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郭瘸子家。
何雨晨早上接到我的电话后,就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我们几个在郭瘸子家里汇合,当着何雨晨的面前,我把关于许天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我原以为一心复仇的何雨晨会很激动,没想到她反倒很冷静,尤其是在她听说胡小七被扣有危险之后,更是颇为赞同我今天提前立堂的主意。
她说,既然许天仇应该就是杀害她师父的凶手,那么这件事就和她有着直接的关系了,今天晚上,等我立堂之后,她打算和我一起前往墓地,给龙刚当援助。
而且有了龙刚“刑警”的身份,我们就算和许天仇以命相搏,那也是协助警方抓捕罪犯,可以顺理成章的避开一些麻烦。
对此,郭瘸子也表示支持,他还说,如果我着急的话,可以不用完全等到天黑,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我们几个清点了一下物品,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何雨晨找的帮手总算是姗姗来迟了。
这人正是郭子明,他一看见我,就给我来了个熊抱,说实在的,这些天没见到他,我还有些惦记,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来到洛阳后,在学校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不过这一次再见到他,我明显感觉他身上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原来的一个“混混”学生,现在虽然还是很贫嘴,但言语间已经收敛了许多,就像是一下子长大成熟了不少。
这倒也难怪,自从他父亲出事后,他就成了偌大的产业的继承者,尽管他爸留下过遗嘱,这些都要等他二十岁之后才能正式交给他,但他现在实际上就已经是个隐性富豪了。
而且我还发现,他身上似乎跟着几个不寻常的东西,不像是仙,倒像是鬼,但又和鬼有些不一样,不知道是什么。
我给何雨晨使了个眼色,何雨晨浑然没当回事,只对我微微一笑,告诉我,郭子明身上的东西很特殊,等我出马之后,七窍全通,灵感全开,就能看见了。
接下来,按照崔半城的吩咐,郭瘸子已经扎好了一个纸人,给我还了替身,看着纸人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我知道,它已经替我去天界交差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自由人了。
做好这些,天色便渐渐有些暗了,我们摆好了各种供品,何雨晨拿了一块红布,让我坐在椅子上,用红布罩在我的头上。
她对我说,待会请仙的时候,一定不要控制,要哭就哭,要笑就笑,想跳就跳,想吃什么喝什么也尽管说,让仙家自由发挥,因为我对之前那几个仙家很熟悉,但是再过一会,上身占窍的就指不定是哪路仙家了。
眼看着天色暗了,我心里很是着急,于是这立堂出马的喜悦和紧张也冲淡了不少。
当下郭子明和何雨晨一起,往我腰上缠了一块红布和一块绿布,郭瘸子走过来往我头上喷了三口酒。
这些仪式我以前也常见,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为啥,眼下我也无心多问,全部弄妥当了之后,接过何雨晨递过来的三支香,眼睛一闭,只等开始了。
随后,郭瘸子清了清嗓子,神鼓一响,便开始唱了。
或许是情况紧急,郭瘸子也加快了速度,鼓声一起,直接进入正题。
“三簧慢打鞭子托,十三大辙唱婆娑。唱的是红日滚滚落西坡,玉兔东升星星紧跟着。喜鹊老鸹奔大树,家雀布鸽归了窝。十家倒有九家锁,还有一家门开着。八仙桌子地上放,烧香打鼓请神佛。”
“帮兵我饭没吃水没喝,老仙你可千万要听着。藤条鼓鞭拿在手,轻敲慢打哆啰啰。上打三皇套日月,下打五行定干戈。左打青龙来戏水,右打凤凰去尾窝。左五右六一百零八下,请动胡黄人马下山坡。”
“为了请神我先拜,九江堂口拜神佛。东方拜拜三清祖,西方拜拜阿弥陀。上方拜到凌霄殿,下方拜到五殿罗。拜动金花教主当堂坐,金童玉女陪伴着。药王老爷当堂坐,药龙药虎拉药车。四大名医当堂坐,一个一个往下说。”
“走弦号脉孙思邈,开膛破肚老华佗。开方抓药刘高手,刮痧拔罐王树和。胡三太爷为元帅,五路人马紧跟着。胡家人马点到湖北口,黄家人马拜到柴火垛。常蟒四蛇拜军队,清风鬼主旋风托。时间紧任务多,拜到拜不到众位神灵别挑我。”
“说的是,天地好比一盘磨,金刚推来罗汉挪。金刚推来没推动,罗汉挪了没动窝。王母娘娘厨房下,老君炉上支个锅。二十八宿去打水,九天仙女抱柴火。蒸个馒头泰山大,大家一起吃饽饽……”
郭瘸子在那唱着来劲,我这听着却是越来越急,而且身上是半边冷半边热,虽然闭着眼睛,眼前好像不断的有人影晃动,仿佛置身于一个空旷的所在,四下里人马渐渐聚集。
不过,我听郭瘸子唱了半天,居然唱出王母娘娘下厨房,太上老君还支个锅,什么什么大家一起吃饽饽,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位帮兵,咱能不能按词唱?”
郭瘸子鼓声没停,痛快地应了一声:“好嘞,老仙啊你莫急,你别恼,帮兵我是八斤半的舌头嘴里搁,不会讲也不会说,就知道开口唠实嗑,说好说赖老仙担待着。”
“老仙啊,闲言我不讲,碎语我不说。常言道鼓靠鼓锣靠锣,新娶的媳妇靠公婆,新打的剪子难张口,新大的板凳靠条桌。兄弟小靠哥哥,洗脸盆还得挨着胰子盒。都说牡丹花最好,还得绿叶来衬托。”
“老仙您出出古洞越越山坡,我把老仙接到万马神红罗。不知道您在洞里待了多少载,春夏秋天待了多少多。您如今扯了大旗下山坡,催动战马往前走,往前挪,走一里又一里,走一坡又一坡,四马蹬开江边柳。三军踩倒松一棵,两匹报马来回跑,一哨人马奔红罗。”
郭瘸子的鼓声越来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响,我这边只觉自己的两条腿就像被鼓声控制了一样,不由自主地随着鼓声节奏开始颠了起来。
这颠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我的眼前也终于出现了一片明亮,就像是电影画面瞬间拉开,眼前赫然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四下里还有白云在漂浮,不远处有亭台楼阁,树林环抱,宛若仙境一般美妙。
仔细再看,竟然是我经常看的那幅古画里的世界!
而就在我的眼前,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出现了一群人,哦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群动物形态的仙家。
然后,就听何雨晨的声音清朗说道:“初门府老仙驾到,今天登堂落座,四海扬名!”
郭瘸子鼓声一转,又紧跟着唱了两句。
“老仙家,您头上来了压住三焦火,肩甲来了吹灭灯两个,您是捆又捆,缩又缩,捆住弟马人一个,老仙捆住弟马把话讲,捆住弟马把话说……老仙家,请问您是哪位仙家,还请报个名号吧。”
问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郭瘸子鼓声已然停了下来,随后我就觉得一股热流,瞬间从脑后直传到全身。
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仿佛占据了我的身体,紧接着,我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开口说了一句。
“辛苦帮兵,辛苦何家老仙,吾乃初门府掌堂教主,胡天龙!”