您究竟是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李未央?”。
如此周旋,长乐莫名觉得恐怕不止是纯粹的工具人这么简单。
李老太太摆摆手:“……你睡吧,睡醒了明天早早去查,查清楚了也好歹能给祖母……一个交代”。
她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或许一开始是利用,当个对付叱云柔的趁手工具,可渐渐的她发现。
未央那孩子眼神干净,为人赤城,待她也算真心实意,到底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长的,她自然就心软了,也乐意给她几分体面。
这话说的,好像她其她孙女儿都是黑心烂肝的芝麻糊一样。
长大了不提,便是孩童时期,姑娘们对她也是正儿八经掏心掏肺的好啊,那时候的一双双大眼睛,谁不比谁干净透亮,也没见她多喜欢……
说来说去,不入眼就是不入眼,喜欢李未央就是喜欢李未央,当然,对于长乐等小白菜,或许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迁怒吧。
~
次日一早,长乐洗洗干净用过早膳,然后才迈着悠悠的步伐去了水牢。
高高的台阶下,七拐八拐到最深处,抵着墙边掏出的俩大水池格外醒目,水坑里边安装了儿俩高高的柱子,柱子上铁链绑着李未央。
此处的水位每两小时上涨一次,足够没过正常身量的人头,持续时间不长,足够叫她继续活着,却是生不如死,让人异常难耐。
除却水池子,水平地面还整出有许多空洞口,每个洞口里边都设置有不一样的刑罚,五花八门,一到九级,狠辣程度逐级递增。
其中最为普通的是鞭,杖,刀片儿……等小儿科。
其余有些是她翻看古书的来的,也有些是她同拓跋迪一边喝酒一边天马行空想的,还有一些……
甚至是陛下给的灵感,他把长乐提到腿上,对着她的耳朵呼呼吹气,神态温柔,语气和缓,嘴上却毫不留情嘎嘎补充。
记得那会儿……她十二岁。
遗憾的是这么多年了,真正启动这里的人,竟会是个姑娘,本该柔弱不能自理,养于深闺大门不出的姑娘。
李未央……
“把人提出来吧”。
“是!大小姐”。
长乐一袭淡紫色的低腰流仙裙,松松垮垮的腰身莫名透着一丝丝慵懒感,摇曳身姿,飘逸洒脱,氛围感拉得满满……
如果她所站的是一处飘渺山头的话,恐怕别人会以为是仙人下凡尘。
偏生她当前扮演的角色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铁面阎罗。
李未央被带出来的时候,嘴唇发白脸发青,瞧着是就剩下一口气了,直接被丢进了最近的一处洞口。
针洞,顾名思义,待到机关打开后,会有四面八方的长针长长,再长长,到达人体肉身,再继续一寸寸推进……
直到万针穿心,把人扎成马蜂窝。
李未央原本是出气多进气少眯着眼睛半死不得活,却是在刚一被刺到的时候立马清醒三分,俩眼睛刷一下睁大。
“你……你这又是要做什么,我已经这样了,还不够吗?”。
长乐努努嘴,示意她看向对面……李未央有气无力的抬头。
咔哒一声响,在她正对面的一个洞当当亮了起来,里边儿布满了小蛇蛇,五颜六色那种小蛇蛇,一看就有毒剧毒。
李未央的眼睛瞪得极大限度疯狂撑开,已经不能再大了,里边儿盛满急切与担忧,长乐嗤笑一声,“瞧这小模样,是真认识了呗?”。
“说说看吧,怎么个情况”。
“你不是李未央吗?我那个……二妹妹,怎么就能跟这人认识?”。
“……哦对了,友情提醒你一点,你最好是老实交代了,我时间不多也没耐心,索性我也不是真爱杀人,说了,指不定我还能给你指条路,不说,我送你上路”。
“反正搁我这里,宁可错杀也是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